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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如果有一天你哪怕自己流落街头,你都不会卖了随氏,但那样的坚持不是我愿意看到的,我不想让你为难。更不想让你觉得,不公平。
你会为了你和顾家决裂,我却不会为了你卖了随园。
是,你说对了。我就是不公平。
这么不公平的我,不能再接受你的好意。
不能。
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随浅仰着的脸淌下来。
阳光下剔透璀璨。
很美。
随园。
吃过晚饭,随浅和随浅拉着小包子在园子里散步。自随浅搬回随园之后,她就让盛丹也过来一起住,路子遇回来之后,他们两个就一起住在随园主宅旁的独栋别墅里。
毕竟随园里空别墅多得是,如今随家不比以前旁支都住在随园里。自外婆那一辈起,旁支就逐渐有了各自的势力范围,而随园这个随家大宅里,虽然有十多栋别墅,却全部都是空着的。
小包子在‘花’园里的儿童运动器材上跑上跳下,佣人战战兢兢地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
随浅和盛丹站在‘花’园的外围,边看小包子玩着,边聊着天。
“今天下午你去见董忠生,情况怎么样?”盛丹抱着手臂问。
“我见到顾景桓了。”随浅闷闷地道。
“怪不得,从你回来我看你就魂不守舍的。原来是有人方的。”
随浅嘴角‘抽’了‘抽’:“”倒是没错,他一直方她。
“你们见面说什么了?董忠生约得你,你却看见顾景桓了,这里面事儿没那么简单吧?”
“随园的地契现在在他手里。”随浅淡淡地道,语气轻地像是一碰就会散在空气里。
“在他手里?”盛丹一蹦三尺高,惊呼出声。
不过很快她寻思过味儿来,“这样也好,在他手里总比在董忠生手里强。而且在他手里,这钱你不还都行了。”
“不。”随浅轻轻叹了口气,“我说了赎回来。”
“你怎么这么倔啊?”盛丹扶额头疼,“顾景桓肯定生气了吧?他那么大男子主义的人,你驳了他面子不说,还不接受他好意。估计顾老大心都碎了。”
“没碎。”随浅笑笑,“他说要么我给他一千亿,要么我给他随氏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就让我把随园地契拿回来。”
“这么狠?”盛丹咋舌道,“那随园咱们不赎了行不行?”
“”
随浅抬头,孩子气地完全仰着头,看着满天繁星。
“丹,功成名就然后孤独终老和庸碌一生但是子孙满堂,如果是你,你会选择哪一个?”
随浅的问题透着仿佛走过千年的苍凉。
一想到孤独终老四个字,盛丹的心就忍不住颤抖。
功成名就却要永享无边孤单,这样的荣誉值得么?
“如果是我,我会选择后者吧。”盛丹也仰起头,和随浅一起看满天繁星。
“人活一世,如果就为了那点虚名孤苦一世,总有些不值得吧?名利那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能有什么用?与其图后世那点名声,不如把活着的这一辈子过好了,起码这一辈子活得真实自在,享受了一辈子,快乐了一辈子。就算没能功成名就,可平凡的快乐不是才最踏实最美好么?”
“嗯,我也想选后者。”随浅轻轻地呢喃,“可我没得选择。”
从出生开始,她就是天之骄‘女’,随家的继承人,掌上明珠,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小‘女’孩将会是随氏家族的家主。
即使她弱小,但她终有一天会长大,即使她天真,但她终有一天会城府,即使她‘迷’茫,但她终有一天会坚定,即使她平凡,但她终有一日会辉煌。
因为从出生的时候,她的命运就注定了。像离弦的箭,再也难追回。所以没人可怜她,没人保护她。除了那个叫顾景桓的男人。
她做梦都想摆脱随家。
可随家赋予给她的,不但是荣耀富贵,是千金生活,是闺秀教养,还是她这个完完整整的人。把人剥皮去骨,却还有血和‘肉’。
她又怎么彻底摆脱呢?
不能摆脱,就要承担那姓氏中的责任!
“随家几代家主,没有一位不是想要选择后者的。可平凡这两个字却是有亿万身家的她们担不起的。
“我曾经以为,我和她们是不同的。我是可以做到的,因为我有顾景桓,他比任何人都要坚定。但是直到今天,我才意识到,有些东西是天注定的,就好像我姓随,所以我必须要保随氏。
“随园和随氏,哪个都不能丢。所以我和顾景桓,注定是走不下去的了。从开始就注定了。”随浅微微笑着,她是真的在笑,眼角笑起了淡淡的鱼尾纹,可盛丹看着,就是想哭。
“那――你打算怎么做?”盛丹哽咽着问。
“我知道顾景桓希望什么,他希望我不赎回随氏。他开出天价,也不过就是想让我望而却步。但我不能这么做。我会想办法把钱筹齐给他。”
“虽然现在莫氏那边可以给我们一些帮助,但是浅浅,这是一千亿啊。这不是一笔小数目。”
“倾家‘荡’产,只要我不动随氏,钱总还是能有的。当年随夜茴为了一百亿和顾景桓纠葛难分,今天随浅就可以为了一千亿,和他一刀两断。”随浅嘲讽着谁。
“你还记得当初萧之雪用的那一招么?”
那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
盛丹瞬间就明白随浅在想什么,她死死地抓住随浅的手腕,“你想离婚?”
“我现在全部身家也不过只有几百亿,但是他的,只说随园的地契,我就可以分得一半。所以我只需要五百亿就足够了。”
“随氏和顾氏当初结婚的时候就因为我们两个身份的敏感,决定不涉及在婚内财产中。这一点当初还是他想到的,看来他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天。”随浅感叹道。
“随浅,你疯了?”盛丹脸‘色’大变,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随浅,“你刚才不是还说你也渴望那样儿‘女’绕膝的生活么,既然渴望那就去做啊,你管什么家族责任啊?家族是死的,你的外婆曾外婆她们都死了,只有你是活着的啊。难道活着的人一定要为死去的人付出一辈子才算没有白活么?随浅!你脑子被屎糊住了吧?”
“盛丹,你别骂我。”随浅忽然说,她瞪大了眼睛,尽力让眼睛里的泪水不掉下来,她卑微地祈求着,“盛丹,你别骂我了,行不行?别骂我。”
盛丹在她开口的那一刻,眼泪就不争气地落了下来,她一边擦泪一边继续嚷嚷,“不骂你你怎么能清醒?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就是不想欠顾景桓的人情,所以你才执意要把随园赎回来。但是你仔细想一想,你这样值得么?欠个人情又怎么了?你说和顾景桓划清界限,但是你问没问过他,他愿不愿意和你划清界限?”
“不愿意能怎么办?不愿意我就能把随氏给他么?不愿意我就能把随园给他么?不愿意我就能抛弃一切,什么都不管,也不和他对立,回家相夫教子么?我有多想这么做,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做个普通人,我有多希望他也是个普通人?可他是顾景桓,他心有天地!他要收购随氏,他还要收购顾氏,他能普通么?
“如果今天我说服自己把随园放在他那儿,明天我就可以说服自己把随氏放在他那儿,后天我就可以连随氏家族都‘交’给他管!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你知不知道?”随浅声嘶力竭地大吼,‘胸’中仿佛有一头雄狮,在盛丹的刺‘激’下被释放出来,肆意狂奔。
随浅突然的爆发把盛丹吓哭了,她从没见过这样失态的随浅。
而随浅自己,也蹲了下来。她抱着双臂,蹲在原地,久久不动。只有微微颤抖的肩膀透‘露’出了她起伏的情绪。她正在哭。
“浅浅。”盛丹怕了,她蹲在她面前轻轻叫她。
“你先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随浅声音沙哑道。
“好。你冷静冷静。”随浅站起身,踌躇着,“我只最后再说一句话。”
“命由天定,事在人为。”
盛丹走了。
只留下一句,命由天定,事在人为。
佣人在刚在就看这边苗头不对的时候,就带着小包子离开了。
此时偌大的‘花’园只有随浅蹲在里面,将头埋在膝间。
月光下,她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又像一块坚硬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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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4年纪大了,体能不行了()
‘阴’雨‘蒙’‘蒙’,凉湿的空气中夹杂着城市里特有的钢筋水泥的味道。。 平板电子书。。 。。 平板电子书
还是昨天的茶座,还是昨天的位置,还是昨天的两个人。
随浅淡漠地偏头看向窗外,经过了昨晚的发泄,她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哭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昨天的她,失控了。调整好了情绪,今日的她整个人周身的气度更加坚韧,更加淡然。
滚烫的茶水在茶壶中咕嘟咕嘟地冒着泡,烹茶的人早已经忘记了它的存在。
直到有人走进来,开‘门’的声音吸引她转过头,目光看向来人。
顾景桓一身黑‘色’风衣,一套黑‘色’休闲服,只有皮鞋是深棕‘色’,给他冷冽的气势里添上了一丝丝人情味。
他脱下风衣,干净温暖的模样仿佛和外面被‘阴’雨淋湿的行人来自两个世界。
随浅无声地倒了杯茶给他,放下。
“我那条蓝‘色’格子领带你放在哪儿了?”谁知,顾景桓开口,突兀地问道。
随浅神情一愣。好像听到了火星语。
“在衣柜右边下三个‘抽’屉的第二个‘抽’屉里面。”随浅本能地答道。
“嗯。”顾景桓立刻拿出划拉出备忘录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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