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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书佐,告诉他是怎么一回事。”颜良自饮着茶,头也不抬的说道。
马谡便站了出来,将邢道荣如何伪降颜良,又如何为颜良所看穿,将计就计大破他蛮军之事,向沙摩柯全盘道出。
此时的沙摩柯方才惊悟,原本邢道荣压根就不是颜良指使的奸细,所有的种种,都只是他自己和邢道荣自作聪明,反被颜良利用而已。
真相大白,此时的沙摩柯,愤恨的情绪不禁变得黯然起来。
那般表情,仿佛沙摩柯这一刻,也不禁为颜良的智计之深而折服。
“沙摩柯,真相你已经知道,本将可是记得,上一次你曾经说过,只要本将再次生擒于你,你就心服口服的归降,本将现在很想知道,你是说话算数,还是说话等于放屁。”
颜良提及了旧事,沙摩柯仿佛被针刺痛了一般,浑身一颤。
犹豫了片刻,沙摩柯眼中重现愤怒,咬牙道:“颜良,你虽极有本事,但这一次若非是邢道荣这蠢货自作聪明,我也不会败于你之手,你要杀我随便,但想让我沙摩柯服你,却是万难。”
正如颜良所料的那样,沙摩柯食言了。
心中暗笑,面上颜良却做勃然大怒之关,拍案喝道:“好你个言而无信的蛮子,来人啊,把这厮给我推出去,五马分尸!”
号令下,早就急不可奈的一众亲军,汹汹扑上前去,拖着沙摩柯就往外走。
“不用你们推,我自己会走。”
沙摩柯大叫一身,撑开了左右之手,挺起胸膛转身大步向外而去。
看着昂首而去的沙摩柯,颜良微微点头,心想:“这蛮子宁死不屈,倒也真是条难得的汉子,若能为我所用,必是一员猛将。”
杀人不难,难就难在杀人诛心。
眼见沙摩柯连死都不怕,颜良便向马谡使了个眼色……
马谡会意,忙是拱手道:“主公息怒,这沙摩柯虽然可恶,但却不失男儿之色,属下以为,主公不妨再给他一次机会。”
颜良一抬手,示意亲军且慢。
已经到门口的沙摩柯,旋即停下了脚步,以一种意外的表情转过身来。
“你什么意思?”颜良佯问道。
马谡道:“主公纵横南北,天下英雄无人不服,属下以为,主公不妨给这沙摩柯再战一次的机会,若再擒到时,他还不服的话,那时再将他斩首也不迟。”
听得马谡这话,沙摩柯那抱着必死决心的小心脏,砰砰的便跳了起来,一丝生的希望,重新涌现在了脸上。
人非草木,虽不想活着,沙摩柯虽然能勇敢的面对死亡,但这不代表他就不想活。
这时,那沙摩柯高声道:“颜将军,你若敢再放了我,与我再战一场,倘若我沙摩柯仍能为你所擒,那我才会心服于你。”
颜良却冷笑了一声,“你言而无信,本将怎知你下次不会违背今日承诺。”
沙摩柯神色肃然,正色道:“我可以对我五溪水神起誓。”
五溪蛮人信奉所谓的“五溪水神”,以信仰之神起誓,对五溪蛮人而言是最重的誓言,倘若违背,便会视为对神之不敬,会受所有五溪人的鄙视。
颜良思索了片刻,喝道:“来人啊,带一百个蛮子俘虏来。”
将令下,过不多时,百余名五溪蛮兵便被押解到了堂中。
颜良指着那些蛮人俘虏,大声道:“沙摩柯,你不是要起誓吗,那就当着你这些族人的面起誓吧。”
沙摩柯眉头暗暗一皱,犹豫了一下,正色道:“我沙摩柯以五溪水神的名义起誓,倘若下次再战,我沙摩柯若再为颜将军所擒,我沙摩柯必率五溪人倾心归降于颜将军,永生永世为颜将军而战,绝不敢再有背叛。”
沙摩柯当着族人的面,发下了重誓,颜良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便摆手道:“把这些个俘虏都放了吧。
百余名五溪蛮人顿时大喜,对颜良是好一番感恩,方才是欢欢喜喜的离去。
这些五溪人可是见证了他们的首领起誓,如今被颜良放归,回往部落中后,必会将今天之事传开。
这么一传十,十传百的,用不得几日,整个五溪人就会人尽皆知,他们的沙摩柯首领是如何起誓之事。
那个时候,沙摩柯若是想再食言而肥,整个五溪人就会鄙视他,抛弃他,没有人会再奉他为五溪之王。
沙摩柯已是无路可退。
“行了,你走吧。”目的已达到,颜良摆手道。
沙摩柯向着颜良一拱手:“颜将军当真是乃豪杰之士,我此番回去,必竭尽全力,与颜将军决一死战。”
颜良微微一笑,“很好,本将还怕你不尽力,不然怎能杀得痛快,沙摩柯,你可千万别让本将失望。”
颜良言语神情中,毫不掩饰他的自信,仿佛再擒沙摩柯,乃是易如反掌之事。
沙摩柯不再多言,冷哼一声,大步而去。
大堂之中,重归平静。
这时,马谡问道:“主公已然两擒两纵沙摩柯,若然此人三度被擒,却仍不肯归心,不知主公打算如何处置。”
颜良冷哼了一声,目光之中,杀意如潮而涌。
“虽然攻心为上,但本将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若是沙摩柯敢再食言,本将必将他碎尸万段,再将五溪人杀到一命不留。”
冷绝的杀意,慑人心神,直令年轻的马谡身形为之一震。
沙摩柯走了,带着一众残兵撤回了辰阳城。
那座位于辰水和沅水汇集处的城池,乃是五溪蛮人所攻占的最后一座城池,只要颜良攻下此城,沙摩柯和他的蛮军就只能逃回武陵西南的群山之中。
沙摩柯逃归辰阳城,从山中再调部曲,加上溃散复聚的残兵,勉强的聚起了七千兵马。
而颜良则挟大胜余威,由沅陵城南下,一路向着辰阳城高歌猛进。
精锐的颜军一路势如破竹,连破沙摩柯设下的数道防线,兵锋直逼辰阳城。
辰阳城中,沙摩柯很是焦虑。
此城乃武陵偏僻小城,城墙又矮又薄,想要藉此城固守,非有大军不可。
当初沙摩柯之所以能攻陷此城,无非是因城中只有郡兵百余人,他仗着人多势众,四面围攻方才能够拿下。
五溪人虽勇,山野作战便罢,但守城这种事却非是他们善长,即使是沙摩柯也从未曾有过守城战的经验。
如今眼见着装备精良的颜良大军,不断的向着辰阳城逼近,沙摩柯越发的对于守住此城没有信心。
这日,巡视过城防的沙摩柯,回往县府中,正是愁眉苦脸,喝着闷酒,却有蛮兵来报,言是东吴的使者前来求见。
沙摩柯精神一振,忙令将吴使请入。
过不多时,一名身着青衫,身形修长的马脸男子步入堂中,拱手道:“吴侯麾下使者诸葛瑾,见过大王。”
那东吴的使者,正是诸葛瑾。
诸葛瑾以论客见长,前番孙权正是以他为使者,携带厚礼深入武陵,诱使沙摩柯起兵反叛。
如今正集中兵力,进攻樊口的孙权,闻知沙摩屡战屡败,只恐其很快就会投降颜良,便又命诸葛瑾前来。
沙摩柯见着这位吴使,却如获救命稻草一般,兴奋道:“诸葛先生,你可来得的正好,那颜良太会使诡计,本王根本对付不了他,你既是吴侯谋士,必是擅长诡计,正好助本王对付那颜良。”
诸葛瑾淡淡一笑,从容道:“大王放心,如今有瑾在此,颜良的奸计便将再难得逞。”
第四百一十一章 诸 葛
几天后,颜良率领的大军,进抵了辰阳城北,并迅速的对该城发起了进攻。
五溪蛮人装备粗糙,不但不会造精巧攻城器械,对守城之道也不擅长,颜良深知蛮人的弱点。
按照颜良的预期,沙摩柯的蛮军将在他强大的攻势下,很快就坚守不住,必会弃城南逃,而颜良同时已伏下了一路兵马,准备对弃城而逃的沙摩柯进行伏击。
但让颜良感到意外的却是,蛮军的抵抗相当的顽强,而且,无论在兵力调配,还是守城战术上,都相当的老练,竟然很顽强的挡下了颜军数次的强攻。
自平叛以来,颜良首次感到了些许压力。
这日黄昏,又是一场攻城失利。
眼见城头箭如雨下,蛮军守备充分,颜良剑眉微凝,只好下令鸣金收兵。
数千颜军将士,井然有序的顶着城头的箭雨,徐徐的退回本阵,颜良遥望着城头耀扬威的蛮军旗帜,心中不禁产生了深深的狐疑。
今日之攻城,颜良特意施了疑兵之计,佯装要攻打西城,暗中却以大军突攻城墙老旧的东城,理论上,以沙摩柯的智商,必将难以猜透颜良的计策。
但事实上却是,当颜良的大军对东城发进突击时,城头上却忽然间有大量的蛮军现身,竟似早有防备一般,轻松的化解了颜军的进攻。
此等形势,仿佛那沙摩柯一夜之间,智计陡然间提升了数倍一般。
远望着城头,颜良沉声道:“沙摩柯断无此等智计,他必是得了高人相助,传令下去,速速去探明是何人在相助那蛮子。”
传达下了号令,颜良便即下令退军,并决定在短期之内,不再继续发辰阳城发动进攻。
城头处,沙摩柯远望着颜军退去,得意之下,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诸葛先生,你果然眼光了得,颜良这厮真的是想攻打东城,不知你是怎么猜到的?”得意之余,沙摩柯不禁好奇的问道。
诸葛瑾微捋着短须,淡淡笑道:“那颜良极通兵法,我观这辰阳西城一线,城墙最为坚厚,那颜良却偏偏声言要攻西城,我便猜想他必是声东西击,欲攻东城,所以才能识破他的奸计。”
听过诸葛瑾的解释,沙摩柯这才恍然大悟,不禁感叹道:“你们汉儿当真是狡猾,总爱用这等诡诈的手段,若非是诸葛先生你也如此狡猾,本王只怕又中了那颜良的诡计呢。”
沙摩柯心直口快,就算是称赞诸葛瑾,听起来也那么别扭。
诸葛瑾也不以为怪,只拱手道:“瑾只是略施小计而已,大王过奖了。”
沙摩柯心情甚好,忽又想起了什么,便又道:“诸葛先生,你家吴侯说他拿下荆州后,会把武陵郡封给我们五溪人,他说的话可算数不,可别也是在糊弄本王。”
诸葛瑾一听,忙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