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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广有大明的兵马几十万,畏惧清虏不敢为敌的人不多啊,忠贞营必然不在此列!”
柳随风笑如春风,章旷的脸黑如阴云。
袁宗第的话没有明指,但在场的诸位都知道他在说谁。
何腾蛟血淋淋的伤疤被揭开,他身为湖广总督,与清虏的交锋未胜一仗,多次畏敌而逃。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迫切想窃取荆州的胜利。
堵胤锡一看现场有爆发的趋势,立刻站出来打圆场,说:“清虏有援军,我大明也有兵马阻击,大将军已经调集大军在岳州府,各位无需担心。”
辰时过去,忠贞营还需继续攻城,诸将各自退去。不过,经历了这场风波,不少统领都有些心不在焉。对驻扎在不远处的何腾蛟部生出一份提防之心。
堵胤锡巳时奔赴湖广大营,章旷同行,柳随风留在忠贞营中。
李过率部攻打了一个时辰,退了下来,柳随风来到离战场一里外的兵营中。铳炮声和惨叫声像在耳边。
李过的盔甲整齐摆放在身体右侧,只穿了一套短衫盘膝坐在芦苇草席上,浑身上下皆已湿透。
这种天气下攻城,也真是难为了忠贞营的将士。
柳随风摇晃身躯走进来,“侯爷,如何?”
李过哼了一声。
“何腾蛟非良臣矣!”
李过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道:“堵大人对我忠贞营有恩!”
“堵大人与何腾蛟当然不同!”
柳随风从不在忠贞营与堵胤锡之间插钉子,这是他会做人的地方,不回引起忠贞营将士的不满。
李过对柳随风真正的目的清清楚楚,犹豫着说:“且看堵大人回来如何答复。”
堵胤锡是站在他面前活生生的人,大将军翟哲还只是传闻中的人物。他宁愿相信自己已经见到的人物。
忠贞营的过去,让他非常谨慎,何腾蛟对忠贞营的仇视,更显得堵胤锡对忠贞营的信任难得。
柳随风轻笑,问:“侯爷会弃荆州之围吗?”
李过的眼神有些发呆。
若闯王还在,他又何必在此受气!
柳随风拱手,“侯爷好好想想,在下告退!”
忠贞营迫切需要一处安身之所,李过也无法左右诸将的想法。
☆、第474章 忠贞裂
湖广的大营也很热闹。
嘈杂的士卒让这里像个巨大的菜市场。有些士卒把五六杆长枪架在一起,上面晾晒了不少才洗完的布衫的短裤。
天热容易出汗,勤换衣服是个好习惯。
中军大帐周边是何腾蛟特意精选出来的壮士,实战能力不知如何,但个个相貌堂堂,雄壮威武。
堵胤锡迈着方步走进来,他带章旷同来,正是要找个证人。
“总督大人!”
何腾蛟站在大帐门口用手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昨夜睡了个安稳觉,消除了他长途行军的疲乏。
他摆手让堵胤锡莫要多礼,着急问:“何时兵发岳州?督抚营的将士快憋不住了,都在盼着早些登上荆州城头杀贼!”
“大人!”堵胤锡等章旷走到自己的身侧,吞吞吐吐的说:“在下已经通知忠贞营的各位统领了,只怕那些人未必会听话。”
今日清晨那一幕,他是演给章旷看到,若忠贞营顺从,他无话可说。若忠贞营不听话,他也好有个说辞。
何腾蛟的笑容立刻收敛起来,脸色如一朵迅速枯萎的向日葵。
“哈哈,哈哈!”他发出两声干笑,“你看,如何?果然不出我所料,忠贞营的那些人都是些反贼贱坯,你还指望他们变成大明忠贞之士,人皆可夫的妓女还能变成黄花大闺女吗?”
等何腾蛟的情绪发泄完,章旷在一旁冷冷静插言:“忠贞营未必会不听堵大人的命令,只要清除掉那个柳随风!”
“柳随风?”何腾蛟居高临下看向堵胤锡,“那个翟哲的使者吗?”
“正是,大将军府的长史,这半年他给忠贞营送来不少粮食和银子!”堵胤锡为柳随风辩护了一句“你这是吃了别人的嘴短啊,堵大人莫非不知道翟哲是什么样的人?”一段酸溜溜的话从何腾蛟的嘴里吐出来。
堵胤锡很无奈,为了维持湖广抗清大局,他夹在翟哲和湖广总督府之间忍气吞声。
说起来很轻松,如果湖广能提供充足的粮食和军饷,他又何必占翟哲的便宜,任柳随风在忠贞营中呼风唤雨。
他说了一句公道话,“能敌清虏者,唯有大将军!”
“大将军?呵呵!”何腾蛟双手背在身后,冷笑道:“你饱读史书,当知道曹操事吧?”
堵胤锡这次没有反驳何腾蛟,而是保持了沉默,正是因为有此担心,他才站在湖广总督府一边,想以外镇的势力牵制朝堂。
否则,他怎会愿意与这样的何腾蛟为伍。
章旷比何腾蛟要冷静,他在忠贞营中呆过一个月,知晓那里的传闻,劝道:“翟哲反心已露,堵大人要是再不驱走柳随风,忠贞营只怕不再归湖广所有!”
这两人在这里唱双簧,真当自己是傻子吗?
“驱走柳随风?”堵胤锡提高声调,“大人知道吗,我昨日送来的一万石稻米也是大将军府从江西押运过来的!”
不与大将军府合作,没有翟哲提供的十几万两银子和稻米,忠贞营只怕还在夔东山区。
“可是,我们现在不需要柳随风了!”章旷说完这句话,见堵胤锡死死盯着他,若无其事的摊开双手,一脸无辜的表情,反问道:“不是吗?”
何腾蛟在一旁给堵胤锡算了一本账。
“湖广大军加上忠贞营有十四五万兵马,收复荆州后,我们不用再依靠江南的粮食和银子,将能主导湖广战场。”
堵胤锡苦口相劝,“江南和湖广,合作两利,分则两败。”
何腾蛟越来越不高兴,警告道:“无论如何,忠贞营不能进荆州城,你也说过,现在忠贞营就不再听命了,如果那些人入城烧杀抢掠,或者占据荆州不再离开,你我岂不是引狼入室吗?”
无语,叹息。
堵胤锡明白了。
他无法说服眼前这个固执的湖广总督。
“再给你一天时间,明日午后,湖广兵马会进军荆州城下,力争三日内破城,不用再在这里耽误时间。”
何腾蛟的话语像重锤敲在堵胤锡的胸口,他脸色惨白,嘴唇微微颤抖。忍辱负重,就是等来这样的结果吗?
“你回去吧!”何腾蛟甩摆衣袖转身进入大帐。
他很不满意,堵胤锡此来的态度让他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堵胤锡是湖广人,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退一步说,他是文臣,难道要听那个武夫的命令吗?
“堵大人!走吧!”章旷歪着脖子挤出和善的笑容,劝解道:“何大人就是这个脾气,我平日没少挨骂!”
堵胤锡从呆若木鸡的状态中缓过来。
章旷走到他身边,凑在他耳边用蚊呐般的声音说:“大人要想完全控制忠贞营,必要除去柳随风。”
“住口!”堵胤锡大怒。章旷是什么东西,竟然拿自己与他相比,他是大明的湖广巡抚,不是何腾蛟家奴。
“有我在,谁也动不了柳随风!”
章旷也不生气,发出“嘿嘿”阴冷的笑声退到一边。
堵胤锡是个能忍辱负重的君子,君子可以欺之以方,所以何腾蛟那一逼恰到好处。
堵胤锡再从湖广的兵营回到忠贞营,今日的心情比昨日更坏。他原想来说服何腾蛟,没想到反被何腾蛟逼上绝路。
朝堂之争,不仅不能要脸,还要敢于冒险,可惜堵胤锡在这两点上都比不过何腾蛟。
骑兵出中军大营,巡抚督抚营传达命令,今日的攻城战提前结束。
攻城的兵马才退回,堵胤锡单独召见李过和高一功。三人密谋了许久,柳随风这一次没有接到邀请。
从何腾蛟率湖广大军赶来后,忠贞营的将士就有些三心二意。那些官兵本该是同伴,可看上去总像是来找麻烦。
柳随风老老实实呆在自己专属的小营区,像是个乖巧的使者。
申时过去,夕阳把沃野涂上一层金色。李过和高一功走出中军大营,两人看上去都很不高兴。
大营中隐藏了一股躁动的气息,忠贞营十三部的统领连夜集会。
这是忠贞营的内部事务,堵胤锡和柳随风都没资格参加。
十三个人,十三把交椅。他们不再像从前听一个人的命令行事,但他们还是一个整体。
他们是悲壮的,他们也是孤独的。
“闯王离我们而去已有一年了!”李过的声音嘶哑,“他走了,我们还要活下去!”
诸将鸦雀无声。失去了闯王,他们如同被遗弃的孤儿。
“今天堵大人找我和高统领商量一件事,让我们忠贞营去岳州府阻击清虏。我与高统领答应了。”
李过的声音中有不甘,也有屈辱,但是他还是答应了。
各位统领有些懵,没有人站出来说话。
沉寂,压抑。
李过和高一功相视点头,正待表示形成决议时,一个头上裹着白布的人从椅子上站出来。
“我反对!”
袁宗第走到空旷的中间,他的架势像是在找人打架。
“我们整编成忠贞营,是为了抗击清虏,可不是给大明的文官当狗!”
“我也反对!……”
三三两两,陆续一共站出来五个人,走到李过和高一功的对面。
袁宗第站在最前面,摊开双手,说:“荆州城指日可下,我们幸苦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一个落脚的地方吗?”
刘国俊接他的话说:“忠贞营苦战两月不得休整,又被调到岳州府,任由湖广的兵马在后面捡便宜,难道我们就要追随闯王而去了吗?”
他是忠贞营中兵马仅次于李过和高一功的第三人,却一直没有得到堵胤锡的重视。
李过和高一功的神色变得很凝重。忠贞营一直求同存异,只是这一次,反对的人有点多。
“受编为忠贞营后,我们现在是朝廷的兵马了!”
李过的话语刚落,袁宗第紧接着一句,“不错,但朝廷又不仅仅只有湖广总督何腾蛟一人。”
“我听说皇帝年初曾传达圣旨,由大将军翟哲统管对清虏的战事,近半年来,我们嘴里吃的,身上穿的都是大将军提供,但我从未听柳先生说过大将军让我们去岳州府。”
高一功沉默。
他对这道命令很反感,只不过是受李过之劝,又被堵胤锡说动。
“大将军能像堵大人这般优待我们吗?”李过很犹豫。
“大将军是武人,堵大人是文臣。堵大人必须要倚仗我们忠贞营打仗,可大将军未必会稀罕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