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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少认伸手一指前面小村落,说道:
“马上都到张阿大家了,我去问他们也是一样。”
柯金芝越咳越厉害,甚至因咳嗽引起喘息,连连说道:“朋友……合罕,请……合罕高抬贵手……合罕,求求……合罕……你……合罕,合罕……”
丁少秋道:“好,你说!”
柯金芝咳得只是拼命的以手朝前连指,说道:
“前面……合罕,合罕,白杨……树下……合罕……”
丁少秋一夹马腹,驰到山脚下,一棵白杨树下果见一堆黄土,这就提着柯金芝跃下马背,问道:
“就是这里?”
柯金芝连连点头,只说了一个“是”字,就弯着腰不住的咳嗽。
丁少秋道:“好,你跪到坟前去,把你如何奸杀阿香的经过,详细说出来!”
柯金芝指指喉咙,哭丧着脸说道:
“我说……合罕,我说……合罕,请……你先先……合罕,合罕……解开我……合罕,穴道……合罕,合罕……”
丁少秋举手一掌,推开他穴道,喝道:
“跪下,要说得详细一些。”
柯金芝穴道一松,只是喘息,他到了此时,那敢有半点违拗,双膝一屈,扑的跪到地上,一面痛哭流涕的道:
“是我不对,见色起意把阿香抢了回去……”
只听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二十几匹马像风驰电卷疾奔而来!
柯金芝眼看爹率人驰援,业已赶到,心头暗喜。跪着的人,上身一歪,趁机一个懒驴打滚,滚出去一丈来远,正待站起,那知才一抬头,只见丁少秋就站在自己面前,微晒道:
“你要想从我面前逃走,少说也要练上三十年,可惜你已经没有机会了。”说到这里,突然沉喝道:
“你滚过来了,还不爬着回去?”
柯金芝看到他,已经丧了胆,果然依言乖乖的在地上爬着。
柯大发虽然领着二十几个庄丁,已把丁少秋远远的围了起来,但因柯金芝仍在丁少秋手里,不敢妄动,只是厉声喝道:
“朋友,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到底要待怎样?”
丁少秋连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冷哼道:“养不教,父之过,我要他在阿香坟前,把经过情形亲自说上一遍,这段经过,你如果知道的,就是纵子为恶,如果不知道,就让你听听儿子的亲口招供。”
一面喝道:
“柯金芝,还不快说,是不是记不起来了,要我帮助你恢复记忆?”
柯金芝方才已吃过他的苦头,连声说道:
“我说,我说!”
慌忙跪到坟前,把如何要周阿龙带人把阿香掳来,自己如何逼奸,阿香不备受辱,投河自尽,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丁少秋听得剑眉连挑,口中冷喝一声:“该死的东西!”伸手从青布囊中锵的一声抽出四尺长青锋森寒的倚天剑来,回头朝柯大发冷声道:
“你听到了?”
柯大发心头一紧,忙道:
“大侠剑下留情,你要什么,柯某都可以答应,请你饶过小儿一命……”
刚说到这里,瞥见几名庄丁已押着张阿大夫妇和他儿子走来,心中不觉一宽。
丁少秋恰好被他们马匹人影遮住视线,是以并不知道,只是冷冷的一哼道:“柯大发,你儿子仗着你柯家庄的势力,奸淫妇女,无恶不作,你想我饶他一命,为什么当时不好好管教他呢?”
柯大发突然浓重的哼道:“朋友请看,老夫手里有三个人质,你放过小儿,老夫就放了他们,否则嘿嘿,是朋友害死他们的了!”
丁少秋不觉一怔,他没想到何大发会有此一着,举目看去,张阿大夫妇小孩均被绑着手,嘴里也被塞着布团,吭不出声来,一时心头甚是愤怒,沉声道:
“柯大发,果然有你的,好,我答应你,不过我把话说在前头,你儿子奸杀良家女子,淫恶滔天,我现在虽然暂时放了他,但并不是答应你不再找他算帐。”口中说着,伸丰在柯金芝身上拍了一掌,解开他的穴道,喝道:
“你可以过去了。”
柯金芝如遇大赦,三脚两步的朝他爹奔去。
柯大发急忙问道:
“金芝,你没什么吧?”
柯金芝道:“孩儿很好,没有什么。爹,要他们放箭,把这狗娘养的乱箭射死算了!”
丁少秋当先释放柯金芝,并不是他没有江湖经验,而是根本没把柯大发和眼前的二十几名柯家庄庄丁放在眼里。
这一点柯大发心里明白,他何尝不想杀死这个上柯家庄寻衅的人,只是人家率先放人,就没把自己这点人手放在眼里,贸然发难,能够一下杀死对方,当然最好不过,万一杀不死人家,这岂不是惹了对方,凭自己父子,只怕挡也挡不住。他不失为老江湖,权衡利害,立即低喝一声道:“闭嘴!”一面朝押张阿大的几名庄丁挥挥手道:
“放了他们,咱们走。”
庄丁们迅速放开张阿大三人,柯大发父子早已率众急驰而去。
张阿大夫妇有如死里逃生,拉着孩子,急勿匆奔了过来。
丁少秋喝道:
“柯大发,你给我听着,今后你若是再敢动张阿大一根汗毛,我就会杀得你们柯家庄鸡犬不留!”
张阿大感激涕零的连连拱手道:
“又是恩公救了我。”
丁少秋道:“是我连累了你们,好了,现在没事,你们快回去口巴!”
张阿大道:“这里离小人家极近,恩公何不去坐一会,喝口茶?”
丁少秋道:“不用了,我想柯大发父子不敢再为难你们的了。”
说完,朝张阿大点点头道:
“我走了。”
一跃上马,飞驰而去。
这时已近午牌时光,他奔驰了二十来里,只见前面一排绿杨林里,挑出一方酒帘子,迎风招展,这就放慢脚步,循着一条小路,缓缓穿林而人。
绿杨夹道,溽暑为之一清!
一条潺潺小溪边,用茅草搭盖了两间敞轩,里面放了十七八张桌子,收拾得十分干净。
丁少秋心中暗暗奇怪,这荒林野外,何来如此雅洁的酒店?
正因此处前不靠村,后不靠店,但却在南北交通要道的边上,赶路的人经过这里,谁不想凉快凉快,歇歇脚再走?
丁少秋翻身下马,系好马匹,举步走人,只见喝酒的人,竟然不少,至少有半数以上的桌子都有人坐着,也就找了张桌子坐下。
这一坐下,就看到附近一根木柱上贴着一张红纸条,上面写着:“小店只有母女二人,人手不足,客官要些什么,请到柜头自取,诸祈合作,多多原谅为幸。”
酒店没有伙计,还要客人到柜头自取,丁少秋心中想着,就站起身走到柜头前面,才看到柜头里面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丑姑娘。
这位姑娘一副尊容,当真不敢领教,不但黄发蓬松,有如枯草,脸上更是小眼,塌鼻、厚嘴唇、再加上皮肤粗糙,黑里带黄,丑到无以复加。
里面一间厨房,有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正在忙着下面。
这妇人同样小眼、塌鼻、厚嘴唇,和丑姑娘长得一般无二,只是年岁一老一少而已,什么人一眼都可以看得出来,她们是母女两人了。
丁少秋站定之后,口中刚叫出:“姑娘……”
那丑女不待他说下去,就指了指壁问贴着的菜单,娇声道:
“客官要些什么,请先看单子再告诉我。”
她人虽奇丑无比但说话的声音却又娇又柔、又甜、又磁,宛如出谷黄莺,甜美悦耳!
丁少秋不觉又看了她一眼,这一眼竟发现丑女一双眼睛居然黑白分明,晶莹灵活,如同一尘不染的秋水!
四日相投,丑女也似有所觉,迅即避了开去。
壁间菜单上开列得很清楚,酒分烫热和冰镇两种,另外还有茶和酸梅汤,菜却只有现成的卤菜和汤面,十分简单。
丁少秋看过菜单,含笑道:
“姑娘,在下要四两冰镇女儿红,切一盘卤菜,再来一碗汤面就好。”
丑女点着头道:
“客官请稍候。”起身从里面端出一盘卤菜,一个锡壶,放到柜上,说道:
“客官要的面,待会我会送去的。”
丁少秋点点头,拿着一盘卤茶和酒壶回到自己桌上,心想:“这样倒也新鲜。”
每张桌上都有一简竹筷和八个酒杯,任由客官自取。
丁少秋取过杯筷,斟满一杯,轻轻喝了一口,果然入口冰凉,还有一股桂花香味,在大热天喝来,使人肺腑有清凉之感,心中暗道:“这母女两人果然大有生意眼,与众不同!”
这时陆续有人进来,但最奇怪的还是酒客们,虽然五方杂处,大家却很斯文,彼此交谈,话声都不甚喧哗,没有别处酒店的嘈杂,保持一种清静的气氛!
正在吃喝之际,那丑女已端着一个盘子走来,把一碗热腾腾的场面放到桌上,娇声道:
“客官的面来了。”
丁少秋抬头望着她明亮的眼睛,含笑道:
“谢谢。”
丑女低低的道:
“不用谢。”
迅即转身走去,她这一转身,丁少秋又有新发现,那是丑女身腰灵活,脚下轻盈,分明身怀武功,而且还颇不庸俗!
心中想着,就把吃剩的卤味倒入面里,拌了几下,就慢慢吃着。
就在此时,耳中忽然听到身后不远一张桌上有人低低道:“点子已在吃面了,大概快上路啦,咱们也要快些吃才行。”
接着只听另一个道:“不急,咱们至少也要等点子上了马,走出一段路再出去,这样才不致被他发现。”
丁少秋心头暗暗一动,忖道:
“这两人指的莫非是自己?他们跟踪自己来的,哼,一定是柯家庄派来的人了。”
他并未回头看去,等一碗面吃完,起身到柜头付账,才漫不经意的朝后打量了一眼。
自己身后至少也有五六张桌子,但一眼可以看出是护院打手一类的人,只有右后方第二桌上正在低头吃面的两个汉子,一身短靠,身边各自放着一个长形青布包袱。
丁少秋那会把他们放在眼里,连第二眼都没瞧,会帐出门,解开拴着的牲口,跨上马鞍,徐徐往北驰去,正当驰出一箭来遥,稍稍回头,果见那两个汉子匆匆追出,翻身上马,跟了下来。心头暗暗冷笑一声,立即一夹马腹,摧马疾驰,等奔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