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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嘉树蹲下身细观她的伤口,从中发现了一丝残留着的剑气。
谢清朗?
谢嘉树瞪大了眼,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他与谢清朗正面交手过,又岂会认不出他的剑气。
观这剑意,他似是又突破了?
谢清朗为何要杀女道长,难不成他们是同一个组织的,要杀人灭口?还是说,他们有什么仇怨?
无论如何,谢嘉树暗暗下定决心,总有一天,他要手刃谢清朗。
他又走了一圈,将阁楼仔细查看了一番,可惜并无什么收获。倒是进来见到的那个邪神像,让他有些在意。
静默片刻,谢嘉树又绕了回去,凑近了那邪神像查看。
他想起前世看过的一些笔记,突然若有所悟。
有许多邪道修士为了提升自身实力,供奉邪神,生前借助其力量,肆意妄为,为祸一方。可一旦身死,就要将灵魂献祭予邪神。
这是一种交换。
他寻不到这女道长,恐怕就是因为她的魂魄已被邪神吞噬了。
谢嘉树正欲离去,突然察觉到空气中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抽泣声。
“出来吧。”谢嘉树顿住脚步,淡淡道。
皇长孙徒宁瑟缩地现出身形。他被女道长粗暴地练成傀儡,意识沉沉浮浮,直到昨晚一道金光打入他体内,让他彻底解脱。
但失去依附之物,身体轻飘飘的,让他十分不适应。
谢嘉树见他身体凝实,周身金光淡淡氤氲,心中明悟。太子与皇长孙虽无缘大宝,但能托生成这样尊贵的身份,本身的气运也是极佳的。
但另一方面,他们这样的魂魄,落入邪道手中,也是大补之物。这也是他与太子的魂魄受害的原因。
“谢谢你。”徒宁很懂事地向谢嘉树道谢,邀功道:“我并未告诉皇爷爷你的事情。”
皇宫长大的孩子,无不擅长察言观色,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一清二楚。
谢嘉树一怔,看着他与九皇子六分相似的面庞,语气温和地问:“可要我超度你去轮回?”
“不要。我保证绝不害人,皇爷爷给我烧了好多香火和纸钱,我会自己修炼的。”皇长孙忙保证道。
谢嘉树不解:“你可是有什么遗愿未了,不愿离开人世间?”
皇长孙弱弱道:“我只是害怕,听说地府一片黑漆漆,很恐怖的”
谢嘉树:“”鬼怕黑?
“我才九岁呢,还有那么多东西没见识过,那么多地方没去过!”皇长孙伤心地道,“这个人间一草一木都是我熟悉的,若是去了地府,人生地不熟,想想就好可怕”
谢嘉树:“”
谢嘉树从未听过如此另辟蹊径的回答,艰难劝道:“你轮回后就能重回人间了。”
皇长孙一听更害怕了,嗫嚅道:“若是轮回了,我不就死了吗?”
谢嘉树:“你现在已经死了。”
皇长孙不服气道:“可是我还存在,还是我自己,一旦轮回,我就什么也不记得了,不就变成另一个人了吗?”
谢嘉树沉默了,他竟无法反驳。
无法劝服皇长孙,谢嘉树也不勉强他,想着头七未到,便顺其自然了。
皇长孙却是个哭包,谢嘉树见他每日噙着泪,可怜兮兮的模样,只好带他去浏览宫外的世界。
因无人能看见他,他也不再克制自己了。飘飘荡荡地跟着谢嘉树,对于宫外的一切都是新鲜的,像一个好奇宝宝四处观望。
头七过后,皇长孙却并未进入地府。
但鬼魂滞留人间限制极多,他的神智逐渐浑噩,生前许多记忆也变得模糊,凝实的魂体逐渐淡化。
他不由无限失落。
谢嘉树再次劝他前去投胎。皇长孙的记忆虽渐渐丢失了,执念却很深,十分抗拒去轮回。
谢嘉树有些苦恼。
他趁着皇长孙意识尚存,征求他的意见道:“鬼修一途不易,我曾见一种古法,取槐木炼制成小木人,再将魂魄凝于木人之上,用以修炼。你是否愿意尝试?”
木属阴,尤以槐木最佳。
皇长孙闻言,却展颜笑了,郑重点头。灵魂不断轮回是天地法则,他如何不知鬼修艰难,需大造化才能证道。但他隐隐觉得,谢嘉树就是他的机缘。
谢嘉树见他心意坚定,用槐树根茎为他雕了个两寸多长的身体。
皇长孙按照谢嘉树的指示附身于槐木,谢嘉树迅速将黄符贴上去,念咒施法。
原本僵硬的木茎渐渐变得柔软细腻,灵气氤氲。
一个时辰后,皇长孙看着自己的新身体,站在谢嘉树掌心,欢喜地转了个圈。
因谢嘉树的手心软嫩,他活灵活现的小身体不由拌了下,跌坐其上。
皇长孙毫不在意,他眨眨豆豆眼,赞道:“你真是好人,怪不得九叔叔那么喜欢你!”
谢嘉树微微一笑,却见小木人苦恼地歪了头,疑惑道:“奇怪,九叔叔是谁啊?”
谢嘉树:“”
鬼魂滞留于人间,都是凭借一股执念。修道修的却是心,故而鬼修最易遭遇心魔,误入歧途。
谢嘉树为皇长孙塑造木身,是为了替他固守精魂,保他本心不失。
这也算为他寻得一线修行之道。
谢嘉树正欲指导皇长孙修炼之法,却见他突然一脸惊恐,捂住巴掌大的小身体,哭诉:“我怎么没有衣服!”
谢嘉树被他逼真的表情逗笑了,让他躺平不动,伪装成木偶娃娃,才叫了大丫鬟红蕊进来,吩咐她道:“你尽快为这个娃娃做两身小衣裳。”
红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难以接受自家稳重的世子竟如此童趣。
她思绪发散,终于得到解答,恍然大悟道:“这娃娃是要送给林姑娘的吗?”
她对谢嘉树眨了眨眼,道:“我会为她好好打扮,保证林姑娘喜欢。”
谢嘉树:“”
显然,谢嘉树近一年来与黛玉十分亲近,让红蕊多想了。
谢嘉树再次意识到古人的早熟。
红蕊见主子面色不对,忙轻手轻脚地将娃娃抱入怀中,带回去量身。
皇长孙依偎在红蕊胸前,感觉非常柔软,便欢欢喜喜地休息起来。
因木娃娃并无性别,红蕊很自然地为他裁了漂亮的小裙子,见她的头光洁一片,又为她戴上缝制的小帽子,帽子边缘垂下两条可爱的小辫子。
活脱脱一个古代版木偶娃娃,小女孩喜欢的那一种。
小木人因为要装作不能动,回来时已泪眼汪汪。但他对于鲜亮新衣服却似乎很是满意,蹦蹦跳跳地爬到铜镜前,反复观赏。
谢嘉树:“”好像是挺可爱的。
不知待皇长孙修炼有成,恢复智商时,会不会恨他。
时间晃眼入了夏。
在谢嘉树炼制小木人时,京城里已风声鹤唳。
圣元帝以演练之名,陈兵五万于京郊。此举让早已对太子及皇长孙接连病亡满心疑窦的朝臣更加惶恐不安。
皇后醒来后,身体大不如前,缠绵病榻许久。九皇子又要侍疾,又要兼顾学业,清减了不少。
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均已参与朝政,轮番在圣元帝面前表现自身。
圣元帝对舆论却置若罔闻。他痛失长子,对其一母同胞的九皇子愈加偏爱,不仅加倍关注他的学业,还时常宣了一起用膳。
这一日,夜里一场暴雨,晨起后空气清凉舒适。
谢嘉树与九皇子经过临敬殿前,就见鲁阳侯跪在那里,全身湿透,佝偻着身子,微微打着颤。
他见到九皇子,就着跪姿行了个礼,声音虚弱:“臣见过九殿下。”
这是求见陛下不成,冒雨跪了一夜。
九皇子并不知何故,就望向了谢嘉树:“鲁阳侯似乎与你家沾亲?”
谢嘉树二婶丁氏正是鲁阳侯嫡次女。九皇子心中思忖,若是丁氏生前与嘉树关系和睦,他就去打听鲁阳侯犯了何错。
若是可以,他就向父皇求个情。
就是如此护短。
谢嘉树看出他心思,摇了摇头。为了打消九皇子的想法,他只好将两家的恩怨告知于九皇子。
九皇子不由大怒,同仇敌忾道:“那我让父皇重重惩治他。”
谢嘉树对九皇子的孩子气莫可奈何。
但如今太子薨逝,众皇子对帝位虎视眈眈,九皇子这样的脾性,或许让圣元帝更加安心。
自那日见过皇长孙的魂魄,圣元帝开始追查那女道长的消息,可惜遍寻不得。
女道长为修道之人,行踪隐秘,况且如今已死,消息自然断了。谢嘉树于是让卫平暗中将女道长与鲁阳侯府关系匪浅的消息透了出去,借圣元帝之手继续追查。
圣元帝顺藤摸瓜查到了太上皇身上。
鲁阳侯府半年前与靖安侯府交恶,投靠了太上皇,那女道长正是经由鲁阳侯引荐给了太上皇。
圣元帝震怒,以贪腐之名欲褫夺鲁阳侯府爵位,满门抄斩。但太上皇却多番阻挠,其派系官员也纷纷上书求情。
朝中两派斗争愈加激烈。
谢嘉树此举,正是借九皇子之口,与鲁阳侯府撇清干系。
那女道长经营多年,又下手夺取九皇子身上国运,只怕另有谋算。她虽遵照太上皇的意思杀害太子,恐怕也只是为了搅浑京城的水,随手而为。
随着太子发丧,笼罩京城的阴影非但未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皇宫连绵的琉璃瓦顶似乎已不再闪耀,只余一座森严壁垒,令人畏惧。
当今态度强硬,邀群臣共赴京郊观看兵马演练,声势浩大,几位太上皇一系老臣被吓得浑身发抖,回去就病倒了。
圣元帝又以太上皇年老体弱,需清净养病为由,封锁了长宁宫。有了前车之鉴,敢上书当今不孝的寥寥无几。
鲁阳侯府最后没能逃过夺爵,抄家流放的命运。
朝堂中波涛诡谲,瞬息万变。深陷局中的人却难以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