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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神诊脉的许慎行吓一跳,倒不是怕拔了胡子,而是这个王妃泼妇一般的架势,几句话将王爷,王爷的敌人,王爷的手下,还有他这个郎中都骂了一遍,长丰亲自驾车,听到车内动静劝道:“阿姐,先别生气,王爷为了今日的时机,等待已久,昨日下午被挡在城外,对方拼死抵挡,好在傍晚时分,广阳王世子派我带人来助,才得以进城,若再迟一刻,秦钺就会离开宫中,他一离开,京城遍布他的人马,王爷就没有机会了……”
嫦曦没再说话,撕开怀瑾的裤腿,大腿上一处剑伤,皮肉狰狞外翻着怵目惊心,许慎行忙清理包扎,嫦曦声音低柔:“许郎中,你轻些,他眉头紧皱,一定很疼。”
许慎行点头称是,嫦曦又问:“可伤着了筋骨?”
许慎行斟酌说道:“此剑刺得极深,王爷要好生将养才是。”
嫦曦嗯一声:“可会跛腿吗?”
许慎行尚未答话,她叹口气说道:“若是跛了腿,他是不是就没那么多野心了,要不,许郎中疗伤时留一手,让他跛了算了。”
许慎行再次被吓一跳,嫦曦已抚着怀瑾的脸说:“还是尽力医好吧,就算让他放弃,也要心甘情愿才好,若受到半分逼迫,他的余生岂不是总有遗憾,那样太过无趣,还是医好了吧。”
怀瑾在昏睡中动了一下,靠得嫦曦更紧了些……
怀瑾醒来时,嫦曦正为他换药包扎,怀瑾的腿缩了一下,嫦曦抬头看他醒了,笑道:“别乱动。”
怀瑾又缩一下,嫦曦笑道:“怎么?害臊了?”
怀瑾点点头又摇摇头,迟疑问道:“你做这些,能做好吗?”
嫦曦眉头蹙了起来,啪一巴掌拍在怀瑾腿上,震动了伤口,怀瑾疼得一咧嘴,忙说道:“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我也不想变成跛子,让绿竹或者云环上药,是不是好些?”
一提绿竹云环,嫦曦绷紧了脸,将药扔在一旁,气呼呼坐着再不理怀瑾,怀瑾喊了声青梅,待青梅进来吩咐道:“请绿竹或者云环来吧。”
青梅看嫦曦神色不对,笑说道:“王妃,王爷的伤口就这么晾着,若是伤了风落下病根……”
嫦曦过来也不看怀瑾,低头为他上药,神色依然气愤,手下却又轻又柔,仔细上了药包扎好,一甩手出门去了,怀瑾愣愣看着伤处,包扎得很好,比军中的郎中包扎得都好,摇摇头笑起来,倒瞧不出她还有这一手。
过一会儿绿竹和云环来了,一进门就笑道:“哥,你醒了,怎么不见嫂子?”
云环也笑道:“绿竹啊,总算可以光明正大叫哥哥了,高兴着呢。”
怀瑾看绿竹重新梳回发辫,笑说道:“还是姑娘装扮好看,原来委屈绿竹了。”
绿竹噘噘嘴拉住怀瑾的手不依道:“哥,你跟我说这样见外的话,我可不理你了。”
云环羡慕道:“有王爷这样的哥哥,好生令人羡慕。”
怀瑾就打趣道:“我还想有云环这样美玉一般的妹妹呢。”
三个人笑起来,嫦曦自己生了会儿闷气,想起没有给怀瑾喝些水,端了水出来时,正看到绿竹和云环一左一右围着怀瑾说笑,绿竹趴在怀瑾肩头,云环和怀瑾两两相望,眸子里满是笑意,一男两女,如画一般美丽。
嫦曦咚一声将水放在桌上,绿竹看过来笑问道:“嫂子怎么不高兴似的。”
怀瑾笑道:“她啊,我怕她不会上药包扎,不让她做,说让你过来,她就生气了。”
绿竹笑道:“哥,你不知道,你昏睡的时候,嫂子跟许郎中一遍遍学了的,在青梅身上试了无数次,直到许郎中点头说行了,她才亲自动手的。”
怀瑾望向嫦曦,眸中柔情丝丝缕缕缠绕而来,嫦曦却看不到,只是盯着绿竹扶在怀瑾肩上的手,恨声说道:“我气的是你们两个哥哥妹妹的,听起来好不肉麻。”
绿竹一愣,云环冰雪聪明,在旁解围道:“怕是王妃尚不知情,绿竹打小由王爷寄养在乡下,一直是兄妹相称的,后来绿竹大些,王爷为保护她,以纳妾之名接回王府,绿竹其实尚待字闺中。”
短短几句话,嫦曦睁大了双眼,看怀瑾和绿竹点头冲着她笑,一捂脸跑了出去,一头撞在青梅身上,嚷嚷道:“丢人了丢人了,丢死人了实在是。”
青梅笑道:“绿竹姑娘重梳发辫有几日了,每日过来探望王爷,管家早告诉阖府下人,以后姑娘相称,绿竹姑娘又一口一个嫂子的,以为王妃早知道了。”
嫦曦回头看向绿竹,云环笑道:“王妃眼里只有王爷,哪能看到绿竹的发式,听到绿竹叫嫂子。”
嫦曦又啊的一声叫,疾步往外跑去。
40情关难过
嫦曦在后花园中站了一会儿,虽脸颊越来越烫,身上却越来越冷,抱着双肩发着抖埋怨青梅,素来殷勤体贴,怎么也不送斗篷来。
除了后花园,青梅正抱了斗篷站着,嫦曦怒道:“怎么不进去?”
青梅低着头也不看她:“王爷吩咐了,让王妃独自呆会儿。”
嫦曦一把抢过斗篷披在身上,快步出了二门往藏书阁而去,在假山石旁碰到狄庆,劈头说道:“怎么保护的王爷?受那么重的伤……”
狄庆抿抿唇,嫦曦手指戳戳他额头:“你的伤好些没?”
狄庆退后一步:“好多了。”
嫦曦问他:“冬至那夜,王爷让你接我进宫,真的只是让我看热闹。”
狄庆眉头皱了起来:“外面都是秦钺的人,秦钺在宫中被拘,一旦消息传出,就会有人硬闯王府,王爷怕王妃有了闪失,我手下兄弟当日受伤大半,其余的都在宫门外协助长丰,只有让王妃在身边,王爷才能放心问案。”
嫦曦嗯一声,看狄庆皱着双眉,手指又戳了上去:“怎么?又在心里骂你愚蠢是不是?”
狄庆嘟囔说不敢,嫦曦凑近他笑道:“狄庆,你觉得云环怎么样?”
狄庆又后退一步:“什么,怎么样?”
嫦曦笑道:“将她许配于你啊。”
狄庆一扭身走了,嫦曦在他身后笑道:“脖子都红了。”
狄庆走得更快,嫦曦进了藏书阁,躺在榻上绞着手心想,也不能乱点鸳鸯谱,绿竹没事了,还有一个云环呢,想起怀瑾跟她两两相望,牙都快咬碎了,就算把云环嫁出去,怀瑾还会认识别的美貌女子,怀瑾不招惹她们,她们也会招惹怀瑾,怀瑾是那样的……
花园中初见时温文的笑,骑马时勃发的英姿,床笫间诱人的滋味,尤其是那日在长春宫,一身银甲慑人心魄,他控着全局缓声询问,若执掌生死的判官……
嫦曦甜甜笑起来,到后来只想着怀瑾一言一行,反倒忘了初衷,想着想着睡了过去,梦里依然带着笑容。
一觉醒来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肯定是青梅来过了,嫦曦伸个懒腰,惦记怀瑾的伤,信步回走,到了屋门口顿住脚步,探出头看见屋中只有怀瑾一人,靠坐在床上看书,方迟疑着挪步进去。
怀瑾听见动静抬起头来,笑看着她:“回来了?”
嫦曦点点头,走到床边,半晌轻声嚷道:“好吧好吧,我愧对绿竹,我心里对她别扭好些日子了,给我准备丰厚嫁妆就是,她要什么给什么。”
怀瑾捉住她手,拉她坐在床上,环抱住她亲亲她脸:“你的心思我已尽知,不用再别扭了,娇妻含酸,我心里可受用着呢。”
嫦曦看看他:“你这人,可真是,反正,我看不懂。”
怀瑾一笑:“慢慢会懂的。”
嫦曦掀开被子看看他的腿,见没有血迹渗出,吁一口气道:“刚刚碰到狄庆,骂他几句。”
怀瑾一挑眉,嫦曦愤愤道:“他没有保护好你。”
怀瑾捏捏她脸:“你啊,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不知是秦钺那支部众,探知我们找到飞雪先生,为了贪功没有上报,而是多次在路上拦截狙杀,都被我们击退,到了京城外时,他们的贪功变成畏惧,畏惧秦钺得知他们隐瞒不报的重责,怎么都是死,所以他们杀红了眼,两军交战,都知道擒贼先擒王,他们看出我是头领,最精锐的部分都来对付我,狄庆呢,要护着飞雪先生,中这一剑时,若不是狄庆飞身过来,也许你就见不到我了。”
嫦曦趴在他怀中:“竟错怪他了。”
怀瑾摸摸她头发:“他的手下拼死厮杀,伤亡过半,要不是长丰带着援兵赶到,一旦失去时机,又被秦钺和皇后察觉我的意图,我也许再无翻身之日,好在,赶上了。”
嫦曦轻抚他的腿:“疼不疼?”
怀瑾笑道:“疼啊,很疼,不过也值了,以后几个月,与你同吃同睡同塌而眠,想分开也不能够。”
嫦曦亲亲他脸:“还是活蹦乱跳的好。”
怀瑾看着她:“如今已和皇后明着敌对,皇上命太子掌管兵部,意味不明,我的腿伤愈后,还要去广阳郡监军,嫦曦日后只怕会越来越艰难。”
嫦曦笑道:“我不怕艰难,只是怀瑾,依然是不改初衷吗?”
怀瑾点点头,嫦曦轻轻说道:“你放心,该做的我都会做。”
怀瑾拥着她沉默无言,嫦曦心想,我的日子没有尽头,而你只有一生,只要你不改心愿,我就会陪着你,看你登上权位巅峰。
二人默然一会儿,嫦曦开口道:“让绿竹和赤云先定亲,过两年再成亲吧。”
怀瑾笑道:“你啊,是不是怕府中寂寞,要让绿竹多陪你两年,绿竹没有亲人,你长嫂为母,她自然得听你的,只是苦了赤云,大概要相思而死。”
嫦曦哼了一声:“他不是说,十年八年也等吗?这才不到一年,太便宜他了,再考验考验。”
怀瑾哈哈一笑:“好是好,就怕绿竹觉得委屈,云环没有订亲,你可邀请她和飞雪先生暂住府中,那样云环可以陪你。”
嫦曦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恨恨说道:“叶怀瑾,你是想让云环陪着你吧。”
怀瑾一脸疑问,嫦曦愤愤说道:“你不是总说她美玉一般,哼……”
怀瑾又圈住她闷声笑道:“行了,醋坛子又打翻了,你说说,云环是不是美玉一般?”
嫦曦点点头,怀瑾捏捏她鼻子:“我真心夸赞人家一句,就是看上人家了吗?我有你一个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