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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遥撑着木块挪得慢,这会儿刚到近前,一听这话,忙替常思豪解释。
李双吉道:“别解释了!解释什么解释!俺才看明白他!你也上当了!走!哥背着你,咱离他远点!他也就想躲两天清静儿!俺就不信他能在这待一辈子!”
阿遥见他奔自己来了,伸俩大手猫着腰,整个一副捉小鸡的架势,赶忙往后躲,口里道:“我不跟你走!我要留下来陪大哥!”她扔木块打着,爬来爬去,又抓雪打李双吉。
李双吉挨了一木块,脖领子窝了一兜子雪,气得不行,道:“你这丫头也不识好人心!真是懒得理你!”回头瞅常思豪,瞪眼道:“笑什么笑!”到碑前把那柄“斩浪”刀捡起来,插在左腰,又回头冲常思豪伸出大手:“给俺!”常思豪道:“你要什么?”李双吉过来抓住他腰间的“十里光阴”,连鞘抽下,插进自己右腰,道:“宝刀宝剑是给英雄战场杀敌的!不是给狗熊看坟砍草的!”鼻孔中哼了一声,转身便走。
常思豪笑道:“双吉,你还没学过兵刃,你站下,我教你几手剑法,免得到外面吃亏。”
李双吉一回头,下巴撅成个地包天,“呛”地抽出宝剑,“兀、兀”对空劈了两下,大声道:“不就是胳膊多长一节吗?用你教!什么鸡巴大侠大剑,都是他妈的骚屄假娘们儿!明天俺这屎包到了江湖上,偏要自称李老剑客!气死你!”说完“嚓”地插回鞘内,气哼哼大步流星而去。
常思豪涩涩一笑。想当初在宜宾郊外,双吉口里虽说各过各的日子,各有各的生活,其实在他心中,还是有一份英雄情结的,而他当时的劝慰,其实是有着一份“跟对了人”的庆幸和自豪。回过头来,见阿遥歪在雪地上惊魂未定,知她必不肯走,也打消了劝说的念头。把那两块木头捡回来,替她拍去身上的雪,把她抱回蚌居。
山中寂寞,除了打猎,没什么事干,接下来的日子,常思豪拎着胁差四处砍树,就在蚌居边搭起木屋来,没有钉子,就削楔子契合,或用软藤绑扎,阿遥看着屋子一天一天地高起来,越来越开心,常思豪看阿遥一天一天地胖起来,也越来越高兴。
他的手快,不到一个月的功夫,木屋便已建成,内部打上凹字形的地板,缺口处垒个地炉,正对门和玄关。后部打个隔断,分成两室,二人搬进来,用梅花鹿皮和黑熊皮铺了床,常思豪住左边,阿遥住右边,又开始做家俱,制木筷、挖木碗,为了让阿遥使用方便,做的桌子都是炕桌,其它用品也都做得比较低矮,看起来虽像是小孩子过家家,应用却也渐渐齐全。这日晚上,常思豪睡着觉,感觉阿遥那边有动静,悄悄静静出屋去,悉悉索索回来,连木块也没拄,似乎不想惊动了自己。
连着两三天都是如此。常思豪暗暗奇怪:“阿遥这是怎么了?”次日扔垃圾时,发现一角树丛边有些淡红色的水痕,旁边的雪面上有手抓的痕迹。仔细判别,那红色水痕应是稀释的血。心想:“我怕姑娘家看不得杀生,后来打猎都是在外杀完再拿回来,这里怎会有血?”忽然反应过来:“我真是混蛋!”
当下他立刻扔了其它活不干,出去又砍了棵树,削成木片,叮叮当当,打成一个浅浅的小木盆、一个水舀子,又做了两个比盆缘稍高的小板凳。他把木盆放在地上,两个小板凳放在盆两边,将盆盖住一半,自己放平腿坐在地上,学阿遥撑身移动的样子,把两瓣屁股挪到两张小板凳上去坐定,手往下伸,正好从两个板凳中缝间,可以轻松摸到盆底。他晃晃身子感觉很稳定,做了两下撩水的动作,感觉很满意,把这些放在一边,又用木板做了一只桶,拎回木屋边,调泥搭起一个灶台,把桶隔着泥,深深地镶封在里面,放进点雪去,在底下点火试验,灶中和桶底湿泥渐干,热度上来,雪慢慢溶化,木桶却并未燃烧,显然是成功了。他一点一点往里续雪,用手探着,感觉水慢慢地温起来,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阿遥在木屋里正缝着一条皮护腿,听他在外面叮叮当当也不知是干什么,大半天的功夫,就见常思豪抱着一捆柴兴冲冲地进来,往地炉里又添了好几根。阿遥笑道:“大哥,你怕我冷?这屋里够暖和了,还添柴干什么?”常思豪笑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转身出去,把小板凳、小浅盆拿进来,放在地炉边,阿遥瞧见这小盆,放下活计,笑道:“瞧你,刚才就做这个去了?这么浅个盆子,能做什么用?”常思豪也不答,又转身出去,忙忙叨叨的样子惹得阿遥又笑起来:“大哥,你这一趟趟的,究竟是要干什么呀?”只见门又一开,常思豪捧着一只大木舀子走进来,笑呵呵地倒进浅盆里,是热气腾腾的水。他又出去舀了些回来,把盆注满,把小凳按自己设想的使用方式分开摆好,说道:“我出去一趟,得好一会儿才能回来。”
常思豪在外伐了半天木,一抱一抱地搬回屋外,心想:“木料差不多够了,明天开始搭浴室,再做个大澡盆,不但可以洗澡,连衣服也能洗了。”进得屋来,地炉边摆着小炕桌,阿遥已经把鹿腿烤好了正等着,小板凳、小浅盆也不知收到哪里去了。常思豪也不问,笑笑呵呵地吃起来。
到了晚上,两人道过晚安各自睡觉,木屋外面呼呼地风响,地炉里的火压了下去,偶尔有一两下炭爆声,听得人暖暖的。
“大哥。”隔断那一侧,阿遥轻轻唤了一声。
“嗯?”常思豪侧躺着没动。
背后,阿遥的声音带着安慰:“……那天双吉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常思豪:“嗯。”
隔了一会儿,阿遥道:“不管别人怎么看你,怎么说你,在我心里,你就是英雄。”
常思豪无声笑笑:“能做一个人的英雄也不错。”蜷了蜷身子:“睡吧。”
几天后,浴室也建起来,为了保暖,浴室与木屋搭建在一起,为方便行走,又在木屋内侧开了个门,这样可以从屋中直通浴室,而且常思豪特意把木桶位置安放得较低,桶缘只比屋中地板高出约一掌高,这样障碍不大,阿遥进出也容易。地炉也经过改造,坐上一只木桶,这样就不必再到外面去舀水了。
这天傍晚,地板打磨完毕,浴室准备正式启用,常思豪往大木桶里装雪,阿遥往炉灶里填柴烧火,雪一桶一桶地倒下去,慢慢化开,感觉差不多时,沙沙声响起,阿遥拄着木块挪过来,坐在他的脚边,看着这桶内袅袅的水气,脸蛋上红扑扑的笑出两个酒涡来。常思豪笑道:“等水热了,你先洗。”
阿遥笑道:“还是你先洗。”
常思豪笑道:“我就怕洗舒服后睡着了,你又要脱衣服,跳到桶里来喊非礼。”
阿遥脸上大红,想起当初在秦府,自己和阿香受秦绝响之命去使坏的情景。
见她这样子,常思豪登时觉得自己这玩笑开的荒唐了,打岔道:“啊,不知道阿香现在怎么样了。”阿遥笑道:“阿香最是吃得饱、睡得着,你可不必担心她。”脸色又黯然了些:“只可怜春桃姐……”
常思豪喟然道:“春桃也是个好姑娘,不过,感觉那时候,她对你好像总有些严厉似的。”
阿遥想起当初自己和常思豪有些亲近,春桃趁灶边烧水的功夫跟自己说的话,“本分”二字压在心头,令她目光垂落下去,轻声道:“也不是严厉,……她也是关心我罢了。”
“关心吗……”
常思豪看着大木桶中蒸腾的水气,眼前忽然浮现起那晚断崖上的情形来,心想:“吟儿那时候死志已决,她是不愿在死后还被怀念,所以才和绝响说出心底的事,又说从来没爱过我。她这么做,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关心,是希望我们在没有她的日子里,也能好好地活下去。其实她自己也该知道,人死不能复生,秦默之死并不能完全怪她,绝响终究还是能够原谅她的,我也更不会在乎那些过去,只是她自己容不得自己幸福,鼓不起这个勇气……”
阿遥见他目光伤感,问道:“大哥,你怎么了?”
常思豪道:“我是在想,有时候人的心太重了,未必是件好事。人生中的苦难很多,当幸福摆在面前的时候,往往倒怯了,觉得自己不能幸福,无法幸福,向后这么一退缩,离幸福也就真的远了。其实啊,人这辈子,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对自己忠实一点,自私一点,倒没什么不好。”
阿遥听到这话,身子微微一震,缓缓垂头,没了声音。
静了好一会儿,常思豪从思绪中拔离出来,奇怪道:“咦?你怎么了?”
“没什么。”阿遥一笑:“水热了,你还不快去?”
第七章 我的美人
小小的浴室中热气蒸腾,常思豪把衣服脱下来放在一边,踏入木桶坐下,水面升到胸际,温度偏热,惬意无比。
争了一番,终究还是让阿遥先洗了。
但她很快洗完就出去。
也许是腿上的伤不能久泡水吧。
他这样想着,木板的清香钻入鼻孔。常思豪抬头看着浴室的屋顶,看着四周的板壁,轻轻拍着木桶的边缘,心想:“长孙大哥的家大概也是这么建起来的,不过人家建得像模像样,这个和他的一比,可就成狗窝了。”他想起那句“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狗窝”的俗语,一种带有怪趣的成就感油然而生。以前在秦家、在京城,房间佣人都是现成的,一切倏忽即来,倏忽即去,感觉特别的不真实,都市繁华,浮生若梦,和眼下这种事必躬亲的生活,真是一天一地。
“咝、咝……”挪动声到了浴室木门外,很轻。
阿遥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进来:“大哥,我又填了些柴。”
常思豪撩水“扑啊”地抹了把脸,笑道:“是吗?怪不得这么热呢!”
门外静去,隔了一隔,阿遥弱弱地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