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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有此理,岂有此理!”黄鸣俊的脸都青了,气的七窍生烟。他上任三个月便碰见了这等事。
“粮食哪里去了?”
“应该是运往宁波府定海卫所了。”
黄鸣俊张嘴往外吩咐亲兵:“立刻统治宁波府衙,把粮食给我堵住。”
绍兴知府傻了,委婉小心的说:“只怕宁波府衙拿军镇没有办法。”
“我马上下书召见宁绍军镇的翟哲,问他这个总兵是不是不想当了。”黄鸣俊气焰嚣张,大明以文驭武,总兵不过是巡抚门下的牛马而已。
绍兴知府不敢再多说,他把事情送到巡抚衙门,这事对他来说就算翻过去了。
来回走了几圈,黄鸣俊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问:“宁绍副将张名振前几日还来过巡抚衙门!回去了吗?”
“下官不知。”
黄鸣俊恼怒的看着眼前的绍兴知府,这个废物,一问三不知,只会给自己惹麻烦。
“来人,查查宁绍副将张名振还在不在杭州,若在把他抓捕过来。”
片刻之后,如狼似虎的衙役冲出了巡抚衙门,游荡在杭州府的大街小巷。杭州府内鱼龙混杂,这些官府的衙役眼线众多,想找个人有的是办法。小半天功夫,张名振被堵在一座酒馆里。
到底是从二品的副将,宁绍军镇从前也没少往这里使钱。巡抚虽然换了,但下面办事的还是这些人。
“张副将,实在没有办法,上面交代下来了!”衙役的头目冲上酒楼,站在张名振的桌子前皮笑肉不笑。
张名振糊里糊涂把巡抚营官兵抓到衙门,一路上旁敲侧击。他手中没有闲钱,那些衙役不知道这件事的会怎么处置,一点口风也没透漏。
等进了巡抚衙门,黄鸣俊严阵以待,黑着一张脸坐在中间,两侧衙役立着水火棍,看上去架势很吓人。总兵以下,他这个巡抚均有临机处置权,所以对张名振气势汹汹。
“张名振,你可知罪?”
张名振一头雾水,答道:“属下不知,大人为何要把我捕到这里?”
“宁绍军镇暴动,抢夺漕运钱粮,你身为宁绍副将,还敢来我巡抚衙门催饷。”
“啊!”张名振呆住了,反应了好一阵,想明白发生了何事,自己一个多月不露面,翟哲怒了。他麾下有士卒两千,有之前的底子撑着,虽然有怨言,但没到无饭吃的局面,但翟哲不一样。
“末将确实不知。这一个多月,末将一直在杭州,请大人详查。”
“我已着人去召翟哲,若宁绍军镇不把粮食送回来,我当上奏兵部,首先拿你祭旗。”黄鸣俊恐吓。
信使一来一去,七八天过去了,这边的交涉还没有结果。
巡抚衙门的信使先到定海,再到台州,拿着翟哲的回信返回杭州。
“……士卒断饷数月,年关将至,家中老小翘首以盼,……事发突然,末将当严查军镇卫所,尽快向大人禀告详情。”
翟哲死活不去杭州,但也不与黄鸣俊呛,官场上规矩还是照样守。一封信答的不亢不卑,有理有据,说尽快查,但把发生这件事的原因也说了一遍。
黄鸣俊把手中书信撕的粉碎,“反了,反了!”他突然发现自己毫无办法。调浙江总兵方国安进宁绍抓人?他还没这个胆子,一旦逼反翟哲,他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着宁绍镇尽快查明,十天内给我一个结果,否则我要上报兵部。”他只能色厉内荏的对信使发火。只可怜张名振被关在杭州过了这个春节。不过翟哲想的很周到,命宗茂在巡抚衙门里使了银子,没让他吃苦头。
春节过去十天,元宵节还未至,江南各府衙还处在半放假的阶段。
宁绍军镇副将萧之言带总兵府管家宗茂急急忙忙赶往杭州,来到巡抚衙门。
这些日子,翟哲与黄鸣俊书信不断,把案件查询的进度详细禀告。两人都知道这是在瞎扯,可苦了宗茂,绞尽脑汁像编故事一样写各种查案的详情。
萧之言是做招牌用的,真正禀告的人是宗茂。宁绍军镇总兵不来,不能说副将也不露面。
见了黄鸣俊,萧之言按照宗茂告之的那些口供禀告。
“启禀总兵大人,案情已经明了,粮食也已经追寻到。带头闹事的是个从海寇中招揽的士卒,为首的两人已关入大牢。”
黄鸣俊早看出翟哲的推诿之心,上奏的公文已经往北京兵部送去了,这里的案子有个结果让他也有个交代。
“还真是辛苦翟总兵了!”黄鸣冷笑。
萧之言硬着头皮,继续说:“宁绍军镇追回来的粮食,翟总兵的意思是一半折算为军饷,另一把即日便可以送回杭州。另两个带头闹事的士卒,总兵大人审讯完毕后将在兵营中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一半!”黄鸣俊本要发怒,转念一想,能追回来一半也不错,算是给朝廷有个交代。至于翟哲,一镇总兵需内阁下文才能罢免,他还需等待朝廷的处置。但翟哲身为总兵也有上疏权,这件事短时间内还不可能有定论,说白了,全靠皇帝的心情。
☆、第366章 乱局(一)
翟哲送了十颗血淋淋的人头往杭州,送回七万五千石粮食,终于把夺粮这件事平息下去。这些人都是他从宁绍牢狱中买的死囚,只凭一颗脑袋,没人知道他们是谁。
宁绍军镇和浙江巡抚衙门都需要一个台阶下。
各大军镇虽然都桀骜不驯,但除了左良玉和辽东军镇,其他人也只是对朝令阳奉阴违,公然截断朝廷粮饷的还没干过。名声建起来容易,毁掉只在旦夕之间,翟哲并不想就此与朝廷决裂,只不过是用了个小小的手段让这个新上任的浙江巡抚知道,宁绍军镇不是可以随意欺负的。
元宵节过去三日,萧山地界,一列骑士纵马缓行。
一行人很沉默,没有人说话。萧之言就是那副爱理不理人的样子,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的好。张名振则是黑着脸,他这次可以说是完全被翟哲摆了一道。虽然在巡抚大牢中没吃苦头,但任谁被关上一个月心情都不会好。
正行走间,前面的士卒突然直至对面招呼:“总兵大人来了!”
张名振抬起头来,看见“翟”字旗飘扬,正对面来了有一百多位骑兵。
“张副将!”翟哲老远的地方就在马上拱手。
“总兵大人!”张名振有些意外,忙催马上前,翻身下马行礼。
翟哲下马扶住张名振的肩膀说:“你为我宁绍军镇受苦了!”
“末将不敢!”
“若不是被逼到无路可走的份上,我也不会出此下策!”翟哲一声叹息。
明人之前不说暗话,张名振久在军中,再胡编乱造就是矫情。翟哲来这么远的地方迎接,正是想平息张名振心中的芥蒂。对他来说,一个团结的宁绍尤为重要,他在江南四年,先是利用对周延儒的关系扩军,再借征剿白头军建立起稀薄的名声并且拿下舟山参将。
但在宁绍士子和官绅中,他实在是连张名振的名气还不如。他这几年所有的精力和心思都放在整军上,哪有那些功夫成为与那些官绅交往,也就是最近才开始熟悉。所以才不惜重金利用萧之言的婚事大做文章,把宁绍军镇复社的色彩越抹越浓。
“大人!”张名振抿嘴,哑巴吃黄莲。翟哲话的都说到这个份上,他还敢训斥上官不成?
“我只取了够宁绍军镇本份的钱粮,其余都退回去了!”
“大人……”张名振想劝,又不敢开口。
“中原闯贼猖狂,你我可能很快就要上战场,此时断了士卒的军饷,是在毁坏大明的根基啊!”翟哲痛心疾首。
对张名振这样豪爽磊落的人,他只需使出小小的手段。让张名振去催粮,再被扣押在巡抚大牢,最后因还粮被放出来,现在这件事张名振怎么也撇不干净,只能吞下与翟哲合穿一条裤子的名声。翟哲不奢求张名振成为亲信,只需张名振为他而战。
有了翟哲,几人话也多了起来,路上热闹了很多,一行人直奔定海卫所,翟哲又在宁波府定下压惊宴,为张名振迎风洗尘。
一顿酒化解冤仇,张名振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前脚送走张名振,还没等翟哲安心两三天,后脚商盟的信使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令他既兴奋又忧心。
“李自成兵进北京城!”
大明南北相聚千里,翟哲拿到的已是一个多月前的消息了。兴奋是因为他一直在为这一刻准备,忧心在于自己的局面还没打开,局势变化的太快,快到令人目不暇接。
李自成击败孙传庭后攻入陕西,在西安称帝,由大同宣府向北京城进军,势不可挡。大同总兵虎大威死在开封城下后,继任者是曾经与翟哲兄弟相称的姜镶。雷岩谦在前面几个总兵副将不断阵亡的情形下,也升任了宣府副将,看上去离开翟哲后,升官的速度是要快上一些。
大同城高墙厚,若姜镶决意抵抗,李自成没那么快能攻到北京。但就连翟哲自己也存了保存实力之心,在外无救兵的局势下,姜镶会为朝廷殉葬吗?经历了这多,他年轻时的幻想早在随卢公尸体埋入了深土。
但若是谁都不相信,那人生岂不是很无趣!
翟哲突然想起一件事,难怪皇帝会自称孤或者寡人。当身居高位时,四周都被想从自己这里捞点好处的人环绕,脑子里整日全是这个算计那个,那个算计这个,就连身边的女人也是各怀心思,那日子是怎么过下来的。所以他很珍惜萧之言这个朋友。
“方进,把柳随风叫过来!”
门外的亲兵答应一声,脚步渐渐远去,不一会功夫,柳随风敲门走进来。
书房中只有翟哲和柳随风两个人,有些筹划注定见不得光,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翟哲把密信递过去,想听听柳随风的建议。
“眼下只能等,除了等没有任何办法!”柳随风看完手中的密信,恭恭敬敬呈上去,“陛下会不会南下?太子会不会南下?清虏会不会入关?这些都不清楚,一动便会出错,便会授人以柄。”
“清军会入关!”翟哲回答的很肯定。
“那就很麻烦了!”柳随风眉头紧锁,他以为翟哲有可靠的消息来源,“如此顺贼、大明和清虏三者皆互为仇敌,局势堪比乱麻。”
翟哲沉思良久,点头肯定:“不错,我只能等,等到局势完全溃烂的时候才能站出来!”他努力让自己的心坚如磐石,都说慈不掌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