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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阴影里,周承瑞的眼睛里也仿佛闪着光亮,映着那江锦言手中的火焰。
这孔明灯他是知晓的,也怀疑过她的目的,可她却以身子不适为由让齐问之代笔写了这二字。
周承瑞苦笑。
自己对她却是没有办法放松警惕的。
她聪慧,出乎自己意料的聪慧,且她的心不在自己身上
仅凭着这一点,自己便没有办法走近她,没有办法在她醒着时拥住他,也没办法同她并肩
自己只能站在这阴影里,远远低望着她。
这一场仗,自己已经输了。
“勿念。”
周承瑞细细地品着这二字,思绪也随着那慢慢升起的孔明灯飘向了空中。
江锦言的手已经松开,却迟迟没有收回。
这孔明灯实则是自己同外界联系的唯一一次机会,可能被人瞧见的机会是万分之一,是绝无可能被他看到的吧?
可似乎这又仅仅是自己的心中所念。
勿念
因为自己念得好累、念得好苦
他呢?
会不会同自己一样,甚至更苦更累?
君彦,勿念心安。
“姑娘,天凉。”
齐问之轻轻替她披上了一件披风,隐约可见那披风上头绣着的麒麟,活灵活现。
是周承瑞才会用的披风。
江锦言没有回话,静静地站着,望着那不断上升渐渐变成一个光点的孔明灯。
“回屋去吧”
江锦言垂眸,到底还是开了口,“我还能熬多久?”
齐问之身子一僵。
这姑娘实在是给自己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分明是娇弱无依,可永远有一种让人无法小觑的气势,就算是病发时缩在床榻上,她也能倔强地不发一言。
那一次,若不是自己及时塞了小木棍在她口中,她甚至是要咬破了唇!
“姑娘,湖州的天气是不会冷的,可你却是日日忍受着寒症即将发作之苦,许是五日,许是三日,也许明日,我没有办法,只能在寒症发作时煎药替姑娘压制寒性,可姑娘要自己熬过去才成。”
齐问之不忍去看她的眼神。
江锦言点点头,“我知晓了,先生放心,我不会死在这里”
她走近了一步,压低了声音道:“于家若是想靠端王成事,必须小心,不要轻易拿出所有的底牌,先生聪慧过人,是懂得小女子的意思的。”
随后她若无其事地后退了一步,轻叹了一声,“只可惜,我瞧不见星星了。”
这声音很是清澈,仿佛秋风一般吹进了齐问之的心里。
他回过神,对着江锦言微微颔首,“姑娘回去吧。”
江锦言刚要笑着点头却突然蹙起了眉头。
她紧紧抓住了一旁的竹子,甚至扯下了许多的竹叶,“今夜的确,很冷。”
说着她已经倒在了地上,缩在了竹子旁。
“锦言!”
齐问之还没来得及出手,周承瑞已经飞奔到了她的身边。
“怎么回事?!怎么会”
齐问之愣在了原地,“怎么会这么快”他来不及多想,高声道:“快带她进屋,我去煎药!”
周承瑞颤着双手抱起了她,她的身上凉的像是没了温度,只有眉头紧锁的模样还彰显着一丝生机。
他疾步向竹屋跑去,嘴里地喊着,“锦言!本王不允许你死!”
峡谷旁的风声呜咽,许君彦斜靠在巨石旁,望着风中摇晃着的树影。
一小簇光亮从谷底隐隐升起,像是升起的星星。
他心里猛地一紧,望着这棵星星悠悠升到了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地方。
孔明灯
他轻叹了一声。
许是谁家孩子放飞的孔明灯。
那灯摇摇晃晃着飞向了他,却最终挂在了枝头,上不上下不下。
许君彦凝视了片刻,最终纵身一跃跳到了树干上,将那只孔明灯从树枝上轻轻放下,又托了一把,让它继续向上而去。
“勿念?”
他轻轻呢喃着。
若真的是心中所铭,又怎能做到勿念?
他闭上了眼,锦言的音容笑貌似乎又浮上了心头。
还有那晚自己还不曾告诉她的话。
“锦言,我知晓你不喜欢洛阳,日后我们便离了洛阳,天下之大总有你喜欢的地方。”
“我不爱洛阳,可你呢?我不爱权势,可你呢?没了权势地位,你甘心吗?你这么多年隐忍至今,就为了我这么一个女人便统统付诸东流?”
这两句话总是盘桓在自己心里,挥散不去。
自己总以为自己还有时间,还能让她亲眼瞧见自己的选择,可如今,自己却连她身处何地都不知晓!
锦言,为了你,权势、地位便是付诸东流那又如何?
世间万物,又有何物能抵得过你回眸一笑?
第205章 本王若是不交出江锦言呢?()
“主子!”
带了数十个士卒疾驰而来的许名到了明城的营帐后,飞快地翻身下马,掀了门帘便对许君彦拱手道:“属下已经捉住了湖州山匪头目乌平!”
许君彦放下了手中的册子,起身后急声道:“带来见我!”
很快一个伤痕累累的男人便被押了上来,他摸不准是什么情况,喊冤道:“大人饶命!”
“跪下!”许名一脚踹了上去,“我们主子要见你!”
许君彦疾步走到他面前,一把拔出了剑,“湖州于家遇袭一事同你们有无关系?”
乌平哪里肯认,不停地摇着头,大声呼喊道:“大人饶命啊!小人不过就是个被逼无奈落草为寇的哪里知道什么湖州于家?!您一定是抓错了人!”
乌平瞥了眼眼前这个拿剑的黑衣男人的脸色,心里暗暗咯噔了一下。
许君彦脸色一沉,手中的剑抵在了他的脖子上,“我不想再问第二遍,若是再不说你手下的五万人马我统统清理干净!到时候你主子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乌平哆嗦地颤抖了两下,脖子上的剑刃冰凉刺骨,“我不”
那剑毫不留情地深入地一些,顿时鲜血便溢了出来。
他脑子里轰的一声。
这男人可是一丁点的情面也不留啊!
“说吧,我家主子没有那么多的耐心!”许名冷冷地看着这个山匪头目。
许君彦见他似乎还在权衡,手上又加重了几分力气,“说,她到底被端王带到哪里去了!”
听到这里乌平心里的弦也仿佛一下子断了,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我说!求大人绕小人一命!”
审完了乌平,许君彦没有分毫犹豫,“来人!”
萧宜之却从营帐外疾步赶来,他拦住了许君彦,“将军!你此刻不能走!”
许君彦珉唇不语,片刻后眼里的冷芒俞甚,“不必多言,明城的安危交给方立诚,许名你也留下。”
萧宜之急声道:“将军!若这山匪是胡乱编造你这是白白地要拿命去赌?你不是不知道,那王清端一死人人都盯着你的位置!”
许君彦一把推开了萧宜之,头也没回,“我已经决定了,亦会自己承担一切后果”
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她也不能再等下去了!
“许将军。”
营帐外的方立诚拦住了许君彦的路。
许君彦面色不善,“我不会耽搁片刻的,她等不了”
方立诚却是急声说道:“这里我替你担着,快去救锦言!”
于济这时候也赶了来,“等等老头子我啊!”
方立诚扶了一把于济,“于老先生,许将军这是要一路疾行的,您就留在明城等着吧。”
于济瞪了一眼他,“江丫头身上的毒算算日子也要发作了,你敢拦着我?”
“那便有劳于老先生了!”
许君彦抬起了眸子,片刻后毅然地翻身上马。
“将那山匪头目带走。”
说完后,许君彦便带着于济和五千人马往湖州而去了。
幽谷内的竹屋,一片寂静。
齐问之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出了内室,“她睡下了。”
坐在门槛上等了一夜的周承瑞满眼通红,这一晚格外漫长,望着床上紧锁眉头、脸上全无血色的江锦言,他甚至不敢再看。
“她撑过去了?”
齐问之点点头,却又说道:“但是这位姑娘此刻太过虚弱了,不知何时能醒过来。”
“从洛阳送来的上好药材你都看过了?能用就用了,本王说了,不许她死。”
齐问之不解地瞥了眼这端王。
堂堂一朝王爷,竟然对这么一个女子这般上心,那些药材自己都看过了,可都是上上等的。
可若是上心,又为何要将她藏在这无人知晓的幽谷?
他在怕什么?
“王爷,这位姑娘便一直留在幽谷?”
周承瑞闻言一窒。
是啊
自己该拿她怎么办?设计带走了她也不过是自己的一时冲动,这件事给了自己太多的压制和后患
可放弃她?
自己决不允许!
“暂时留在幽谷本王日后自有安排,你们齐家护好她便是。”
齐问之微微蹙起了眉头。
这姑娘在竹林里同自己说过,要自己小心端王,也就是说她也是心中忌惮这端王的。
罢了
这里头的纷乱让他不得其解,暗叹了一声后便往厨房走去了,有些药是要熬许久才行的。
周承瑞起身进了屋子,走到床前,他缓缓坐在了一旁的竹椅上,“锦言。”
他苦笑了一声,“若是我就这么留你在身边,你会不会恨我?”
床上的小人儿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没有喜也没有怒。
“锦言你极聪慧也极凌厉,我真是不知该拿你怎么办我会救你,不会让你死”
没有丝毫回应,他静静起身,将窗子关好,随后出了这竹屋。
“王爷!不好了!”
周承瑞刚出了竹屋便见到了风尘仆仆的严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