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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了一日,到了十一月二十一,常思豪和赵岢亲自带队,护送把汉那吉回营。
把汉那吉身穿大红指挥使官服,骑着三河骊骅骝,两位夫人也都华服美衣装扮一新,阿力哥和他们原带来那十几名鞑靼骑兵也都是大红罩体,喜气洋洋。吹吹打打到了大寨,俺答带钟金等早迎出来,一见孙子这新郎官似的打扮,想起自己办事着实不对,心中有愧,不禁落下泪来。
把汉那吉见爷爷如此,也难受之极,想自己负气这一出走,家里奶奶也担心,叔伯也惦记,爷爷还兴师动众,带着这十来万人来解救自己,他也是一时的糊涂,并非是不疼自己,再看这些鞑靼将士们,这些人难道没有家吗?跟着风餐劳苦,谈何容易!一念到此,也不禁泪流满面,忙滚鞍下了马,与老俺答抱在一起。
常思豪也翻身下了马,近前来笑道:“老汗王!把汉那吉是我的结义兄弟,如今又在我朝受封指挥使,这可是正三品的大官呐!中原有句话,叫做家和万事兴,以后不管是公是私,你都要对他好生看待,要不然,不光我们大明不答应,就是小侯我,也不能答应呐!”
俺答拭泪笑道:“这趟我孙儿平安归来,得了侯爷大力襄助呢!来来来,快请快请!咱们吃酒说话!”
大伙在宝帐中团团围坐,推杯换盏,大贺一番。常思豪坐在俺答身侧,拉着他的手:“老汗王,记得以前你派兵来攻战,都是要求开马市封贡,我看大家做些买卖,各取所需,其实没什么不好嘛。”
俺答道:“就是就是。”
常思豪道:“不过老汗王是否说得有些夸张了呢?偌大草原,真的连点铁矿都没有?你该不会是想弄些铁锅,回去打造兵刃吧?”
俺答忙道:“侯爷这可是冤杀我了,草原只能放牧,没有矿山,因此无处炼铁,大家没有锅用,只好烧烤食物,关键是茶都不好煮啊!生活很成问题,您是没有这个经历,所以才会这么说啊!不信,您到我大板升城、到我草原上去看看,我保证绝不胡言!”
常思豪在四姑娘山的山脚下住了这么久,烧水都是用封在土灶里的木桶,砍树干活,光有小胁差也很不方便,对没有铁器的难处十分理解,心想木桶烧水基本不开,鞑靼人一向喝砖茶,那东西煮起来相当费时,没有铁锅,就更不用提了。草原游牧,往来迁移,锡器一撞就瘪,陶器最容易破碎,而且沉重,移动起来也确实艰难。
他颌首感喟这当儿,把汉那吉凑了过来,拢抱着他笑道:“一克常哥,我这回来了也,你反正没事,到草原和我一起玩玩!看看我的家!”俺答拍大腿道:“对对!咱们礼尚往来,大明待我孙儿如此,我等正该回报,正好也让侯爷感受一下咱们草原人的热情!”乌恩奇一听最为高兴,和众将都鼓噪起来连连称是。钟金笑道:“当初侯爷在我营中摔跤胜了乌恩奇,这名头在草原上都传遍了,可惜都叹相会无缘,如今正该请侯爷过去,让他们一睹英雄的风采!”
赵岢一看这热乎劲越来越高,一旦侯爷真动心要去,那岂不是等于身陷虏营?忙在常思豪腰后轻捅。
常思豪明白他的意思,不过心里想的却和他不一样。一来把汉那吉、乌恩奇等人都是自己的好朋友,草原人豁达,必不肯使诈相害。老俺答这次看来也是真感动,决然不会有假。二来这边大事解决,隆庆多半要召自己回京或是干别的,倘若派自己带兵打古田,倒该去是不去?着实有些为难。从今次之事来看,高阁老和张阁老办事英敏决断,有他们在,国家必能走上正轨,自己不用再担心了。三则郑盟主说赵全为俺答建起板升,搞得欣欣向荣,自己倒真想看看所谓的混血杂居、大同景象究竟是怎么一个样子。因此想了一想,说道:“既然老汗王与各位诚意相邀,在下却之不恭啊。”
鞑靼众人闻言大喜,把汉那吉又说自己的妻子这些天和嫂子相处极好,另外也喜欢小侄女,要他带着一起去。常思豪点头,让赵岢带人回城,去接阿遥。方逢时一听简直胡闹:对方的人质送回去,咱们再送给他们一个人质,这成什么道理?此事干涉重大,这位常侯爷实在太不懂政治。
王崇古倒笑了:“你说他不懂政治,我看他最懂得政治。铁腕政治、怀柔政治,什么都不如人情政治。政治这东西太过冷冰,充满阴谋意味,像他这样推心置腹,随和坦荡,才是大政治家的手笔啊!”方逢时道:“王大人,你该不会是真这么想罢?”王崇古笑着压低了声音:“他这个侯爷,我看不过是当初皇上用来对付江湖人的工具罢了,如今百剑盟、聚豪阁和秦家相继倒台,人员收的收,灭的灭,他这把宝刀,也就无用武之地了,他给妻子守墓这两年,皇上也没召他,可见是什么想法了,咱们有什么不敢放的?”
方逢时点头称是,派人套车,把阿遥和常自瑶送到俺答营中。当天下午大军拔营起寨,回归草原。
大军马快,第二天下午就到了,常思豪由把汉那吉引在最前面,离着老远,就瞧地平线上波浪起伏,一片荒荒莽莽的草原中央有条黑色大河东西流淌,沿河建有一座大城,由于外围没有城墙,所以城中一切都是一览无余。城中都是一层或二层的建筑,风格与中原略异,体表大多为白色,远远看去,好像一座座方形的豆腐块错落摆在一起,其中一座宫殿稍显高大,像在这些豆腐块当中摆了个火锅。把汉那吉指道:“那里就是板升城了!”回头和俺答喊:“爷爷!我带一克常哥先走了!”此时没有明朝官员在,他说话已经全用蒙语。
俺答笑道:“去罢去罢!乌恩奇,你也去吧!”
把汉那吉一策马,和常思豪带着阿力哥、乌恩奇纵马前突,荡风而下。
行到半路,眼见板升间行人面目已然可辨,忽然街上纷乱,一枝极不整齐的小队从城里跑出来,为首之人遥遥瞧见把汉那吉的队伍,赶忙摇手呼唤。
把汉那吉认得那是老把督昆都力哈,忙往前带马用蒙语喊道:“这么慌慌张张的,出什么事了?”
昆都力哈大叫道:“不好了!大王子黄台吉造反了!”
阿力哥、乌恩奇各自一惊,忙也往前凑来,问道:“怎么回事!”常思豪当初在船上和把汉那吉他们学过些蒙语,也听得明白,不由得也微微紧张起来。
昆都力哈到了近前,呼哧带喘:“大汗带兵走了,前几天钟金押着王廷辅那些汉人也走了,大王子黄台吉召手下人不知谋划了些什么,刚才听报说大汗和把汉王子归来,一克哈屯正准备坐车出迎,他就带人劫持了车驾!”
把汉那吉急道:“他疯了!他劫持我奶奶干什么!”常思豪大奇:“一克哈屯是他奶奶,那就是黄台吉的妈妈,黄台吉劫自己老娘何用?”
把汉那吉催马前奔,乌恩奇不放心,和常思豪众人紧追在后面。
几人策马穿街过市,冲到那所大宫殿之前,就见大王子黄台吉手拿弯刀,和一个披发华袍、身上挂满珠贝宝石的人正指挥一百多鞑兵围着那辆八马宽车,一克哈屯手拿枯藤杖正坐在车里面,旁边伺候的壮女都被轰赶在外围,远处街道上、房顶上,四处都是围观的平民,有的是汉族人,有的是鞑靼人,相互间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把汉那吉勒马大喊:“大伯父!毛巴尔思!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你们要造反吗?”
常思豪在后面问毛巴尔思是谁,乌恩奇手指那珠光宝器的华袍人道:“他是萨满教的祭司,由于索南嘉措上师把黄教传播开来,使他的地位受到很大影响。”
黄台吉听见把汉那吉喊话,勃然大怒,喝道:“什么造反!胡说八道!”
毛巴尔思道:“大王子,还不杀他,更待何时!”
第八章 九边之外
黄台吉一听这话,将手中弯刀一挥,他手下百余名鞑靼兵勇一哄而上,要来剁把汉那吉。
乌恩奇纵马前拦:“站下!大汗十万大军马上入城!谁敢作乱!”他是俺答铁卫军大统领,堂堂的至诚勇士,在草原上极有威慑,何况后面还有十万大军?这一百人登时僵住不动。黄台吉喝道:“乌恩奇!你我是从小的弟兄,你也不帮我!你将把汉那吉杀了,我给你两千户,给你五百头牛,给你五十个美女!”
乌恩奇道:“老婆娶一个就够受的了,我要五十个美女做什么!”围观民众一阵哄笑。
常思豪明白:一直以来,俺答疼孙子,都想让把汉那吉接任汗王,而把汉那吉和钟金他们是一伙,很看不上赵全那些投降的汉人,因此赵全等人才趁机鼓唆黄台吉造反,如今赵全一伙被绑赴明廷受刑,把汉荣归,这汗王的位置对黄台吉来说,越来越渺茫,所以他这才联合了不得烟抽的萨满大祭司,想劫持一克哈屯,大概是想用她的影响,来确保自己接任者的地位。但这是人家鞑靼王族的家务事,自己不好插手,于是静观其变。
一看指使不动别人,黄台吉喝了声“闪开!”兵众两下一分,让出一条通道,他手举弯刀,奔把汉那吉马前冲来便砍。乌恩奇抽刀探身一格,火星四溅,黄台吉仰着脸道:“乌恩奇,你敢以小反上!”乌恩奇道:“不敢!但雄鹰饿死不啄蛋,牛羊也有舐犊情,请大王子三思!”
黄台吉喝道:“三思什么三思!他背叛族人,去投明营,原本就该死!你们把他接回来干什么?”
一克哈屯在后面喊道:“乌恩奇,你让开,让他杀!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杀他的侄儿!怎么杀我的孙子!看他怎么坐上这个汗位!”
把汉那吉听这话忙道:“奶奶,您这是哪的话,中国讲,不可废长立幼,大汗之位当然该由伯父来当!”翻身下马,将腰刀抽出来扔在地上,上前两步跪在黄台吉面前,说道:“大伯父!私投明营是我的不对!叛逃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