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刘金吾拿信封蹭着脸嘿嘿一笑:“其实也简单,那天在石桥上,我在不是说了么?我这日子不能再这么烂下去了,要想有改动,就得有行动。这东西就跟赌钱一样,要玩就得玩大的。哥哥敢玩儿,小弟有什么不敢跟的?”
常思豪道:“你赌钱都靠手法作鬼,关系到身家性命,自然更不会打无把握的仗。”说着身子后靠,十指交叉在胸前,眯目一笑:“昨天徐阁老见皇上,双方不大愉快吧?”
刘金吾脸色一正:“高深莫测,高深莫测,二哥,我算服了你了。”他凑近些道:“徐阁老见皇上,是说西藏的事。”常思豪:“哦?”刘金吾道:“他替才丹多杰说话,想让皇上把藏巴汗这封号给端正承认。皇上回来很不高兴,据我猜测,皇上其实是想打。”
常思豪迟疑道:“可是皇上不是说藏地偏远,才丹多杰实力又雄厚,他想安抚为上么?徐阁老所言,应该正合他意才是。”
刘金吾道:“龙意难测!皇上是什么人?据我对他的了解,谋逆作乱这种事,皇上最是不喜。你想想他为什么肯把国库几乎全部的收入拿出来支持平倭?为什么对王崇古、李成梁、俞大猷、戚继光这些将领这么重视?现在他不是不想打,而是打不起罢了。”
常思豪恍然生觉:“这么说,戚大人的事……”
刘金吾笑道:“嘿嘿。戚大人遭人弹劾,皇上哪能放在心里?其实皇上明白他于大节无亏,只是有点小贪,比大肆铺张的胡宗宪要低调得多。当官不怕你贪,贪得再多,大不了用不着你的时候定个罪一抄家,钱还是皇上的。就怕你没本事还瞎贪污,那就纯粹是祸国秧民了。我看皇上调他入京的意思,是借这个引子敲敲戚大人,让他别太骄了,也顺便封了别人的嘴,以后该用还是会用的。戚大人唬得不轻,他成天在前线攻杀战守,哪能明白这里面的奥妙?瞧他那战战兢兢的样儿,我瞅着都好笑。”
常思豪道:“既然咱们结成了兄弟,你何不对他直说了此事?也免得他为此悬心。”
刘金吾连连摇头:“不能说不能说。我以前是误会他了,现在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我是打心眼儿里真仰慕他,可他是靠军功起来的,眼里瞧不起我这号人。不借这机会,我哪能和他套上交情?朋友各有各的交法,您可也别给我捅漏喽。”
常思豪淡笑:“好,我不说就是。”
刘金吾拍着手里的信封:“二哥,这钱你真的不要?”
常思豪摇头:“你就拿这些去打点宫里人吧,给梁先生安排戏码,肯定就要挤到别人,分些好处出去,也省得你落埋怨。”刘金吾大奇:“二哥,你真是妖怪,你又没在官场待过,又没在宫里待过,怎会对这帮人如此了解?”常思豪一笑:“有什么稀奇?说白了不过就是个平衡。武功讲究力不出尖,这是劲的平衡,医学讲究阴阳调和,这是气血的平衡。延伸出去,家国人性莫不如此,明白一样就一通百通。刚才你不还在说暖脚梳头不可厚此薄彼么?”
刘金吾挑起大指:“行,我服了。您这不叫聪明,叫智慧。哈哈!”他把信封又在手里抽了个响,道:“那我先回宫去转转,把这事给安排了。”
送走了刘金吾,常思豪回到后院,就见李双吉蹲在屋檐底下,一圈一圈的正往下解绷带,便问他这是干什么。李双吉答道:“这东西勒得慌。俺向来皮实好得快,包得厚了就痒痒。”说话手还不停,两三下绷带褪尽,三两把便抓掉了痂皮,露出满胳膊的红印子来,果然好得差不多了。常思豪问:“你何时回去复命?”
李双吉眼一翻:“复命?复麻皮命?缺钱能赚回来,缺德谁给俺补?要早知道他找俺干的是这麻皮事,俺一早就摔耙子了!还给他复命!”常思豪一笑,越发觉得这人憨直可喜。凑近蹲下和他聊了起来。原来这李双吉是关外人,父亲早亡,他带着老娘流落京师,在城外赁了个棚户住下,靠卖力气度日,后经人引荐到了独抱楼接马,一干多年,如今每月能领一千五百钱。
常思豪问:“娶了媳妇没有?”李双吉摇头:“嗨,不娶那玩意儿。如今女子,没过门都是好姑娘,过了门偷人、底漏、扯老鸹舌,有几个是正经人!娶回来没的让俺娘受气!”常思豪失笑,心想这可是一杆子把一船人都打翻了。又问:“一千五百钱,够花么?”李双吉道:“还成,俺这人没别的,就是吃得多,赚的钱买粮食倒够了,客人有打赏就割点肉和下货跟俺娘改善一下,吃不着俺也不馋。”常思豪笑道:“真不馋吗?”李双吉打了个沉儿,叹了口气:“嗨,实在馋了,就到城外勒野狗去。俺娘倒挺爱吃狗肉的。”
看着他这笑容,常思豪倒想起了在家乡堵鼠洞挖野菜的时光。喃喃道:“你这么离开独抱楼,以后恐怕会经常去勒野狗了。”李双吉眼睛直了一直,又嘿嘿一乐:“嗨,干啥不是吃饭。”常思豪在他肩上一拍:“你既然不愿回独抱楼,就留在我这儿吧。”
李双吉猛侧头望过来,一脸惊奇。又见常思豪正伸出二指:“工钱给你每月二两银子,可惜我这不卖酒招客,赏钱你就落不着了。”他登时大喜:“这就够了,还要啥赏钱?”常思豪站起身道:“我这院子不少,你要愿意,就把老娘接来一起住吧。”李双吉眼睛圆起:“有这好事?常爷,您这是因个啥呀!这是,是因个啥呀?”常思豪一笑:“不因个啥!瞅着你,心里踏实!”
李双吉以往接触到的人总当他憨傻,也不来和他真心交朋友,今见常思豪如此信任自己,登时大为感动,怔了半晌,也想不出什么感谢的话来,蹭蹭鼻子道:“啥也不说了!啥也不说了!”跪下来磕起响头,常思豪拿靴尖一挑他胳膊:“得,大老爷们儿要有个人样,别学狗样儿!起来吧!”
李双吉高高兴兴站起身来,回手抓起斩浪刀递过。常思豪瞧了一眼,心想曾几何时这把刀是吟儿的生日礼物,现如今却差点成了她送命的冤家,不愿再碰,说道:“你先替我带着吧!”李双吉爽爽快快应了声:“行!”把刀插在腰间一拍:“您盖房子俺抡锹,您做关老爷俺扛刀!跟着英雄,打今儿个起俺也算豪杰了!”常思豪失笑:“我这脸是老君炉里烧出来的,哪有关公的样儿啊?包公还差不多。”
旁边有人笑道:“原来包大人在么?奴婢正要替我家夫人申冤呢!”
随着话音,顾思衣挽着秦自吟缓步踱来。
常思豪见秦自吟闷声不语,上前拉了她的手:“还在生我的气?”
秦自吟道:“我有什么气好生?我病的时候那般吵闹折腾,都是你们在照顾我……”
常思豪听她语气脉脉含伤,又似带有几分无奈与不甘,心想:“原来她记得这些。是了,我们接她上恒山时,距服药已经两个多月,药效过去大半,对后来的事情还是会有点印象的。”想到些两人喂饭吃药的亲呢情景,脸上有些发烧。轻声道:“别说傻话了,咱们是夫妻,我若病了,你也会那样照顾我的。”
秦自吟抬起眼来:“相公,咱们真的是夫妻?”两人执手相对,常思豪见她双眸若水,内中却无尽迷茫,不禁心头起皱。脸上强作笑容,安慰道:“傻瓜,不是夫妻,你又怎会怀上我的孩子?”顾思衣听得掩口一笑,招手引着李双吉悄然避开。
秦自吟长睫垂低,想了一想,喃喃道:“说的也是。”她幸福而又不解惆怅地一笑,两臂环在常思豪腰后,向前贴来,将头缓缓靠在他身上。
天清地静,寂寥无声,常思豪只觉肺腑间如揉如搓,一时间悲酸难忍。
第四章 吃人
将秦自吟安抚已定,常思豪一方面派人出去打探秦绝响情况,又教授李双吉几句,命他将四名黑衣武士提来。
李双吉将解药给另三人也服过,站回常思豪身后,负手问道:“你们想活还是想死?”
四人身上药性虽解,却仍被点着穴道,东倒西歪地齐声道:“想活!”
李双吉抱臂道:“你们几个傻子,比俺还傻!其实此事不是少主所差,只因马明绍与常爷有过节,才暗地陷害大小姐。你们也不想想,她是少主爷的亲姐姐,少主怎会对她下此毒手?”
四人相互瞧了一眼,面上直愣、迟疑、犹豫、疑惑,变幻来去,不一而足。
常思豪道:“就算事情办成,全怪在傻二头上,难道他马明绍还能留下你们?所谓疏不间亲,这事情若是暴露给少主,他还有命在么?”
一人歪头撞地:“常爷,小的们糊涂,请常爷指条明路!”另三人也赶忙随着称是。
常思豪问:“你们叫什么名字?”那人道:“小的叫齐中华!”另三人道:“倪红垒!”“小人郭强!”“小的武志铭!”常思豪道:“好。藏头露尾必小人,有名有姓是汉子。有些人眼里,我在秦家只是个外人,后来居上,难免会产生一些看法和冲突。我这人恩怨分明,不会把账算在底下人头上,既然话说明了,我也不会再为难你们,回去复命吧。”说着给几人解了穴。倪、郭、武三人大喜叩头,缩身想走,齐中华身形微凝,又跪倒说道:“常爷,我等办事不力,回到独抱楼哪还有命?即便我们逃走,过不多久无人回报,马明绍必然知道事情败露,一定会四处追查,我们人单势孤,天下虽大,又能逃到哪儿去?”另外三人一听,各自面露徨恐。
齐中华跪爬两步,向上叩头道:“常爷,您收了我们吧!”
常思豪微微皱眉,佯作犹豫。另三人一见,相互瞧了一眼,也都赶紧随着磕头。常思豪说道:“非是我不愿留你们,现在马明绍是秦家大总管,势力不小,现下还没到和他撕破脸的时候,若是让他瞧见你们几个,只怕要起冲突,于我大有不利。而且你们是马明绍手下旧人,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