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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亦回到离人谷的时候,曲青石和长春天都不在谷内,而是带着刚炼好的灵药,到西蛮给弟子们疗伤去了。余下的众人手上也都有要事,不宜立即打断,略作商议,大家还是决定稍等几天,把手上的事情处理完毕,再结伴赶来。
唯独大小活佛是两个闲人,小活佛又是精怪性子,听说了事情经过,也不和别人打招呼,就带着憨子先赶来了。
两位佛爷到了地方,二话不说,先催动巨力,从外面对着茧子就是一场狠打。
三蛮之力,在世间算得上是顶尖的力道,可‘三里坤’是得了大圆满的土行尊,结茧的丝更是它毕生精华所在,任凭大小活佛如何努力,茧子甚至连摇晃、震颤都没有!
小活佛眉头大皱,颓然收手,脚步踢踏着来到了茧子门口,对梁辛摇了摇头:“麻烦了。”
语气沉重之极,仿佛老友已被判了‘斩监候’,但那份幸灾乐祸,可全都写在他脸上了,对梁辛挤眉弄眼地道:“被困住了也没事,反正也死不了……啊?”
小活佛正贫气着,大活佛憨子已经迈开大步,直接踏进了茧子,笑呵呵地和梁辛打招呼去了。
谁也没注意,谁也没想到,几个人都有点傻眼了。天嬉笑伸手直拍脑门:“嘿,又送进来一个!”
小活佛和憨子这几百年里几乎就从未分开过,见憨子进去了,他虽然哭丧个脸,但脚下没有丝毫的犹豫,也跟着钻了进去……再之后两佛又并力一处,或挥拳或施法,对着茧子的内壁和出口着实大闹了一阵。
按照他们的打法,在外面的话就是一座山现在也被za塌了,茧子却岿然不动,稳当得很。
大活佛没啥事,乐呵呵地进来,乐呵呵地拍茧子,现在不打了,又乐呵呵地往梁辛身边一坐。小活佛可实实在在被气坏了,搓着双手来回乱转,口中喃喃咒骂,时时挥起一掌向着丝墙狠狠拍去。
梁辛和天嬉笑知道小活佛看着像佛,实际是个妖孽,早都见怪不怪了,可小欢喜好歹是个和尚,眼见一尊佛陀骂骂咧咧,心里着实过意不去,小心加小心地劝了句:“您老息怒……”
小活佛这才注意到欢喜,先是略略愣神,跟着眼睛一亮,转头望向梁辛:“我听柳亦说,有个小和尚要找你报仇,就是他?”
梁辛笑着摆手:“就是这小子,不过过去了,不用再提了。”
明显可见,小活佛猛地来了精神,走到小和尚身前,双膝一盘坐于地面,单手竖起拇指与中指相拈,其余各指自然舒散,结做佛陀说法印,脸上也化作庄严宝相,于肃穆中透出一份清澈从容,目光和蔼地望着欢喜,缓缓开口:“万法皆空,唯独因果不空,你心中有恶因,又怎能结出禅果子?”
欢喜眼神纳闷,小脸上都是迷惘:“您、您老说啥?”
小活佛毫不气馁,反而轻轻一笑:“迷惑了么?烦恼即菩提,有了迷惑,才有机会参悟禅机。不是坏事。”
欢喜懵住了,愣愣望了一阵小活佛,又偷眼去看梁辛。
梁老三乐不可支,伸手一拍小活佛的肩膀:“见到和尚你就要点化?上瘾了是吧?我和欢喜共处这段时间里,从没见他练过功夫,更何况修禅,你白费劲吧。”
小活佛眨巴了眨巴眼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说完又望向欢喜:“先说恶因何在……”
茧子里的三个人没出去,赶来救人的倒被搭进去了两个,梁辛又开始眼巴巴的盼着柳亦带着家里的明白人过来,其实也就是再等了几天功夫,但却显得尤其漫长。
五个人中,最无所谓的是憨子;最高兴的是找到机会去点化和尚的小活佛;最愁眉苦脸的那个,自然就是小和尚欢喜了……
终于,外面一阵喧哗声传来,真正的大队人马总算杀到了。
缠头老爹、跨两兄妹、两位义兄、东篱红袍大祭酒甚至郑小道、火狸鼠……就连青墨也接到离人谷传讯,带着神梭匆匆赶来。
待大伙看到大小活佛也身陷其中,个个目瞪口呆,谁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俩。
对众人的惊讶,大活佛笑容憨厚,平和以对;小活佛忙着点化欢喜,没工夫理会外人。
第三二三章 三个办法
第一个出手的是青墨,神梭能够遁化五行,进茧去、接上大伙、再出茧来,若能成功。救人就再简单不过了。
青墨抱着宝贝梭子,大摇大摆地就要从破口往里进,丫头的想法是先进茧子,再催动法宝救梁辛出去,吓得众人呼啦围上去,把她拉住了。万一神梭对付不了茧子,又得搭上一个青墨。
商议片刻,还是决定由茧子一侧去动神梭,这个办法比较稳妥,毕竟,要是能从外壁突入,也就能从内壁突出。
神梭打人的时候,不一定非得要主人在其内,但用作遁法载人,青墨必须在梭子内主持。
定议后青墨略作准备,纵身跃入法宝,继而神梭东摇西晃地飞起来,乱转一阵陡然一震,化作一道神光,向着茧子激射而去
旋即 ‘嘭’的一声闷响,梭子从神光又幻化成本形,尖端处正抵在茧子的外壁上。
所有人的心头都是一沉,就连玲珑辗转都无法突破丝皮,被稳稳挡在了外面
青墨如何能够甘心,全力催动起宝贝,只见神光缭绕,围住茧子团团打转,时不时就会在嘭嘭闷声中化作本形,无一例外,神梭的每次潜入都被丝皮挡住。
能够遁化五行,无往不利的宝贝,在茧子面前,比着一辆独轮车也没什么特殊……神梭失效,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青墨‘败’下阵来,曲青石、长春天和秦孑,并肩跨出队伍。
茧子是坤留下的,从五行而论当属厚土一脉。青木克土,几个木行行家刚好派上用场。
藤子、树叶、草、木刀、蒺刺、花蕊针……长春天说不定还会有所保留,可曲青石绝对倾尽所知,把槐楼诸般道法从头用到了尾,但茧子丝毫不为所动木克土是没错的,但五行相克的前提,是二者相差不能太过悬殊,好像老鼠怕猫,但水牛大的老鼠精,又哪会在乎几只呲牙咧嘴的小花猫。
木行道没用,其他人也各出奇谋,围着茧子不停去试自己的办法。
老蝙蝠修为不再,帮不上太多的忙,也就没跟着大伙一起忙活,而是信步溜达着,仔细地端详茧子,口中时而啧啧称奇,时而喃喃自语。
走了一阵,老头子忽然出了一阵哈哈大笑,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老蝙蝠恍若未觉,自顾自地大笑着,口中骂道:“老魔头啊,你想瞎了心好端端地…哈哈…非要跑到仙界去疯,结果坐了千年的大牢,临死临死闹出了大笑话,哈哈哈,遗臭万年了吧你钻的那头坤就是条小虫,睁开你的老眼看看,这才是真正的坤王留下的茧子,哈哈哈哈……”
仿佛大笑还不足以宣泄似的,老蝙蝠又扬起干瘦的巴掌,一下一下用力拍着茧子。
梁辛心眼厚道,生怕老蝙蝠修为散尽之下,情绪太激荡会伤身体,皱眉望向了柳亦。
早在梁辛陷入茧子之初,柳亦就用光了自己的办法,现在也不再徒劳尝试,就坐在茧子的破口前,见老三望过来,他摇头笑道:“无妨,师父这是恨干爹要去仙界捣乱,没喊他呢。”
梁辛仔细一琢磨,也乐了。幸亏老蝙蝠和干爹只是‘落花有意、但流水无情’的半个朋友。
要是两个老魔真有交情,干爹肯定会把借土坤飞天的想法告诉老蝙蝠,后者必定大呼过瘾……那样的话,梁辛在清凉泊土坤肚子里就能找到两个老头了。
老蝙蝠疯,谁也不敢去拦,更不敢去笑他,全都假装没听见,继续低头忙活着自己的事情。继青墨、青石等人之后。
最先收手回来的是东篱先生宣葆炯,他修的是水行道,本来就被克于土,连那些能克土、修为更远胜于他的木行道大宗师都办不到的事情,东篱更是束手无策。
东篱也坐到了出口旁,对这梁辛叹道:“我这点本事,还差得远”
梁辛对他始终心怀敬佩,摇头笑道:“先生辛苦了,为了我的事情特意赶来……”
东篱不想在此事上纠缠客套,把手一摆,随口岔开话题:“一个茧子都如此,何况从中飞走的那头蛾子提到神奇蛾子,我倒想起来一件趣闻。”
东篱宣葆炯受梁一二之命,为查案在修真道卧底三百年,在不知多少家门宗内做过弟子或供奉,曾经便有一家他所在的小门宗,门下弟子常常会进入南疆采药。
南疆和北荒、西蛮一样,都是蛮夷之地,不在大洪治下。那里是大片的湿沼和雨林,其中也有不少土著。东篱所在的那个小门宗,在采药求丹时,自然也免不了和南疆土著打些交道,因而得知,在南疆深处有一族野人,就拜奉蛾子为神。
说着,东篱笑道:“土著崇拜,大都分作两种,一类是天魔、巫母这类不知所云的东西,另一类则是熊、鳄、蟒蛇那些凶猛的畜生。蛾子笨拙、难看,又没有自保之力,拜奉它的,实在算是另类了,由此才被当成了个趣闻笑话。不过看着个茧子,也就明白了,蛾子可也不简单嘞”
欢喜还是个娃娃,自然喜欢听故事,小脸上满是认真,接口道:“南蛮野人拜的蛾子,别就是坤蝶吧?”
小活佛立刻那手指头点他眉心:“你心不静”
东篱狂傲时,天地、神仙、君王统统都不放在眼中,不过在平日里,他却是个和蔼可亲的老学究。他随口说些趣事,只为来安慰茧子里的晚辈,并无它意,听到小和尚的话摇头笑道:“估计不是,土坤破茧后就飞仙了,凡人哪有机会见到它?野人图腾的,估计是另一种厉害的蛾子吧。”
说话的功夫里,跨两也用尽了手段,垂头丧气地退了回来,不久后琼环收起玲珑修罗,骂骂咧咧地回来的,小脸上全是不服气……
所有人的手段用尽,都奈何不了茧子,事到如今,也只剩下一个笨法子了……
随着老蝙蝠的一声吆喝,外面的一群高手唱咒掐诀,同时催动神通和法宝,对着茧子外壁的一点全力猛攻
茧子中的梁辛等人也一跃而起,配合着赶来的同伴,自内而外轰砸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