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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少秋道:“大伯父,我们不休息了吗?”
丁伯超道:“今天一天,就遇上这许多事情,由此看来,武功山上,风云日亟,这些事情你爷爷和师祖都还不知道呢,咱们早些赶回去也好。”
两人展开轻功,一路奔行,四更不到,就已赶到玉皇殿。
四更到五更,是黑夜里最黑的时光,山林间一片黝黑,玉皇殿宏伟的建筑,矗立在黑夜之中,几乎看不到一点规模。
丁伯超走到一棵大树下面,脚下一停,说道:“少秋,咱们就在这里坐下来休息一会,等天亮了再进去。”
丁少秋道:“大伯父,这为什么呢?”
丁伯超含笑道:“这时候大家正在睡觉,咱们这一闯进去,不是把大家吵起来了吗,不如等天亮了再去,大家也都起来了。”
丁少秋道:“大伯父说得是,侄儿就是急着要去看爷爷和大伯母,没想到这一点。”
两人倚着树身坐下,丁伯超感慨的叹了口气道:“老三真好福气,有你这样一个好儿子!”
丁少秋抬脸问道:“大伯父,我从小到现在没有见过爹娘,他们在北方镖局里,要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
丁伯超给他问得一怔,一手掩着嘴,故意打了个呵欠,才道:“你从师学艺,已有六年没回家,也许老三他们已经回来过了也说不定……”
“啊!”丁少秋忽然低啊一声道:“大伯父,玉皇殿左侧的边门,有人出来了!”
他们距玉皇殿少说也有二三十丈,黑夜之中,一片黝黑,根本看不到人影!
丁伯超问道:“有几个人?”
丁少秋道:“一个,哦,这人东张西望,举动鬼鬼祟祟的……”
丁伯超总究是老江湖,闻言突然心中一动,低声道:“你看仔细,他出来做什么?”
丁少秋凝目看去,只见那人三脚两步从玉皇殿侧门奔出,双目不住的左右顾盼,走到大门前面的平台中间,一只高大石香炉前,又朝左右迅速一瞥,伸手把一件东西放入香炉之中,就急匆匆的退入侧门。
丁少秋低声道:“大伯父,他行动鬼祟,好像把一件东西放入石香炉中,才进去。”
丁伯超颔首道:“这时快四更了,天色最黑的时候,不易被人看到,此人把东西放入香炉之中,可能是传递什么信号,咱们守在这里,不需多少时间,一定有人会来取的了。”
丁少秋道:“这人行动鬼祟,一定不是好人。”
丁伯超笑道:“你师祖和爷爷都在这里下榻,这人要在四更天起来,把消息传出去,可见武功门有了内奸,内奸还会是好人吗?”
丁少秋矍然道:“会是内奸,他把消息传递给谁呢?
哦,大伯父,我们要不要把这传递消息的人截下来?”
丁伯超道:“自然要把他截下来,但咱们不可鲁莽,必须等他取到东西之后再行出手。”
丁少秋道:“侄儿省得。”
丁伯超道:“咱们先到树上去。”
两人纵身跃上树柯,隐蔽好身形,过没多久,果见一条人影施施然走来,从树下经过,一直朝玉皇殿走去。
此人一身黑衣,面目黧黑,因在黑夜里,根本看不清他的面貌。路也走得不快,但可以从他沉稳的脚步,看得出他身手似乎不弱。
现在他已经走近石香炉前面,躬身拜了下去,这一情形,就是有人看到了,也只当他是来虔诚拜神的了,但他却在躬下身去的时候,头向左右一偏,迅快打量着两边确实没有人,才一下直起身来,伸手朝香炉中掏去,然后极快的塞入怀中,举步朝西首一条小径扬长而去。
丁伯超叔侄隐身之处,是在玉皇殿的东首,以丁伯超想来,此人既然从东首来,取了东西,一定仍然会从原路回来,自己两人只要等他走近树下再现身不迟,那知黑衣人却狡猾如狐,不但不从原路回来,方才走得施施然,并不快速,这回走上西首小径,突然撤腿飞奔,身法极快!
丁伯超暗暗骂了声:“好个狡猾的东西!”一面低喝一声:“咱们快追!”
一下飘身落地,纵身朝西首小径掠去。
丁少秋听了大伯父的话,吸气腾身,一连几个起落,就已追上黑衣人身后,再足尖一点,凌空越过那人头顶,一下落到他面前数尺光景!
黑衣人只觉头顶疾风飒然,一道人影已在面前泻落,心头猛吃一惊,连念头也没转,迅快的身向后转,正待拔脚飞奔!
丁伯超就站在他身后丈许来远,含笑道:“朋友不用逃了。”
“在下为什么要逃?”
黑衣人眼看自己已被人家前后堵住,脚下一停,理直气壮的道:“两位是什么人?拦住在下去路,意欲何为?”
丁伯超含笑道:“也没什么,只是刚才有人从玉皇殿偷出一件东西,藏在石香炉里,朋友把它捡来了,你只要交出东西,就可以走你的路了。”
黑衣人听得脸色一变,没待丁伯超说完,一声不作,右手抬处,精光乍现,手中已多了一柄短剑,迅疾无俦朝丁伯超胸前划到。
丁少秋也不慢,他出手比黑衣人稍慢,但后发先到,一下就点了黑衣人“肩胶穴”,笑道:“好了,大伯父,他已被侄儿制住了。”
丁伯超伸手从他怀中取出一个寸许长,拇指粗的一节竹筒,往手掌上一倒,立即倒出一个小纸卷来,这时天色黝黑,自然看不清纸条上写些什么?
丁少秋问道:“大伯父,这纸卷是什么?”
丁伯超道:“自然是极重要的消息了。”
丁少秋道:“给侄儿看看。”
丁伯超随手递给了他。
丁少秋打开纸卷,口中念道:“少林仲子和、六合李瘦石、及丐帮南昌分舵白仰高均于今晚赶来玉皇殿。”
丁伯超喜道:“你都看得清楚?下面可有具名的人?”
丁少秋摇摇头道:“没有。”
丁伯超一手夹起黑衣人,说道:“咱们到小山上去。”
飞身纵掠而起,丁少秋也跟着掠起。
登上小山顶,丁伯超道:“我要解开他穴道问话,你小心他逃走。”
丁少秋道:“侄儿不会让他逃走的!”
丁伯超抬手拍开黑衣人背后穴道,却点了他双臂的穴道,才道:“朋友落在咱们手上,只要好好回答,自会放你回去。”
黑衣人望了丁伯超一眼,一声不作的闭上了眼睛。
丁伯超道:“朋友这样不合作,莫怪丁某对你不客气。”
黑衣人依然没有作声。
丁伯超道:“我再问你一遍,是什么人派你来的?”
黑衣人还是没有说话。
丁伯超冷笑一声道:“你以为丁某不敢对你用刑。”
右手抬处,食中二指朝黑衣人喉下“云门穴”上点落。
这一指出手不轻,黑衣人身躯一震,突然猛咳不止,随着嘴角缓缓流出血来!
那是黑血,比墨还黑的血。
丁少秋道:“大伯父,情形好像不对,他嘴角间流出来的竟是黑血!”
丁伯超急忙举手推开他“云门穴”,黑衣人身躯一歪,应手倒地。
丁伯超蹲下身去,用手指探了下鼻息,怒声道:“这厮竟然服毒死了。”
丁少秋道:“他手都没动一下,怎么会服毒的呢?”
丁伯超道:“江湖上某些黑道帮派,为了怕有人被擒,泄漏机密,凡派出去办事的人,口中都预先隐藏着一颗毒药,一旦被擒,只要咬破药丸,就会立即毒发身死,大伯父没有想到这人口中也会预先含了毒药。”
口中说着,伸出手去,迅快的向黑衣人身上搜索了一遍,身上居然什么也没有。
丁伯超缓缓吁了口气,站起身来,说道:“他身上什么也没有,可见这帮人心思慎密,防范极为周到。”
丁少秋问道:“这人是天南庄的人了?”
丁伯超微微摇头道:“还很难说……来,少秋,咱们一起动手,把他埋了。”
丁少秋轻咦道:“大伯父,这人的尸体上正在冒着袅袅黄烟呢,他……啊,他一颗脑袋已经不见了。”
丁伯超拉着丁少秋迅快退后几步,站到上风头,他平时虽能在夜间看清一些事物,但此刻星月无光,又和尸体站得较远,就看不到了,一面问道:“少秋,你看得到吗,尸体是否正在逐渐腐蚀,逐渐在消失?”
丁少秋举目看去,点头道:“是啊,现在已腐蚀到胸口了,这黄烟很毒吧?”
丁伯超道:“这是化血丹一类毒药,只要洒上少许,就会毛发无存,这也好,省了咱们许多手脚。”
两人找了一块大石坐下,丁伯超忽然笑道:“咱们在这一天一晚,所经过的事,真比大伯父保十年镖还多!”
丁少秋问道:“保镖很少遇上事吗?”
丁伯超含笑道:“镖局通常和各地的黑白两道人物,都有交情,镖车所过之处,一路自会有人照应,所以保上十年镖,也难得会遇上一件事。”
接着又补充道:“大伯父说的黑白两道人物,其实只是江湖上二三流的人物,譬如像今晚咱们遇上的桃花二妖和独角龙王,那可说是一等一的高手,平常十年八年也难得见上他们一面。”说到这里,忽然站起身道:“东方已现微明,你看玉皇殿大门前面,已经有人扫地了呢!”
丁少秋低头看去,果见两名灰衣道人正在大门前面扫地,这就问道:“我们是不是可以下去了?”
丁伯超颔首道:“你爷爷一向起来得很早,我们可以进去了。”
说着,当先举步走下小山,朝玉皇殿大门行去。
丁少秋紧跟在大伯父身后而行。
正在大门口扫地的两名灰袍道人看到两人笔直朝大门行去,其中一个口中“喂”了一声道:“二位一清早就进观去,不知要找谁?”
丁伯超脚下一缓,抱抱拳道:“二位道兄请了,在下丁伯超,是找丁老爷子来的。
那说话的道人听说来人是丁伯超,连忙稽首道:“原来是丁总镖头,请恕小道眼拙,丁老谷子和邵掌门人都住在第二进东首的偏院之中,丁总镖头请进。”
丁伯超拱手说了声:“多谢。”就率同丁少秋往观中行去。
到得第二进,就朝右首一道腰门走出。
这座偏院,一排五间,还有一个小院落,极为清静,敢情是玉皇殿平日接待贵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