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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便。”说着将剑往地上轻轻一抛,随之对月折膝跪倒,并腕高举待缚。
这一下把在场众人都搞愣了。把汉那吉呆了一呆,赶忙将剑拾起,跪在他面前高托过头,粗红了脖子道:“救我恩人!好朋友大家,加害怎能?万万不能!”乌恩奇见主子如此,也折膝于侧,同时挥手喊话,围在外面的鞑子都将兵刃抛开,跪倒一片。
火黎孤温身子一晃,轻轻念了声佛号,道:“侯爷三次救我不死,小僧又岂能恩将仇报?侯爷快快请起,免得折煞小僧!”说着也近前来,伏身向常思豪礼拜。身后几个胡僧面面相觑,也都带着疑色随之跪倒,整个滩头上只有方红脸、瘦子等人直勾勾地站着,满脸遑恐,尿水顺裤脚滴滴嗒嗒,女贼头揉着粗脖子摇着肥腮帮,左瞧右望,浑分不清这倒底唱的是哪出。
“两位不可如此!”
常思豪伸手将火黎孤温和把汉那吉的肘臂托住,说道:“既然不肯加害在下,说明两位宅心仁厚,都是义气深重之人。在下有几句话想说,不知两位愿不愿听?”
第七章 算账
火黎孤温和把汉那吉都道:“请讲!”
常思豪将二人托起,拉着他们的手,一时倒没了声音。隔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道:“我有个结义兄弟……”
火黎孤温和把汉那吉静静瞧着,听他说了这一句又复顿住,都有些不知所谓。
常思豪道:“我这兄弟……心地原本温柔善良,可是外表又常常显得骄狂任性,甚至偏激极端。很多事情,办得让人难以接受。我曾经几度想要与他断了这份情义,可是后来渐渐明白,只因为我们站的位置、角度不同,所见所闻、所思所想,也就都产生了偏离和差异。在我看起来是错的,在他眼中却未必不是对。”
火黎孤温和把汉那吉没有说话,一时各有所思。
常思豪望定二人,语速变得轻快了些:“其实国与国间、教与教间、人与人间都是一样,瓦剌和鞑靼既是兄弟之邦,兄弟间难免磕碰绊嘴,信仰不管红白黄黑,都是一花六叶,佛法分枝。想来杀生造业非佛所愿,兄弟相攻,有违人伦。不一样的人,彼此想法不同也属正常,又何必强求呢?劝服、说服、制服、征服,都是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人,不免造作。大家各退一步,彼此尊重,求同存异,相安无事,这样不是更好么?”
把汉那吉道:“恩人好话!把汉喜欢!一克奶奶不要打,钟金奶奶不要打,把汉也不要打,出兵瓦剌、大明,爷爷要打,没办法。鞑靼人,追水草、云彩走,自在,把汉喜欢。汉人,住房种地,不动,死死的,你们喜欢,把汉不喜欢。抢来干什么?”
火黎孤温低下头,缓缓将手回抽:“侯爷开示,皆为至理明言,只是小僧虽身为国师,却也作不得绰罗斯汗的主……”
常思豪及时拉住:“其实谁又能做得了谁的主呢?做不了别人的主没关系,重要的是能做自己的主。国师放心,在下绝不是想让你们做出什么背叛本国的事,而是希望你们都能平静地坐下来,商谈问题,解决问题,不要一味地诉诸武力。”
也先死后,瓦剌国力早已大不如从前,加之近年来与鞑靼时有冲突,一直得不到休养生息。国中茶铁丝绢等生活用品匮乏,绰罗斯汗总是派兵到边境掠夺,火黎孤温认为这是大明禁茶无理在先,也觉得不算不对。但他毕竟是佛门弟子,对于将一切都诉诸武力的作法并不完全赞同。常思豪刚才虽然在给他两家劝和,没提大明,但他又如何不明白这言外之意?沉默良久,说道:“侯爷的话,小僧句句明白。这次五方会谈,小僧不再参加,这就回去,劝说绰罗斯汗修明养德,不再妄动刀兵就是。”
常思豪笑了:“国师奉命而来,半途而返,岂不是要遭你家汗王责怪?”火黎孤温一奇:“那侯爷的意思是……”常思豪道:“这次会谈也算一桩盛举,在下闲来无事,倒也想过去看看。”把汉那吉高兴起来:“明白了!咱们不打,别人底总是要摸的,国师,恩人,咱们坐下详谈!”常思豪笑道:“什么恩人恩人的?都是好朋友,兄弟相称就行了。”将剑收入鞘中。把汉那吉笑道:“好,好!以后叫你,一克常哥!”常思豪奇怪:“什么一克常?”乌恩奇笑道:“一克就是大的意思。”常思豪心想:“原来如此,那干脆就叫大……还是算了。大肠小肠,可都不怎么好听。”
三人在篝火边坐下,火黎孤温拿出药来给把汉那吉包扎了伤口,双方握手言和。众鞑子、胡僧也都起身站好,消减了敌意。火堆边插着不少木棍,上面有鱼,此刻烤得又酥又香,常思豪拔起两串,分递给火黎孤温和把汉那吉,自己也拔起一串,忽然瞧见旁边那几个水贼,说道:“把你们几个倒忘了,刚才的账还没算呢,是谁伤了小王爷?还不出来请罪受死?”
方红脸、瘦子等人缩颈互瞧,各退一步,把女头领露了出来。
女贼回头瞧瞧,骂道:“没义气!”
胖结巴过来抱住了她肉滚滚的胳膊,泪流满面:“嫂,嫂,嫂子,你,你,你……”
女贼心潮起伏,感慨万千:“打仗亲兄弟,患难见真情,好兄弟,嫂子总算没白疼你一回!”
胖结巴:“……你保重。”说着撒开她胳膊,躲到了方红脸和瘦子一边。
女贼头呆然望他一会儿,却又呵呵哈哈地笑了出来,扭回脸把小辫往后一甩,向前走了两步,在篝火堆前站定,道:“自打走上这条道儿,就知道早晚有这一天,来吧,给我个痛快!”
常思豪心想你抓住别人肆意折磨,轮到自己却想要个痛快,当真可笑。说道:“小王爷,你来处置吧。”把汉那吉对她这副“英勇就义”的态度倒很是赞赏,不管怎么说,对方毕竟是个女人,况且此刻又是当着常思豪的面,下毒手报复,未免掉了身架。当下摆了摆手。女贼头愣了一愣,明白了他这意思是不再追究,当下一伏身,从火堆里抽出一根柴来,扯开襟子,露出丰肥硕大白花花的两片胸脯道:“王爷大度。今日奴家多有得罪,这些算是还你的!”说着哧哧连声,在自己胸前烫出三个大疤来。
把汉那吉对她本来还存着两分气恼,此刻一见她这举动,眼中立时闪出敬意:“好气概!值五百两!”打个响指,朝下人要了一袋马奶子酒递过。
女贼头接过来仰头咕嘟嘟喝了一大口,红着脸抹了把嘴,交还皮袋,将大肥手朝几人一拱道:“蒙王爷看得起,这可多谢了。小奴娘家姓张,小名爽儿,在家排行十三,因而人们都管奴家叫十三娘。因从小个子就大,又常常被人叫‘大爽’。也没啥子家当,就是这一条船、十来个兄弟,靠着江边干些吃老行的生意。在江湖上混迹几年,还得了个浑号叫‘六斤半’,本事没什么本事,就是因为奴家这两颗奶子,每颗都有六斤多的缘故。”
众人对她身世原无兴趣,可她这人自来熟,这么一通介绍,又是呢称又是绰号的,把大伙都逗笑了,张十三娘丝毫不以为意,又接着道:“本来长江这条线上,中下游一带属聚豪阁吃得开,奴家也多次想去投奔,却不成想他们打着除暴安良的旗号,居然里通外国做汉奸,那我是说什么也不会去的了!侯爷若要对付他们,有啥子用得着处,倒可尽管吩咐!奴家一定尽力!”
常思豪向河湾望去,见她那条大船的船头侧面漆着奇相元珠【奇相是蒙氏之女,盗得元珠沉江,死后成神】四字,三桅五帆,甚是阔大,便道:“别说,你这船也不小,说用还许真用得着。不知你们最远能出航到哪里?”张十三娘大手往肚子上一拍,震得两只“六斤半”乱颤,打包票道:“那还有限制吗?几位只要坐,管是洞庭太湖、苏杭二州都无问题,若不是官家封海,送到东洋南洋,那也无妨!”
常思豪哈哈一笑,让她下去裹伤,自己和火黎孤温、把汉那吉围着火一边吃鱼一边商量下一步打算。聊了几句,倒忽然想起件事来,问道:“国师,你们收信和出发时间,总不能是同时吧?怎么这么赶巧,和把汉王子碰在了一起呢?”火黎孤温瞄了把汉那吉一眼,倒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把汉那吉笑道:“一克常哥问,国师就说嘛,奇怪哩我也。”
火黎孤温道:“实不相瞒,小僧未起身之前,便已收到了王爷的出行路线和随行人员名单。”
把汉那吉“喔”了一声:“国师在我鞑靼,奸细安排的,很厉害么!”
火黎孤温摇头:“报讯者并非我们的人。”把汉那吉奇怪:“那是谁?”乌恩奇忽然脸现异色道:“还能有谁?”把汉那吉恍惚了一下:“赵军师?”乌恩奇道:“如今军政要务越来越多地转到钟金哈屯和您的手上,他和李自馨、王廷辅一伙岂能安稳?之前搞的那些小动作也不必提了,没想到这次居然敢下此毒手!”火黎孤温又摇了摇头:“也不是他。”这下把汉那吉和乌恩奇都愣了。火黎孤温望着他俩:“是大王子黄台吉的手下。”
把汉那吉霍然站起:“挑拨离间,你!”
火黎孤温望着篝火坐定不动,耳上金环液体般映火流光,与笃定的双眸形成鲜明的对比。
把汉那吉还想吵闹斥责,却被拉住了胳膊,侧头看是乌恩奇,猛一抖手,同时眼珠瞪起,大有嗔意。
常思豪在他腿上拍了一拍,笑道:“先坐下,有话慢慢说,何必如此急躁?”
把汉那吉喘了几口粗气,缓缓坐了下来。这倒让乌恩奇有些意外,这小王爷乃是俺答的孙子,性急脾气又大,平时谁也不敢违拗,因为从小喜欢摔跤,便认了自己做老师。两人年纪相差不是很大,可以说亦师亦友,关系最好不过,平时说什么他都听,不想今天他对自己来硬的,却对常思豪如此服帖。
其实乌恩奇号称“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