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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关键,唤醒天地蛊的夫妻,在巫蛊弟子中的身份和象征。”金面具竖起了一根手指,他的手也包裹在羊皮手套中,全身肌肤无一处暴露在空气中。
远古时的一场阴阳婚,让天地蛊觉醒,其中那位蚩裂由此获拥大力;而他的‘鬼新娘’也凝煞阴身,更是丧巫这一道的创始之人,所以蚩水裂夫妇,被族人奉为:巫母蛊魁。
柳亦要不是身子烧得实在难过,肯定会纳闷插句:母对魁,这称呼不对称……
后世巫蛊弟子将蚩水裂夫妇奉为神祗,而再之后得到、唤醒天地蛊的小夫妻也身份尊崇,有一个专门的称呼:巫秀蛊煦。
天地蛊无法饲养,罕见难寻,所以巫蛊族中,有‘巫之秀、蛊之煦’的时候不多,但是造化使然,只要族中出现‘巫秀蛊煦’,族中便会有一个百年之上的繁荣盛景。
由此巫之秀、蛊中煦这两个称呼,虽然并不代表什么权力,但是地位崇高,这对夫妇一现身,就说明巫蛊弟子的好日子来了。
秀为秀水,煦指煦风。秀水煦风,和暖盛世。
除了老蝙蝠、大司巫这寥寥几人,就连那些资深大巫都不曾听说过有关天地蛊、巫秀蛊煦这些古时典故,所有人都凝神听讲。
说完了第一个关键,金面具停顿了一阵,竖起了第二根手指:“第二个关键,巫蛊分道扬镳后,当时的巫主曾说过一句‘若要巫蛊归一,除非蛊家衣钵得煦,而巫家传人见秀。’”
古时巫蛊同族,本是一家,都在西蛮之地休养生息,可后来丧巫道从中剥离了出来,这才有了现在的西蛮蛊、北荒巫的格局。
对于巫蛊先祖间的恩怨,‘金面具’一带而过,只是提到分家之事错在虫蛊道,待巫士们离开后,蛊道的大首领后悔莫及,曾经亲自来草原找到巫主,想请他们再回去,巫主只淡淡地回了一句‘除非蛊家衣钵得煦,而巫家传人见秀’。
这是一句决绝之词,就算西蛮蛊家能够再找到新的天地蛊,北荒巫的衣钵传人、历代大司巫门下也绝不会有人去给他们做‘鬼新娘’,何况,唤醒天地蛊的前提,除了阴阳婚之外,还必须是两情相悦。
第二个关键说完,‘金面具’并未急着再说下去,而是转头望向了大司巫。后者居然笑了一下:“你说吧,无所谓的。”
金面具点了点头,目光一转,又望向了青墨:“第三个关键,拜那头老蝙蝠所赐,你师父是个鬼。他的法身早丧,靠着巫法中的法门,凝煞真身,才勉强‘活’了下来。当初你被送来的时候,生机将断,你师父舍了三成修为,以纯厚阴元给你洗炼身体,重塑经络,不仅让你保住了性命,还因祸得福,得了一副不错的阴丧真身。”
金面具顿了顿,声音忽地低沉许多:“阴丧真身,是什么意思,你明白么?”
之后也不等青墨回答,他就笑了起来,径自道:“便是说,单从身体上看,你是个死人”,跟着伸出手,虚点柳亦和青墨两个人:“所以,你们两人的喜事,也能勉强算得上是阴阳婚了。”
说到这里,或许青墨还有些迷糊,可柳亦哪还能不明白
三重关键,倒推而起,柳亦和青墨两情相悦,又是阴阳婚,喜事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老蝙蝠一清二楚,从他收柳亦做西蛮衣钵传人开始就算计着这一天了……洞房一进一出,巫秀蛊煦重现天下,其中巫秀为丧物传人,而蛊煦继承了虫蛊道衣钵。
前辈巫主的决绝之言得以应验,从此巫蛊合一,再不见北荒、西蛮之分,天下只有巫蛊传人这一个字号。
而‘巫秀蛊煦’是祥瑞之兆,合一后的巫蛊家,必会有一番盛世美景
金面具笑了起来,目光一转望向老蝙蝠:“我只道缠头老爹残忍暴虐行事冲动,直到今天才明白,传言不实,天下人都小看你这头蝙蝠了。”说着,又踏上几步,来到老爹面前,身体微微前倾,与之四目相对:“当初你毁掉大司巫的法身,让他变成鬼,就算着这一天了吧?”
“当时也没太怎么仔细计算,总之先大司巫变成鬼,有备无患吧”老蝙蝠桀桀而笑。
老蝙蝠继承蛊术衣钵的时候,西蛮蛊道早已凋零,不过他的机缘不浅,找到了前人梦寐以求的‘一家三口’,只可惜,老蝙蝠从不把男女之情当回事,少了两厢情愿这重执念,他一辈子也没机会让天地蛊觉醒。所以他只将日月双蛊炼化为本命蛊,另外那一枚懒虫蛊当然也不能踩死了事,被他养在了体内。
等炼化好本命蛊之后,老蝙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摸上草原,坑杀大司巫。他知道以大司巫的修为,在依靠巫术中的神奇法门,死不了,但是会变成鬼。
老爹害大司巫变鬼,的确是为了让‘巫蛊重新归合一族’而做得准备。
先让大司巫变鬼;再找个重伤的女娃去给他疗伤;再让自己徒弟去讨女娃娃欢心;然后小两口结婚、洞房、大爆炸……不过老蝙蝠在几百年前做出这一连串的‘算计’时,除了第一步之外,后面的事情他全不知该怎样才能实现。
先不去管其他,都把大司巫变成个鬼再说,有备无患就是了。
而后的事情,所有人都能想得通,‘半个朋友’现身镇山,老蝙蝠闻讯赶来相见,最终却缘锵一面,不料意外得知了有个女娃娃被大司巫救了,而女娃娃的黑胖子心上人就他在眼前……
其实,巫蛊分家数不清多少个千年了,老蝙蝠也好,大司巫也罢,都只看重自家的传承,早都不把远古时巫蛊同族的盛景放在心里了,现在也挺好,能不能在让两族合一,无所谓。
但是以老蝙蝠的桀骜,在得知前代巫主以决绝之词回拒西蛮先祖的往事后,心里无论如何也不服气,千百年里憋着劲就要给北荒巫一个‘好看’,别说‘北荒巫见秀西蛮蛊有煦’,你就是要‘纸里包火’、要‘火上种花’,我也包给你看,种给你看。
这一记耳光他要不扇回去,他死都闭不上眼睛……弄出这一大堆事情,就是要替西蛮祖宗把这口恶气吐出来。这倒真应上老蝙蝠的性子。
事情一清二楚,三兄弟现在也都明白了,为什么每次柳亦和师父抱怨自己修为太低时,他都会说上一句‘都等办了喜事再说’,洞房这一进一出,除了巫蛊合一之外,还有个‘功力大进’啊。
梁辛最近‘悟道’悟得自己都有些魔障了,在弄清楚了事情经过之后,自然而然就去追究那一线因果,继而又感慨良多:干爹‘欠’了老蝙蝠一个弟子;老蝙蝠的‘有备无患’;自己以无心瓶换来大司巫出手救丫头青墨;干爹在官道上大包大揽,替柳亦和青墨订下婚事;老蝙蝠赶来探望半个朋友……一件又一件事情,看似毫不相关,实则环环相扣,最终连成了一串因果,应在了柳老大和曲小四身上,变成了他们的大造化,又是一个大大的‘想不到’
看他愣愣出神,小汐知道他又神飞天外‘跑去悟道’了,少女无奈苦笑,现在也还真有些担心了,担心梁辛会慢慢变成个傻子……
小汐不知道,与修士参悟不同,梁辛并不是要去找出一个答案、或者悟出一个道理;而是在追逐一种‘态度’、一个‘总结’。
两者都需冥思苦想,但是修士悟道,求的是‘公理’,适用于天下,适用于一切,所以会有对错之分。它是一道题,一道有着标准答案的谜题,悟道之人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去入题,一定要心静如水,不能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梁辛的悟道,只是针对自己的生活、生命,它充其量只能算是一道菜,而梁辛不仅是大师傅、还是食客,甚至他自己还是食材、是那道菜本身,他早已置身其中,去品味酸甜苦辣。
也就因为梁辛的‘悟道’,只与他自己有关,所以他会有强烈的感情刺激,越是与自己有关的事情,他在感悟的过程里,感情调运得也就越充分,而感情澎湃、激扬,在达到极限时,就会成为‘执念’
眼前的事情,直接与梁辛最关心的两个人有关,由此而来的‘感悟’,也比着平时的胡思乱想要更强烈的多,更‘有效’的多。
由干爹大仇得报而起,再由柳亦和青墨惊天动地的洞房花烛而更进一步……这是梁辛的机缘,他愣愣出神得‘正是时候’
幸好小汐不是琅琊,见梁辛发呆,她担心,却不去打扰;要是琅琊的话,或许早都找出许多不相关的话题,拉着梁辛东扯西扯,来给他宽心分神了。
新力成形需要三十六个时辰,小两口现在还觉不得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愣愣站在原地,一阵脸红,一阵窃喜,一阵心慌来着。
还是金面具,望向大司巫开口:“给巫秀蛊煦找个清静些的地方吧。”
对此人,大司巫几乎言听计从,回过头对着身后的巫士低声交代了几句,巫士领命,对着一对新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金面具又转回头,对柳亦和青墨说道:“三天里,什么都不用做,体内真元有什么变化也全不用理会,守住心神就好。”
柳亦望向老蝙蝠,后者也痛快点头,笑道:“放心去吧,老鬼还不至于偷偷摸摸把你杀了。”
一对新人也不敢多说什么,由几个巫士带着飞起。
老蝙蝠放心,曲青石和梁辛可不踏实,不过还不等梁辛开口,长春天便已腾空而起,笑呵呵地说了句:“前阵受了伤,真元躁动得很,刚好随着他们一起去静养几天。”在大司巫刚来的时候,长春天就拉着跨两兄妹离开,可随后喜帐‘大爆炸’,惊动整座草原,他们几个生怕出事,立刻归队。
在长春天身后,还跟着跨两兄妹,两个生苗干脆连说辞都懒得找,摆明了就是去做保镖的,三人一起,随着巫士和一对新人,向着草原深处飞去。
待一行人离开后,老蝙蝠又把目光转回到金面具身上,来来回回打量了半晌,这才迟疑开口:“草原上除了大司巫之外,还有人对巫事蛊事都知道的这么清楚?你是…娜仁托雅?”
除了大司巫的师姐娜仁托雅,天底下还有谁能通晓恁多巫蛊往事,能让大司巫言听计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