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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隔一日重见,两人各自唏嘘,命运的轮盘不可预测。
“大汗请你重返归化!蒙古和女真要开战了!”
“我会回去的,但要再等一天!”
花费无数心血,翟哲当然不会错过将要来临的大战。但经历了这么多风波,他终明白没有强大的帝国作为后盾草原对汉人来说只是客地。亲善如土默特,也只是势微才能容忍独立的汉部,他的归宿在大明,无论是沦为流贼还是投靠大明朝廷。
送走格日勒图后又等不到半个时辰,杀胡口关门打开,五百盔甲明亮的大明骑兵护送着一顶轿子从中走出来。
为首的骑兵统领鼻梁高耸,剑眉明目,策马上前大声呼喊:“大同巡抚焦大人在此,召见化外之民。”
大黑马跃起前蹄,翟哲催马到那人面前二十步,拱手道:“翟哲在此!”
轿夫掀开门帘,焦源博从中走出来,远远的说:“姜将军,引他过来!”那骑兵统领正是他新提拔的游击将军姜镶。
翟哲下马跟姜镶之后到了焦源博面前行礼,说:“大人能亲自来此,在下感激不尽!”
焦源博摆手,说:“你所做也在为我大明尽力,无需客气。”随后往前跨动半步,问:“归化情形究竟如何?”
翟哲不急于回答焦源博的问题,伸手示意说:“小人有一份礼物要献于大人,请大人随我一观。”
焦源博看翟哲手指向草原方向,毫不畏惧,率护卫骑兵随他前行,一行人越过狭窄的峡谷,往前半里地,眼前廓然开朗。
看清眼前情形,焦源博驻足倒吸了一口冷气。
两千颗脑袋摆在盈绿的草地上,表情各异,但无一不狰狞可怕,有些双眼还是挣开。
焦源博挥手让护卫骑兵前去细看。
姜镶脸现嘲讽之色,迈步上前,他不相信这些都是真正女真人的首级,杀良冒功这种事大明的官军干的多了。
半个时辰后,他脸上的嘲讽全然变成震惊,以他的经验,从头皮和发饰看这里没有一个可能的汉人或者蒙古人。
杀死两千女真人,大明对女真何曾有此一胜!
姜镶偷瞄向泰然自若的翟哲,那个人也是个汉人,出塞的汉人!大明边军中鼎鼎大名的曹文昭也没在野战中击败女真人,流浪塞外的汉人做到了。
夏日天气炎热,一日一夜已经让这些首级有些异味,姜镶半点也不嫌弃,目光恋恋不舍,如果这份功劳都归他所有,越级升任大同总兵也并非痴人说梦。
收敛心神,姜镶回到焦源博身边,微微点头。
侍立一旁的翟哲知道战果得到了认可,朝姜镶微笑以示感谢。
姜镶愈确定,焦源博愈可惜。汉骑在草原如此强大却不能为大明所用。
感觉到翟哲期盼的眼神,焦源博轻咳一声,仔细揣测措辞,先赞叹说:“翟千户,你的部下真是虎狼之师矣。”
翟哲单膝跪地,拱手道:“愿为大明效力,愿为大人效力!”
焦源博忙伸手将他搀扶起来,说:“难得你赤子之心不泯,但此事需从长计较。”
“这些难道也无法证明我的诚意吗?”翟哲指向草地。
没有立刻得到肯定的答复,他微微有些失望,这些首级都在体现他的价值,他做到了大明边军想做不能为之事,杀了女真人汉部也没有了退路,并不用担心他会叛逃。
焦源博的脸上微显不自然,解释说:“如你信中所说,汉部的民夫和匠人我可以做主让他们入关避难,但骑兵不行。”他坚决摇头,“你想入大明,牵涉边事,需总督大人向朝廷申请,圣上同意后方才可以。如今宣大新任总督梁大人方才上任数月,对你们并不熟悉。”
翟哲伸手指向那些血肉模糊的首级,说:“这些……这些还不足以让总督大人相信我吗?”
焦源博轻叹一声说:“我会向总督大人禀告此事。”
翟哲这才相信左若对他说过的那些话当真不虚,大明的官员都不愿意给自己招惹麻烦。
“总督大人若不能收留,只怕有一日汉骑无路可走会自行入塞!”翟哲右手猛一摆袍边,以示不满。先礼后兵,这些女真人的首级表明了汉骑的实力。大同巡抚焦源博给他印象不错,近年对汉部商队优待有加,对蒙明合作的计划也很热忱,翟哲不想如此,但必须要给宣大镇官员一点压力才能让其明白其中利害。
这正是焦源博最担心的事,眼前这人可利可害,一旦处置不当就成了当年的赵全。
“你稍安勿躁,等我的好消息!”他决定先稳住汉骑,但招揽汉部骑兵风险太大,梁廷桢决计没这个胆量。
辞别焦源博后,汉骑重返草原,各部统领共集老鸦山顶,商讨后续大计。
翟哲最终决定将半数民夫送回关内,工匠先留在汉寨。那些编入土默特部的汉人他已束手无策,漠南将成为战场,当初是他将那些人引到塞外,如今也没有能力保全他们。
当夜决议后,黑山山寨和老鸦山山寨关闭,伤员随部分汉民进入杀胡口,其他人再返回汉寨。
汉部骑兵在前日一战中伤亡近千,仓促间无足够的兵员补充。
月色中,翟哲率四千人马直奔归化。
☆、第153章 大战(上)
托克托草原西侧。
夜幕降临,这里比白天更热闹,四周都是战马嘶鸣。
额哲担心多尔衮连夜逃走,多尔衮则担心额哲会半夜袭营。
中军大营内多尔衮脸色铁青,对面跪着的鄂堪全身上下足有十几道伤口。
“在草原上你也能被伏击?”鄂堪是多尔衮的爱将,他现在恨不得上前狠狠打他几计耳光。
鄂堪咬牙道:“是奴才轻敌了。”
“轻敌、轻敌!这种形势下你还敢轻敌。”多尔衮走下案台,揪鄂堪走出大帐,指点向远处星星点点的火把。
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大意了?若过河后立刻急行军,现在离归化恐怕也不远了。
鄂堪的失败让多尔衮充分认识到大军面临的险境。
夜空下,远处蒙古骑兵的火把行列如同大蛇在蠕动,缠绕在大营周围,让他感觉窒息,恍惚中那仿佛化作一条条绳索绑在自己身上,大金昌盛数十年的国运似乎将要在自己这里终结。
“啊!”多尔衮握拳发出一声嘶吼,奋力脱出幻境。他此次出征率两白旗兵马三万三千人,如今加上鄂堪的损失,已经有四千多女真勇士舍躯在草原。女真一族成丁稀少,纵全族之数亦只有十万披甲。若是他这支大军折损在归化,天聪汗的皇图霸业将成黄粱一梦。那些如绵羊般温顺的汉八旗、蒙古八旗未必会像今天这样听话,这个世界唯有实力才是保证。
不能再耽误下去了!多尔衮下令:“召集各营主将!”
一刻钟左右,各营主将汇集大帐,狼狈不堪的鄂堪立在大营门口,凡经过他身前进帐的将领都神态大变,大帐内空气似乎被凝固了。
多尔衮坐在正中的虎皮大座上,目视众人分列左右。
他不说话,没有人敢发问。
“今夜丑时,全军突围向东,除战马兵器盔甲外,抛弃一切辎重。”
帐中诸将无人敢有异议。
多尔衮拔高声调对帐口神色尴尬的鄂堪喊道:“鄂堪,你随我和白甲兵一起断后。”一千白甲兵还有八百多人,那是多尔衮的倚仗。
“喳!”鄂堪神情感动,贝勒给了他证明自己的机会。前锋营是仅次于白甲兵的精锐,没想到在此次西征中从没在战场堂堂正正打一仗竟然就这么稀里糊涂损失了六七成,这让他像做了噩梦一般。
李立嚅嗫半天鼓起勇气出列问:“我营中牛马牲畜大多都被宰杀……”大军中并不缺少战马,像白甲兵就是一人两马,只是辎重营中马匹最劣,所以才先被屠杀。
“没有马的就只能靠两条腿了!”多尔衮又瞥了他一眼,说:“你跟在我身边吧!”
李立不敢再言。
各将回归后,在黑暗的掩护下,女真军营一片忙碌,士卒戴盔披甲、擦亮兵刃。
下弦月,月光冷清。
空中的月亮似被人切掉了一刀,多尔衮牵马立在大帐前,怎么看怎么别扭。
“该死的月亮,如果来场暴风雨该多好!”多尔衮摇头,暗自嘲笑自己的胆子怎么变小了。
“出发!”
第一匹战马跨出辕门,身后是排列整齐的骑士。
辎重营内,三千多汉人早已感觉到营内的异常,此时见前后营内的女真人都跨马而去,惊慌失措都从帐篷内跑出来。
李立全服披挂站在营门口,手持皮鞭怒喝:“军中不可擅自行动,找死吗?”他身后站立一百多女真士卒,目光冷漠。
还有胆大的想上前问个仔细,李立挥动皮鞭劈头盖脸抽过去,骂道:“速速回营。”他身后已有女真人抽出鞘中弯刀,寒光乍现,金属摩擦的声音滞涩。
女真大军分批离营,悄然隐没于黑暗中,他们躲避不了蒙古人的斥候多久。
半个时辰后,多尔衮见四周的蒙古人像炸开的油锅,高擎火把的骑兵四溅,数量盖过空中的繁星。他翻身上马,举起手中长刀,对早已整装待发的士卒高喊:“走!”鄂堪紧贴在他身后。
万骑奔腾。
辎重营前,李立上马跟在大军后侧离去。营内汉人相互依靠,脸上皆是惊恐。像他们这样的人,女真大军每次入关都能掳掠数十万,多尔衮又怎么会在乎。
夏日的晚风中,高擎火把的蒙古骑兵遮天蔽月。
多尔衮率断后骑兵不紧不慢的迈着蹄子,他们也点了火把,但并不密集,以他们这样的行军速度不用担心会因为光线不明马前失蹄。
左中右三方全是蒙古人,他们已近乎被包围了,多尔衮手握刀柄,目不斜视。
三部骑兵尾随女真人十几里地,察哈尔人率先发难。额哲知道如果自己不作出表率,漠南大战将是黄河渡口的重复。从火把的行迹来看,女真大军主力已经远去,留下断后的人马并不多。
两支千人队驰骋上前,距离女真后队五百步左右忽又停下脚步,进进退退,逐步拉近与女真人之间的距离。
两三百步外,黑暗中弓弦声骤起,夜空中密集的长箭如同雨点般落在试探攻击的轻骑兵头上。黑暗中看不真切,额哲只见到前列人马栽倒在地,火把被扔出去老远。
原来多尔衮命后列一千人暗中停留在幽暗的草原上,利用步弓射击距离的优势伏击了骚扰的蒙古人。
女真人在原地每人射出三支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