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陛下,这是您和德妃的交易。您将绝壁紫环给了大皇子,作为代价,大皇子假死,彻底地消失在天地间,换之以普通人的身份活在世上的某一处。
陛下,请您告诉我,我的猜测不是真的。”
冯晓瑟眼里含着泪水,说到最后,已是哽咽。
长恭帝深深地凝视着冯晓瑟,心底非常复杂,这是他与德妃之间的隐秘,为了不露出一丝破绽,他费劲了心思,从长青宫到太医院,从宫里到宫外,用的皆是他最信任的人。谁知就这么被冯晓瑟给看清了。
想要坚决地训斥她,但见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心就软了下来。长恭帝无奈:“瑟儿……”
假如今生不曾相遇,像是两片不相干的云彩,遵循着各自的轨迹,就不会在意是否失去。
冯晓瑟扑上前,手颤抖着,紧紧地握住长恭帝的手臂:“陛下,您怎么能……绝壁紫环,是那样的珍贵,整个天下,也只得几株而已……”
赵康将绝壁紫环带回宫后,冯晓瑟很快便将它交到长恭帝手里。
“朕晓得。朕晓得能得到绝壁紫环,不仅仅是幸运,还必须有机缘。”
所谓机缘,是一种偶然,是一种特殊的缘分。说起来,冯晓瑟对赵康并没有什么大的恩情,
赵康身为无双门左圣使,愿意为她赴汤蹈火,这份信任和感情是在日常生活中点点滴滴的积累。
他温柔的注视,冯晓瑟再也按捺不住,潸然泪下:“没有了绝壁紫环,您会死的……”
“人总会死的,不过早晚而已。”
“陛下……”
长恭帝柔声地安慰着:“瑟儿,别难过。以绝壁紫环换取连国未来的安定,值得。”
冯晓瑟泪眼朦胧地看他,只听他继续说道:“若是朕服用了绝壁紫环,身体残留的余毒可解,延年益寿。有朕在,两位皇儿即便积蓄了力量,也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皇儿们还年轻,即便大皇儿弱不禁风,有四侯在,收集一些灵丹妙药保住性命,终究是不难的。朕总归会先他们而离开。到了那时,为了帝位,哪怕是他们不愿意争,他们身边的围绕着的势力为了自身的利益,也会怂恿他们去争。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笑到最后的会是谁?都是朕的血脉,朕不忍,也不能看着他们兄弟倪墙。
朕既然选择了咱们的孩子为继承人,那么便要尽力为他铺就一条平坦的道路。大皇儿的身份和地位,难免会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
如今,朕已经昭告了天下,大皇儿死去。失去了皇子身份,哪怕他人还活着,永远再无竞逐帝位的资格。将来,皇儿可以顺利地登基,不会再有人成为他的阻碍,也无需双手沾染着兄弟的鲜血。
当年,朕的父皇为了朕能够顺利登基,是不遗余力地压制着承平郡王和淑宁太妃的娘家,甚至为承平郡王选择的王妃,也是书香门第出身清贵,远离朝堂中心的人家。
朕的确有私心。
大皇儿出生后,因为他身上四侯血统的缘故,朕对他很疏远,几乎没有尽到为人父亲的责任。他毕竟是朕的儿子,天生羸弱,对他已是不公,如今,绝壁紫环能够给予他一个新生的机会,这是朕亏欠他的。
大皇儿性子柔弱,不是爱争名逐利之人。朕已为他安排好了未来,他会有健康的体魄,充足的财富。他可以畅游天下,寄情山水;也可以安然度日,生儿育女。能够随心所欲地选择,过着
自己想要的生活,应该也是一种幸福吧。”
冯晓瑟不得不承认,长恭帝的做法,一劳永逸,切断了四侯所有的念想。而德妃,也不会再为了大皇子,做出极端的事情来。
“德妃,她如何会同意?”
“德妃,她是大皇儿的母亲。”
母亲,会为孩子做出最好的选择。
长恭帝低声道:“德妃为了大皇儿,放弃了所有的坚持,于她而言,无异于背叛了家族。将来,你多照拂她一些吧。”
“您谁都考虑到了,就是忽略了您自己。”
长恭帝笑笑:“其实朕所做的,都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能够心安。”
为了这个国度,他呕心沥血,临了,要求不过是心安。
冯晓瑟扑进长恭帝怀里,毫无仪态地嚎啕大哭,任由泪水洇湿了他的衣襟。
长恭帝轻抚着她的乌发:“别难过。宫里有不少天才地宝,虽不如绝壁紫环神奇,但也都是灵药。神医说了,只要朕好好保养身体,活到四十岁不是问题。朕如今才三十岁,未来还长着呢。”
清楚地预见了死亡,平静地等待着死亡,还有什么比这更为残酷。
冯晓瑟点点头,抽泣着:“是,有神医在呢,陛下一定会好好的。”
长恭帝默了默,好似想起了什么,问道:“到底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使得瑟儿猜出了大皇儿假死。”
若是连冯晓瑟都能看穿,如何瞒得了精明的四侯。
冯晓瑟抬头,凝视着长恭帝:“没有,嫔妾没有觉察出任何异样,只是直觉,抑制不住的直觉。”
长恭帝是一个既绝情又用情至深的人。
“直觉……”长恭帝幽幽叹息。
夜深沉。
只有风的呢喃似乎在诉说着悲伤。
第117章 uaiG。()
二皇子满月宴,马采女服毒死亡一案,不了了之。审刑司给出的结论是:马采女为了诬陷敏妃,服毒自尽。而她的侍女乐音,便就如同尘埃一般消失得无声无息,埋没在宫墙的角落里。
敏妃是清白无罪的,自然就从冷宫迁出,迎回毓秀宫。
马采女就像是一颗小小的石子,投入后宫这片宽广的湖泊,激起一朵涟漪,随之又平静如昔。
当宫里的人们换下夏装,换上秋衣,那位因病弱而年少夭折的大皇子似乎渐渐被遗忘,唯一将他深深篆刻在心底里的,也许只有他的母亲德妃。
自从大皇子过世之后,德妃变得异常沉默,她不再穿着颜色鲜丽的衣裳,也不再佩戴明艳奢侈的首饰,朴素,简洁,好似要将自己紧紧地隐匿在一片素净暗沉里。除了向皇太后和文皇后请安之外,她不再出现在任何人的视线里。长青宫设下了小佛堂,德妃日日诵经,抄经,仿佛脱离了红尘,超然于世外。
三年过去了。
这三年中,日子一天天地过,事情一件件地发生,解决。
对于连国影响最为深重的,是皇太后的离世。
皇太后自千秋节之后,偶然风寒,身体便缠绵病榻,一日不如一日。长恭帝亲自侍奉汤药,守候在病榻前。遗憾的是,药石无力,皇太后溘然长逝。
皇太后宽仁慈善,对长恭帝有抚育之恩,教导之恩,虽然长恭帝并非皇太后亲生,但皇太后视如己出,两人感情十分深厚。她并不干涉朝政,然而对于连国是定海神针般的存在。皇太后的离世,对长恭帝是个沉重的打击,他的精神不振,身体迅速地虚弱下去。
皇太后去世之后,因了承平郡王妃诞下小世子,淑宁太妃被承平郡王接出宫,前往郡王府奉养。
一次又一次的离别,皇宫愈发的清冷和寂寥。唯一鲜活的亮色,便是活泼可爱的二皇子了。
又过去了三年。
十月,迎来了第一场雪。
大片大片的雪花,搓绵扯絮,纷纷扬扬。
宫院深深,仿佛琉璃世界,美景无暇。
元乾宫。
太医院的太医们手提着医箱,脚步匆匆地赶来。把脉,用针,定药方,熬药,忙碌但有条不紊。虽然北风呼啸,大雪纷飞,但太医们的额头不约而同地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吴总管,你说父皇他会不会很难受?”
已经六岁的二皇子对于面前的场景并不陌生,最近这一年,几乎每隔两三个月,就会重复一次。然而当二皇子看到长恭帝脸色煞白,毫无知觉地躺在床榻上,纵然昏睡,也是眉头紧皱,牙关紧咬的模样,心中依然会觉得害怕和无助。
父皇。
是二皇子心目中天神一般的存在。他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他柔和而宽厚,无微不至;他严肃而坚定,默默地付出。人生中的艰难与坎坷,他独立承受,留给儿子的,是耐心的教诲和温暖的笑容。
吴名单膝跪在二皇子跟前,凝视着与长恭帝有七八分相似的脸庞,眼眶发红:“殿下别担心,陛下会好起来的。”
二皇子眼神坚定,重重地点了点头:“父皇一定会好起来的。”
童言稚语,让吴名心中倍感酸楚。他恍惚想起多年前,也是这样的一个大雪天,先帝牵着陛下的手,站在他跟前:“吴名,往后太子就是你的主子,你须得尽心伺候,忠心耿耿。”
那位笑起来如同月华神光一般灿烂的少年,如今即将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岁月如同一把锋利的刻刀,削去了所有的美好,只剩余嶙峋的残酷。
“吴总管,你怎么哭了?”
二皇子的小手搭在吴名的肩头,轻轻的,像是翻飞的羽毛徐徐地落下。
吴名一个激灵,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原来不知不觉时,已然泪流满面。他连忙抬起衣袖,匆匆地拭去脸上的泪水:“殿下,老奴该死……”
长恭帝病重,哭哭啼啼是犯忌讳的。
二皇子像个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你是在担心父皇,我懂。”
吴名闻言,鼻尖一酸:“谢殿下体恤。”
这时,殿门外头小太监高声通报道:
“皇后娘娘驾到。”
“敏妃娘娘驾到。”
二皇子快步地迎上前:“给母后请安。给母妃请安。”
跟在二皇子身后的吴名也连忙行礼道:“皇后娘娘万福。敏妃娘娘万福。”
“吴总管免礼。”文皇后担忧地望着躺在病榻上的长恭帝,说道:“三个月前,柔婕妤诞下三皇子,阖宫欢庆。陛下开怀,身体也有了起色,今日怎会又犯病了,而且来势汹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