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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小落一阵茫然。
她心绪纷乱，一下意兴阑珊。
“王婆婆，你好好的看管好这个贱婢，如果让她逃走了，我打断你的狗腿。”
王婆婆不作声，只是垂手而立。
第358章 洗衣功（一）（）
凌小落木然看着冯副使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口，但她听不清她说什么。
她的眼前晃动着的只有孙司官那怨毒的眼神，苍白的脸孔，还有她说出的那些让她心惊说话。
“若果不是因为你，他会死吗？他会死吗？你这个害人精，死贱婢；我要杀了你。。。。。。
“你杀了他，你杀了他，我要杀了你！”
她的背心一寒，下意识缩了缩肩膀。
王婆婆一手挟住她，往后园走去。
冯副使看着凌小落背影，犹自不放心，昨晚荆王府的花总管一再叮嘱她要好好看管这个凌小落，不能让她出教坊半步，还要让她做最下等的杂役。
冯副使不知这个凌小落为何得罪了荆王妃，但她知道，如若她不好好办这件事的话，荆王妃便不会奏请曹皇后，让她掌管这个教坊。
“黄四娘”冯副使叫到。
一个壮妇应声而出。
“给我好好看管那个姓凌的贱婢，别让她到处走，通知教坊各护院，她有异动，便将她捉拿交给我。”
壮妇大声答应，退了下去。
第二天天色尚早，王婆婆便恭恭敬敬的在凌小落住处门前等候她，引领她到浣衣坊。
浣衣坊在教坊西首，离凌小落的住处并不远。
是园中最尽之处，有一排破败平房，距平房不远处，还有一座不大的山岗，不知是人工堆彻还是自然已有。
山上倒有些青翠树木，虽是冬日，但并未见凋零之意。
山上有一线山泉延绵而下，隐有冰棱，落于山脚下，便形成一个不大的水潭。
水面结了一层薄冰，看不清水色，在冬日的映辉下，更见寒凉。
在水潭边不大的地方，有十来个大木盆，有十来个妇人在静默无言地洗洗刷着各色衣裳，衣裳铺展在潭边石块上，用木杖起落捶打，四下只响着水声和洗刷衣裳之声。
这十几个妇人埋首在如小山一样的衣堆中，瞧不见模样。
听得凌小落脚步声，只是抬眼看她一眼，便低头继续用力搓洗衣裳。
凌小落一眼瞥见其中有几个年已经老迈，有几个却是容颜端丽，但脸上有伤的年轻女子，想来，定是不肯以身伺客，而被打发到此做杂役的。
还有几个就是如喜儿一样，只有十五、六岁模样的女孩儿。
天寒地冷，她们的手泡在冷水之中，关节肿大，泛红泛白。
凌小落看着犹有不忍。
喜儿低声对她道：“小姐，你不用动手，你要洗的衣裳我会帮你洗好，烫妥，你装装样子就好。”
说着，喜儿拖过一大盆衣裳，便动手洗了起来。
“谁让你帮她！”随着一声大喝，一个壮妇从坊门奔进，对着喜儿大喝。
吓得喜儿一下子停了手。
这个壮妇指着凌小落道：“冯副使有令，要让你洗衣裳，你竟然偷懒，回头我告之冯副使，你可要吃板子。”
王婆婆挡在凌小落身前，对这个壮妇道“四娘，你不必如此。”
四娘气啉啉地道“王婆婆，你竟敢护着这个丫头？我想你是不想在这教坊呆了，孙司官看重你，让你留在教坊养老。可眼下是冯副使主事，随时让你扫地出门。等得礼部任命下来，冯副使便是这儿的当家人，你可不要讨打。”
第359章 洗衣功（二）（）
凌小落看她气势凌人，心想，这个四娘，大概是冯副使的人。
想起那日在楚馆，冯副使便以为自己是孙司官的人，对自己看不顺眼，现下当了教坊的主事人，自是要打压孙司官的人了。
但她并不想再生事端，便对喜儿和王婆婆道，“这些事我做得来，你们还是忙你们的事吧。”
“王婆婆，冯副使指派你打扫庭园，还不快去。”
“还有喜儿你这个死丫头，一天到晚就知道偷懒，从今日开始，你到楚馆伺候众家娘子，若再偷懒，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凌小落注视着这个四娘，她若动手打喜儿，她必狠狠教训一下她。
幸好，她只是骂，并没有动手。
凌小落也就松开了紧攥的拳头。
喜儿看了凌小落一眼，便一溜烟跑走了。
王婆婆也缓步而行，一步一回头，那张老脸上一脸忧色，对凌小落犹是不放心。
凌小落忽然感到鼻子发酸，在这陌生的古代，只有她们才是对自己真正毫无保留的好。
“还不快干活！你们俩，将那些衣裳也拿过来。”黄四姐指挥着边上两名女子，将她们盆里的衣裳都堆到凌小落的洗衣盆里。
这时，又有小厮拉了一大堆被褥之类的物件进来。
黄四娘对着小厮努努嘴，指了指凌小落，小厮便将这堆衣物放到凌小落旁边。
她双手笼于袖内，站着不动，紧盯着凌小落，大概是想监督着凌小落将所有衣裳清洗干净才善罢甘休。
凌小落忽然觉得有点好笑，这不就象拍电视剧里的场景么，女主角沦落洗衣局，被狗仗人势的恶奴欺侮。
狗仗人势的人真是从古到今遍地都是。
但自己虽没有可倚仗的男主角相助，但岂是可随意让人欺侮的女主角。
她伸手入木盆，入手处，那些水可真的寒冷入骨。
她运起五皇子“纯阳心法”，手掌便渐渐热了。
她在千峰山上帮宁公子推宫过血，得宁公子指点，这纯阳心法便练得熟练自如。
想到如果五皇子知道她用他教的内功心法用作洗衣服，不知有何感想？
一丝笑意从她的唇间逸了出来。
“这些衣物要在今日内洗好，若洗不完，便不用吃饭了。”
黄四娘看得凌小落竟然脸带笑意，有点恼怒。
她在这颐指惯了，从来没有人如此不将她放在眼内。
凌小落知她是故意刁难，但也不争辩。
她仔细看看周围，发现这用作洗衣服的皂角并不多，看来皂角在这宋朝还是奢侈品。
她取过那些皂角，暗运内力，一下子将那些皂角弄成粉末，洒于衣裳之中。
探手入盆，她的手如练太极拳一般，将衣服搅动旋转，越转越快，这自然用的是洗衣机的旋涡原理。
等得那些衣裳与皂角充分揉搓，凌小落连番击打拍水面，水花四溅，将站于身旁的四娘浇了个一身一脸。
还没有等四姐发作，便见到凌小落将这些衣裳一甩，准确无误地落于另一个盛了清水的大木盆之中。
凌小落用刚才之法，旋转拍打，再连珠弹发，数件衣裳从她手中飞出，盆中衣裳便一件件搭于那晒衣裳的杆子上。
不到一个时辰，如小山一样的衣裳便洗刷干净，晒晾起来。
第360章 洗衣功（三）（）
直把那黄四姐看得目瞪口呆。
她奉了冯副使的命令，要给凌小落一些教训。
却看到凌小落表演了这一手洗衣服的功夫。
对于凌小落在教坊里闯的祸，她也略有所闻，现下亲眼所见凌小落的出手，却非寻常可欺侮的娇柔女子。
一阵惊惧，喝斥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凌小落洗完一轮衣裳，不觉得累，反而觉得体内真气流动，体力更长，精神更是旺健。
真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劳其筋骨。
劳此筋骨大有益处，真是“祸兮福之所依”，原来这洗衣服的差事竟是练功的好方法。
想起那些少林寺里真正的高手，不是那些住持方丈，而是那些名不见经传的扫地僧、炊事僧，想来他们也一定是从那些日常杂务中悟出了高深武功。
说不定，自己也会从洗衣裳中能悟出一套洗衣功。
想到此，她脸有得意之色。
心情也大好。
她拍了拍手，看一眼在旁边看着的众人，招呼道，“众位姐妹，将你们手上的衣裳也拿给我，我帮你们一并洗了。”
众人眼望四姐，都不敢动。
凌小落便一阵风似的游走过她们脸前的木盆，将那些待洗的衣裳全收到自己脸前的盆子里。
手起水溅，如表演洗衣舞，不一会功夫，那些衣裳也全晒到杆子上。
那个四姐看得凌小落片刻功夫便将衣裳全洗了，脸上阴晴不定。
对众人喝斥道：“都坐着干吗，没事干，都到园中种花草去”
但却不敢看向凌小落，也不敢呼喝她。
一甩手，便走出了洗衣坊。
凌小落笑吟吟地对那些洗衣的娘子道“大家辛苦了，先歇息一会再干活。”
众人脸上诧异之色未退，并不敢聚于她的身旁。
凌小落看她们的模样，是长期受欺压形成的麻木状态，非一朝一夕所能改变。
也不勉强她们，便坐于一间平房一角墙边，择了干燥的地方，弄干净地面，便坐了下来，舒服地伸展了双腿，仰了脸，晒起太阳来。
此时，冬日晴好，阳光柔和，晒着太阳真的十分舒服。这洗衣坊甚是清幽，少有人至，安静宁和，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凌小落忽然觉得不用烦心那些迎来送往，不必操心那些演艺事业，心无形役；就如此晒着太阳，也是一件好事儿。
所谓自由，大抵如此。
接下来的三日，凌小落依此法而为，也是未到晌午便替浣衣坊的娘子将衣裳全洗了。
接着便是晒太阳。如此日子也并不觉得难过，倒有一种惬意之感。
这日到得傍晚回到住处，便看到腰系围裙，身穿皂衣系着围裙的景秀在园落里等候多时。
凌小落看到她，颇感意外，因知道她是沉默冷淡的性子，竟然能主动来找自己，真让她有点意外。
她忙请她进屋子里坐。
景秀进得屋内，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