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摆弄完了花,屋子里又安静下来,花妖不敢靠太近,远远地坐在了桌子旁,给自己倒了杯水:“凉了都,要给你换一壶热的吗?”她喝在嘴里明明是热的,可总要找些话说吧。
“你娘刚换的。若是不自在就回去吧,我也不能老撑着陪你说话,累。”
花妖面上一红,又担心他的伤势,终归还是起身走近了一些:“我又连累你了,对不起夫子。”
劳伯玉一动不动,还是那个表情:“是我自愿的,跟你无关,我只怕这样做让你心里有负担,别多想了,反正也没拿到那东西。”
“什么东西?你跟秦岳这么不要命地想拿回来。”
他终于抬眼看向她,眼里带着悲悯,是的,悲悯,他在怜惜这个花一样的姑娘。
“蔓蔓,能不能不要这个孩子?你还年轻,等病好了之后你们还可以再生。”
叶蔓吃惊地退后了几步:“你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就算这个孩子会让我病情加重,他也是一条生命,你之前要拿昭和的命来换我的命就已经是大错特错了,现在又想要我孩子的命?我不会残忍到亲手扼杀自己骨肉的!”她有些激动,双颊赤红,一双手也下意识地护住腹部。
劳伯玉叹息,他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前和秦岳商量过,虽然万分不舍,但是秦岳更希望叶蔓能平安无事,就像劳伯玉说的,他们还有机会再要孩子,而叶蔓只有一个。
既然秦岳不能做这个恶人,那么就让他来吧,所有坏的脏的丑陋的都让他来吧!
“蔓蔓,你不知道,这个孩子会让加速成魔,你会被九重天的仙家围剿,你知道的,就像游魔那样,只能凄苦地躲在十方天,永远不见天日。”
叶蔓眼中闪着坚定的光:“那又如何,我本来就遗世独立,不怕再来一次。”
劳伯玉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她,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意成为围剿她的人,她大概是爱过他的吧,就算最后没有继续爱下去,他也希望她可以漂亮地继续爱别人,秦岳也好,或者另一个人也好,只要她能继续爱下去,他就愿意祝福,愿意为她遮风挡雨,愿意这样悄悄地看上一眼,而后和梦境相伴。
不知道昭和公主是如何知晓劳伯玉在清风观养伤一事的,她带着浩浩荡荡的兵马把道观团团围住的阵势着实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山下的老百姓听说都城皇宫里的尊贵公主前来道观进香,纷纷赶来瞻仰公主风采,把宝芝山唯一的一条路堵得水泄不通,要下山采购的小道士只能等晚上消停了再出门。
这下倒让瑶姬和一干小道士清闲了,那公主一来便把伺候劳伯玉的事统统包揽了,从丫鬟到老妈子,几十个人轮番上阵,都快赶上皇帝的等级了。
瑶姬不大待见那个娇生惯养又是来自凡间的公主,她几次三番想让劳伯玉把人撵走,反倒被劳伯玉摆了个冷脸。
“我知道,你还想着让蔓蔓回心转意,让她回到我身边来。这是不可能了,她已经嫁给秦岳,无论好坏都是这个结果了,我之前也与昭和拜过堂,按理,她确是我的夫人,蔓蔓大概也欢喜看见这样的收场,那就挺好,让昭和照顾我吧!”
几句话把瑶姬说的噎住,仔细一想也没有错,她是钟意劳伯玉,天宫没有那么多三纲五常,她爱过的男人,觉得是好人,想让女儿也爱上,这是好事啊!
“婉华,蔓蔓毕竟要在这俗世过日子,俗世俗世,逃不开那些虚妄的俗事,若她真的爱上了生母的旧识,到时候会被多少人耻笑?我从前很在意这些,因为根本不爱,等我真的爱上了,又不在乎这些伦理纲常了,但是我好像突然有了软肋,什么都想为她周全到底,怕她受一点点委屈。她跟着秦岳,是上上之选,我们好好祝福不好吗?”
瑶姬终于不再说什么,她知道劳伯玉的气性,和她一样,都是一条道走到黑的人。再看看守在一旁的昭和,娇惯是娇惯了些,十指不沾阳春水,如今也能亲手给劳伯玉洗衬卦了,这就是爱吧!
夜深人静的时候,昭和在烛火下替劳伯玉/缝罩衫,一针一线密密地缝严实了。
劳伯玉就在榻上看着她的侧影,如果爱让人突然有了软肋,那么也让人突然有了铠甲,他想,或许可以试着走下去。
、第七十四章 夫子仙游
昭和比上一次在天宫见到时单薄了许多,面对叶蔓的时候也软和了不少,她想带劳伯玉回都城的外宅去休养,来跟他们辞行。
“这是夫子的意思?”叶蔓和她对坐在内堂,外面一帮小道士在上晨课。
昭和用帕子揩揩眼角:“是我们的意思。这儿都挺好的,热闹也像个家,不瞒你说,我挺羡慕你的,嫁了个两情相悦的人,在这么美的地方。我以前确实瞧不起你,天宫里的那些小仙童们都说你是怪物,是来历不明的外戚,我以为我好歹也是一国公主,再怎么也比一个怪物强。你知道吗,嵩元他就因为我说你是怪物打了我,他虽对我没什么感情,但是从来都礼数周到,但是他为了你打我。我好多次都想着要不然就算了吧,就放弃吧,守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干耗这一生有什么意思。真的,让我改变这个想法的还是你,你真的是爱憎分明的人,也拿得起也放得下,所以我跟自己说,再试一次吧,像你那样,心无旁骛,想爱谁就去爱个够,至少不会后悔,我现在只想好好跟嵩元在一起,哪怕他永远不会爱上我,哪怕他最后忍受不了要赶我走,我还是想等到最后那一天。在这之前,我不会离开。”
叶蔓替她又斟满了茶水,外头的小道士们齐声念:“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她心平气和道:“别太为难自己,你不是为了谁活的,人处在一个位置太久了容易忘了自己,太坚强了就忘了你只是个柔弱的女人,你应该被男人疼爱的。我之前对你……也并不是太喜欢,那时候大概还渴慕着他,总以为他会回头,现在再看看那时候的自己,真是傻,太执拗,钻进死角就看不见别的。昭和,你也应该为自己活一次,你还这么年轻,这么漂亮,我想即使没有夫子,你也会活的很好。”
昭和摇摇头:“不会的,我唯一能为自己做的就是好好爱他。”
劳伯玉特意挑了十五上香的日子带着昭和下山了,他请了一把香在门口发香完毕才进入经堂,恭敬地磕了三个响头,是叶蔓在一旁敲的磬,等他礼毕了,叶蔓送他出门。
“好了,别送了,外头风大,我会常来看你的。”他站在风口处,替她挡去了大半的冷风。
花妖调皮地勾着眼睛看他:“这回是真的了吧?我们俩这样分开了一次又一次,这回你是不是真的能好好跟昭和继续走下去了?”
“怎么,你巴不得我永远消失在你生活里是不是?”他也调皮地看着她。
“是啊是啊,我巴不得再也不要听到你的消息,巴不得你从此以后风生水起把我给忘掉,我真的不想再欠你什么了,欠的太多……怕下辈子都还不起……”她又酸了鼻子,急忙垂下眼去,不让他看见。
劳伯玉自怀中掏出汗巾替她揩了泪水,叶蔓惊异地抓住汗巾:“这不是……我明明扔掉了……”她抬眼看着他,“我扔掉了,扔到山谷下面去了……”
“嗯,好巧,被我捡到了,原来是你绣的。”
她又是哭又是笑的:“骗子!哪有那么巧……怎么办,我有点舍不得让你走了……”
“早知道我就早点把这汗巾拿出来了……我收着这汗巾,你不会不高兴吧?要是不高兴我就还给你。”
“哪有!本来就是要送给你的,你没给我机会而已……”
劳伯玉叹了一口气:“我若是知道今天会这样后悔,当初一定不管那些三纲五常把你娶了。蔓蔓,再见吧!”
他突然就不愿意再说下去,匆匆和她道别,衣袂飘扬地消失在了山路上。
一个月之后,昭和手书了一封信给叶蔓,劳伯玉仙游了。
北极宫的所有弟子都来了都城,连常年在隐山修行的紫薇大帝都显灵了,他最疼爱的徒弟连轮回都没能赶上,就这么混飞魄散了。
叶蔓是最后一个到的,她看完信之后一直不敢说话,也不敢吃水,不敢睡觉,甚至不敢睁开眼睛,她自己一切照旧地活着活着就把他给忘了,在房间里静坐了两天,腰间已经积了厚厚的花瓣,是秦岳把她抱出来又抱着来了都城。
“别带我进去,求你……我不想进去……”她紧紧攥着他的衣襟,在他怀里瑟瑟发抖。
秦岳亲亲她的唇,那唇上已经干裂起皮,渗着血丝,他不曾见过这样的花妖,了无生气,甚至不为腹中的孩子着想,硬是不吃不喝扛了两天,这两天对他来说简直度日如年,他也在害怕,怕她的心就此随着逝去的人死掉。
“里面是你夫子,他教养了几百年,待你如玉如珠,你必须要进去给他磕头守灵,振作一点听见没有?”
叶蔓只是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皇宫加上北极宫,把后事料理的很周全,因劳伯玉还是昭和公主的驸马身份,这外宅也在都城之内,一切都按照这里的规矩里办了,虽然没有尸身,只余下一个清润通透的玉石元神,他们也给劳伯玉立了牌位,安了棺椁。
昭和一身素衣,头插白花,跪在灵堂前答谢宾客,见到秦岳抱着叶蔓进来她忍不住落下泪来。这两日她实在哭不动了,眼睛都哭烂了,从早到晚都浸在眼泪中,闭眼疼睁眼也疼,宫里来的老妈子劝她节哀,再这么哭下去要瞎的,可是她伤心啊,她才要准备提起勇气再爱一次,他才开始对她有了改变,一切就戛然而止了,她除了哭还能做什么?
秦岳把叶蔓放下来,自己先跪了下去:“就不叫你先生了,也算是同生共死过一次的患难兄弟,你还救我一命,秦岳铭记在心,跪拜。”
一旁的昭和见叶蔓迟迟不动,眼神空洞地望着灵堂里的一切,似是超脱世外了一样。
“蔓蔓,你也跟他说点什么吧,他临终前一直念着你……想见见你……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昭和哭得越发厉害,几乎昏厥。
叶蔓依然不肯动,她恨恨地看着这里的所有人,每一张脸落在她眼中都扭曲变形,她突然吼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