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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思豪唔了一声:“原来如此,是啊,两军战场,没有武林高手,自是不会先点了穴再杀人的了。”
陈胜一道:“大爷定是先被点住穴道,以致无力自我了断。否则以他的性格,又怎会甘受此等折辱。”语声极为愤慨。隔了一隔,似是恢复理智,心绪已稳,语声也平和了些:“杀人容易控人难,他虽一臂骨伤未愈,但是功力摆在那里,寻常人等定是擒他不住,看来敌人之中,必有大高手在内。”常思豪道:“这却也未必,你想一想,那日阿香说,他拄刀跪在那里,而吟儿……她被绑在桌上,若是敌人先捉了吟儿,再迫他住手,他顾忌着女儿,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秦绝响闻言心中一震,脑中腾起一副场景:大姐失手为敌所擒,又被当作人质迫秦逸弃械,大伯不肯,敌人便将姐姐剥了衣衫,肆意凌辱,大伯心急伤痛间一个失神,被点中穴道,拄刀跪地,敌人围上来却不杀他,只狞笑怒骂,一刀刀往他身上割去……一时间血气翻腾,说不出是悲哀,愤怒,恼恨还是别的什么,闷堵在心难受之极,耳鼓中嗡嗡直响。
待到心情略微平复一些,精神这才又转回现实,只听常思豪道:“陈大哥,我对于江湖各门派的手法所知甚浅,你从这些伤口中,可看得出什么端倪?”
灵棚中一时没了声息,又响起些悉悉索索的声音,像在翻动什么,又隔了一隔,陈胜一叹了口气:“从五脏上来看,他应该没中过什么掌力,刀剑伤口又被用刑时的碎刀斩乱,这可就难以猜解得出了。明诚君大剑刃锋宽大,伤人较易辨认,尸身上没有,却也并不能说明敌人不是聚豪阁的。”常思豪道:“那么点穴的手法呢?”陈胜一奇道:“兄弟,你没学过点穴么?怎会作此一问?”
常思豪没有作声,想是在摇头。陈胜一道:“是了,你的功夫得自军中,想来宝福老人那几日也没来得及教你,点穴原称打穴,其实就是人体筋键的关键点,只要着力击打,令其错位或是阻住气血流通,便是封住了穴道,根据部位不同,产生的感觉和作用也都不同,武林高手往往练得指力强劲,手头又准,所以打穴时常用指点,也就多称其为点穴了,功力不深的则多用判官笔、点穴镢等外门兵器辅助。点穴不管用的是什么手法,总归起到的效果是一样的,绝不会有什么特异之处,所以通过这个,是看不出来的。”
常思豪恍然道:“点穴原来就是这么回事,那可简单得很。关于什么点穴手法,我原也是在茶馆外蹭书听,听来的,那先生讲说,高手的点穴手法都是独门,寻常人是解不开的,看来评书中的剑侠故事,与现实大不一样。”
陈胜一道:“是啊,以兄弟你对人体结构的了解,练用起来倒也不难。”
又隔了一隔,常思豪道:“正面情况基本上就这样了,既然从点穴手法上也看不出线索,那咱们再看看后背的伤处。”紧接着微有些响动传出,料是翻动尸身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陈胜一道:“都一样。唉……看来是没什么线索了,奇的是他身上并无致命伤,想来是鲜血流尽而死。唉,早知如此,我便不当来做此事,扰得大爷身后不得安生,还麻烦兄弟你跟着受累。”
常思豪道:“陈大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尽的是人事,听的是天命,成骄败馁,患得患失,可就不像样了,再说,你也是为了要查明真相,又不是特意来损毁尸身、惊扰亡灵。大爷九泉有知,也会谅解你的心情。”陈胜一应了声:“是。”跟着又发出一声悠长无奈的叹息。
秦绝响心中火起,暗想听这话便知,必是大胡子扯着常大哥来开棺验尸,说什么查明真相,还不是你惧怕聚豪阁?如今查不出什么,却又装模作样叹气!
常思豪道:“陈大哥,咱们把尸体放回去吧。”
他抱脚,陈胜一挽颈拢腰,二人合力将尸身翻起,忽然一道电闪雷鸣,陈胜一瞪大了眼睛,僵住不动。
常思豪一愣,顺他目光回头瞧去,灵棚口处已多了条人影。
第二章 笑面呵人
那人一甩膀臂,手中竹伞向身后斜飞,在雨中打着旋儿飘出老远,跌落于地。
“绝响!”
这一下突如其来,常思豪也不由愣住,毕竟未经允许,来动秦逸的尸身,内心里总是感觉有些对他不住。
秦绝响立足之处尚距灵棚入口有一步距离,大雨如泼,刹那间将他身子淋透,水线从下颌处汇聚成股流下,他却毫不在乎,两只眼睛狠狠地盯着陈胜一。身后,马明绍及时闪出,撑伞将他罩住。
一时间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四人相峙不动,雨声哗响,急促得像彼此跳动的心。
秦绝响早瞧见了大伯的尸身,原本在刚归府中之时,马明绍便问过他是否要最后看一看大伯的遗容,自己明知定然惨极,不忍卒看,故而没让开棺,如今一见尸身衣衫褪去,上面伤痕翻卷纵横,还有刚才解剖时割开的刀口,真比之自己想像之中的还要惨上十倍,想到大伯临死前所受的诸般苦楚,心中大恸,嘶声喝道:“姓陈的,你干的好事!”
陈胜一待要分辩,忽听“啪嗒”一声,一物自手边落下,掉在地上,轱碌碌向前滚去,这幽暗的灵棚之中,顿时光华闪亮。
四人定睛一看,只见那物圆圆滚滚,约摸鸭蛋黄大小,是一颗上等明珠。
常思豪心中大奇,仰面只见棚顶黑幽幽的,一无它物,只有吡里啪啦雨点下落的声音。
陈胜一低头瞧去,秦逸的脸侧着,嘴巴微张,登时明白:原来那颗宝珠本是含在他口中,搬动尸体时着力在颈,头颅一歪,珠子便即滚落出来。
在死者口中放置明珠本是当时的风俗,称为含殓,本来只有皇帝死亡,口中才可放珠,诸候显贵放玉,无官无势的庶民只可放些铜钱。但民间富贵人家多仗家财丰厚,有所僭越。各地民情不同,对这珠的叫法也是各异,有的称此珠为“脱狱珠”,有的称为“定魂珠”,后者自是安魂之意。前者则是说死者到了阴间,要受阎王的审讯,招供在阳世犯下的罪行,死时穿戴了什么,变成鬼身上就有什么,这个是神仙也改不了的,口中含了珠子,到了阎王殿上说不出话、招不得供,也就无法判刑,便能避免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受苦。所以这个珠子一旦放置入口绝不能出,否则大不吉利。
一见脱狱珠落地,秦绝响脸色更是难看,常思豪忙唤还在打愣神的陈胜一,将秦逸尸身翻过,归棺放好,转回来待要说话,秦绝响已张手阻住:“大哥,我都听见了,这事和你没有关系。”陈胜一面色惨淡,接道:“不错,和他无关,都是我出的主意。少主,你要如何处罚,冲着我来吧。”
秦绝响二目如刀,在他面上刮了几刮,忽然怒容尽敛呵呵一笑:“陈大叔这话就见外了,你是秦家元老,跟随爷爷多年,论起来还是我的叔伯一辈,侄小子怎敢处罚你?何况你这也是想查明凶手,一片好心,没有什么不对。”
陈胜一闻言愕然,以自己对他的了解,这番话说的实在大出意料之外。
常思豪亦知以他性子,态度不可能转变如此之快,多半是故意如此,必定下句还有后招,便想借话压下,道:“绝响,你明白就好了。可惜此次没查出什么头绪,白忙一场。唉,瞧你淋得一身透湿,咱们都别在这守着了,赶紧进屋换衣烤火去罢!”说着上前两步,将那脱狱珠拾起擦拭。
秦绝响负手踱进灵棚,施施然道:“那倒不忙。陈大叔,小侄对长辈向来是尊敬的,对你自然也不例外,只是此次你避开我们大伙儿,擅自到灵棚解剖大伯的尸身,居然连小侄也不知会一声,未免有些不合适了,传扬出去,教江湖上的朋友听见,必然令人奇怪,假使有人说:‘咦,陈大剑当年是秦浪川秦老爷子手下得力干将,知礼重情,义薄云天,端的是一位了不起的英雄,因何开棺验尸这等大事,居然都不和人家秦家家里的人商量便动手呢?莫非是他暗怀什么狼子野心,秦老太爷死后,他便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了?’那时节,虽然小侄心里知道大叔你对秦家有如何的忠诚好处,也是无法为置一辩的了。”
常思豪心中一叹,知他虽然拧着心说反话在讽刺人,道理却也不差。陈胜一待要张口,秦绝响却一侧身子,背着手抢先说道:“当然类似这样的话,都是一些宵小之辈嚼嚼舌头罢了,大丈夫行事何惧人言,大叔自不会把这些放在心上。况且,金刀陈二总管在江湖上交游甚广,忠义之名播于四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些有幸与您相交过一场的有识之士们自然会说:‘以陈大剑的人品,做出这样事来,必有原因。’不知情的就要问了:‘那是什么原因?’有识之士们便道:‘不是陈大剑的问题,自然就是秦家少主的问题了,想必这个小孩子专横拔扈,刻薄寡恩,不尊重长辈,以致于陈大剑才干出这样越礼的事来。’你瞧,陈大叔,你这么做是好心不假,可这样一来,侄小子可就要背上恶名了。好事不出门,坏话传千里,秦家上上下下,都是守节重义,知礼法、识大体的兄弟,一听说小侄是这等人,还有哪个瞧得起我?说不定就一个个的卷起铺盖,各投别处去了,爷爷刚去世,侄小子初掌门户,本想励精图治,振奋中兴,告慰他老人家在天之灵,哪想到被这一搅搞得云散长空,大树飘零,他日在九泉之下,怎么有脸去面对秦家的列祖列宗?”
他闲闲而述,话中挖苦讽刺,陈胜一怎会听不明白,只是他不提验尸之事不该,只强调未和秦家人商量于理不合,却是半点毛病也没有,在这一点上,自己终是亏欠了他的,当下无话可说,只有默默听着。
马明绍道:“少主,陈总管这么做亦非出自歹意,属下猜测,他大概心中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