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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个如此美好的人,可为何命运偏偏就要毁灭了这份美好。
命运。
她想起了东麟山普度庵,想起了命途,想起了命途之中的预言。
她的心跳仿佛漏了半拍,努力地回想着,若是按照未曾改变的命运轨迹,冯修容和冯老太爷相继获罪,他的一道圣旨,将冯家击得支离破碎,而预言,就在此处戛然而止。
冯家的败落,与长恭帝有很大的关联,纵然不是始作俑者,他也是在推波助澜。但冯晓瑟对他并无恨意,有因才有果,人总会站在自身的立场和地位来思考和处理问题。
如今冯家的命运已然改变,而他的命运又会不会因为她的到来而改变?改变是好是坏?一切属于命运的未知。
四侯。
若不是他们从中作梗,他的人生定然不会如此波折坎坷。若不是他们故意为难,他定然是个贤明的君主,知人善任,休息养民。
冯晓瑟仰头看他:“陛下,派人去杀了四侯吧。”
也许四侯死了,一切难题都能够迎刃而解了。
第97章()
夜雪堆积,淡淡的雪光映着冯晓瑟的眼,流光溢彩中却蕴着些许支离破碎的重影,一如她此时强忍着的忧伤。
长恭帝心下叹息,曾几何时,他也有过鱼死网破的念头,然而要超越现实的束缚,单单靠意志,是行不通的。
冯晓瑟性格中的执着坚韧让长恭帝欣赏,但凡事太过了,便会成为一种负累,使人无法跳脱,冷静理智地看待问题。
长恭帝轻抚着她的脸,耐心地说道:“四侯如今所代表的,并不仅仅是他们个人,还有许许多多依附在他们身旁的势力,这些势力支持着四侯,也掣肘着四侯,但四侯对他们还是有绝对的控制力。一旦四侯突然死去,而继承者的实力又不足以全盘接受时,看似凝聚的势力便会趁机分崩离析,局面陷入混乱,群雄并起,会比如今更难以收拾。”
道理冯晓瑟明白,但那股无力感让她情绪陷入了低落:“是我想得太简单了。难道就只能这么耗着么?”
一代又一代的努力,难道竟是无用功么?
长恭帝道:“实力的增减,有一个此消彼长的过程。我前进一步,他便后退一步,反之,他前进一步,我便后退一步,来来往往。前进的每一步,收获也许微不足道,但聚沙成搭聚水成涓,不要灰心丧气,要坚信,总有一天会成功的。”
“也许那一天,你我都等不到了。”冯晓瑟喃喃地道。
“是啊,”长恭帝目光悠远,投向了暗夜的虚空:“你我也许就是一块踏脚石,有血有泪,有苦有痛。然,为了祖宗留下的万世基业,锦绣河山,值得的,是不是?”
他的眼睛,是那样的明亮,那样的执着,好似无边的黑暗里,唯一能够撕裂灰霾的光。
心怀天下,他宽广的心胸,冯晓瑟自问做不到。如果可以选择,她希望平淡一生,守着丈夫和孩子,老死在温暖的床榻之上。
命运的安排。
命运是谁?为何要如此捉弄人?
冯晓瑟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哭腔:“陛下,我舍不得你……”
人生苦短,从未想过天长地久,只是没有料到,他们的缘分竟然这般浅薄。
长恭帝心中微微一痛,她那样聪明,加上他有意地透露,又怎会猜不出他的身体状况。像是云中的轻吟浅唱,又像是春雨的润物无声,心动的瞬间,总是会让人手足无措。
也许该给这份朦胧的情愫一个机会,任风霜雪雨,任四季流转,让它在心底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长恭帝神情专注,柔情似水:“我也舍不得你。”说着,抬手指向天际:“我活着,便陪在你身边,死了,不入轮回,化为星辰,天上人间,与你长相厮守。”
星光点点,仿似在呼应着他。
这大概是世间最美好的情话。
三宫六院,美人三千。类似的甜言蜜语也许他说过了许多,何况言语并不一定代表着真心,真情。但此刻她是欣喜的,这是一种完全拥有他的满足。
“瑟儿,我对你有很高的期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这条路你要一个人走,我会陪着你,但不会帮你。你要靠自己,面对和解决所有的困难。”
“我……”
“试试吧。”
何其熟悉的情景,冯晓瑟觉得有些恍惚,想起当初在命途,命途之主似乎也对自己说过这番话。为何他们都对她抱有信任,相信她能够做到呢?
她咬咬牙:“那,就试试吧。”
长恭帝笑了,眉眼弯弯。好似有万千星辉落入他的眼眸,光芒璀璨。
无需再多的言语,两人默契地沉默着。
如果磨难注定无法避免,那便迎着风雨,勇敢地去穿越吧。
第三十一章
宫中的气氛很有些诡异。
马美人香炉藏媚药,冯晓瑟大闹丹芳楼,这消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众人各怀心思,等待着看马美人的笑话。
不料第二日,首先受到惩罚的,却是冯晓瑟。
吴名拖长着嗓子,宣读着圣旨:“敏充媛禁足毓秀宫,钦此。”
“嫔妾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冯晓瑟高抬双手,接过明黄色的圣旨,恭敬地说道。
宣旨事毕,吴名连忙躬身,搀扶依旧跪在地上的冯晓瑟,口中说道:“娘娘受累了。”
丹芳楼的那一幕,吴名可是全程看在眼里,说实话,冯晓瑟的所作所为,换了另外一个人,长恭帝未必就能忍耐下来。当中固然有冯晓瑟身怀龙裔,金尊玉贵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冯晓瑟在长恭帝心中已经占据了一席之地,长恭帝对她的包容和爱护,极为自然而然,是以吴名不敢怠慢了冯晓瑟。
冯晓瑟搭着他的手站起身,笑着:“无妨。”顿了顿,又道:“吴公公,本宫许是有一段日子无法侍奉在陛下跟前,照料陛下的身体,还请你多费心。”
“娘娘放心。”
冯晓瑟手腕一转,给吴名递过一个鼻烟壶:“小玩意儿,吴公公拿着玩儿吧。”
金银财帛,吴名不缺,也不怎么看得上眼,反而是对一些精致稀少的物件更为上心。眼前的鼻烟壶晶莹剔透,通体散发着温润的光泽。内画秋山红叶图,笔触精妙,细致入微,可谓是不可多得的精品。
吴名八面玲珑,惯会看人眉眼高低,见冯晓瑟并未因禁足令而郁闷不悦,笑道:“娘娘这儿的好东西多,您的赏,奴才便厚着脸皮接下了。”
冯晓瑟点点头:“元乾宫离不了吴公公,你快回吧。”
“是。”吴名应道。
走出毓秀宫宫门,吴名左右望望,见四下无人,便压低了声音对送出来的赵康说道:“这一回看守毓秀宫的不是内监司的人,陛下亲点了十三卫,想来人员出入,传递消息会很艰难,你们要早做准备。”
通常而言,受惩罚被禁足的妃嫔,宫院由内监司派出大力太监负责监守,到底是主子,监守的太监们也不敢太过得罪了,有意无意地便会有松动的时候。而十三卫是长恭帝的亲卫,只听命于他一人,严格的程度,可想而知。
赵康朝吴名一拱手:“多谢吴总管提点。”
宦官的势力在连国算不上显赫,即便吴名这般资历深厚,深得长恭帝信任的,除了平日收取朝中官员和宫妃送来的财物,也还算得上是很守本分。才刚的一席话,于吴名而言,已是极限。吴名拍了拍赵康的肩膀,示意他留步,随即转身大步离去。
第三日,文皇后称病,免了一众妃嫔的请安。随即,皇太后颁下了懿旨,宣布了对马美人的处罚——马氏不守妇道,降为采女。迁出丹芳楼,移居清心苑。
马美人虽然从四品美人将为最末一等八品采女,但到底保住了位分,只是人人心头雪亮,不守妇道是极重的罪名,马美人,是大势已去,再无翻身的机会,皇家维护的不过是北省光烈侯马氏的脸面。
清心苑,位于皇宫的西北角,平日里人迹罕至,极为偏僻。清心,居心清正,寡欲无求。单看名字,就给人以素淡之感,不过就比冷宫好一些罢了。
半年的光景,马美人攀上了云端,却又跌落了尘埃。
另一边厢,朝堂之上,也是热闹非凡。
长恭帝歪坐在鎏金龙椅之上,一手撑着额头,微眯着眼,很是慵懒的模样。
高处不胜寒。然而高高在上的好处,便是能够俾睨众生,将人情百态一览无余。
“陛下,依国朝后宫例,皇后以下,正一品四夫人,封号贵、贤、淑、德各一人;正二品九嫔,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各一人;正三品婕妤九人;正四品美人九人;正五品才人九人;正六品宝林二十七人;正七品御女二十七人;正八品采女二十七人。名分有序,等级森严。在四夫人之外另行册妃,于理不合。
陛下乃是一国之君,万民表率,万不可因为心所爱之,而乱了祖宗定下的规矩。何况宸这一字,乃是北极星之所在,帝王之所居,由此引申为皇位,帝王的代称,一个妃嫔,何德何能,以宸字为封号?”
说话的是御史台正三品御史大夫白恩。白大人须发皆白,声如洪钟。身材高大健壮,虽然年过六旬,依然红光满面,精神矍铄。
前朝与后宫,关联可谓是千丝万缕。强大的家族保障着宫妃的生存,宫妃的得宠能让家族更为显赫。
有起就有落。这不仅仅是某个人的事儿,更关系到一个家族,甚至一方势力。
“臣附议。”
“臣附议。”
不少的朝臣开口附和着。
今日上朝,开头平平无奇,如往常一样,奏事议政。只不过在散朝之前,长恭帝似是随意地说了一句:“朕拟册封敏充媛冯氏为宸妃。”
犹如一滴清水落入滚油,顿时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