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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你,上华安插在本土雪狮卫的钉子都帮你拔去了,这是一场公平交易。青丘与我结盟你也是知晓的,我怎知她会在这个时候去了界门!”。
气氛箭驽拔张起来。
见雪唐转身欲走,鹿容月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手,墙角突然调转出个机关,里面飞出一只小小的令牌:“狐九天身边有我鹿容族卫兵,你持此物混过去容易些。”。
身侧旋风刮起,人已消失,鹿容月瞅着门边滑溜过去的一截衣角嗤笑:“我创造了大好机会让你们相遇,就是要避免忧忧牵涉其中,结果你不知出了什么昏招,人竟然连晚餐都没享用就走了。”。
这句话说完,阁内彻底恢复了寂静。
鹿容又默不作声地捡起冻成冰块的碎碗放回案桌,转到窗前,看到那里栽种的小草仍然茁壮挺立,甚至于寒冷上绽开几分绿意,眼神陡然复杂起来。
许多情绪在楚楚眸中涌动,独独没有刚刚的刻薄冲动。
他像一座精美的雕塑孤独伫立了许久许久,直到屋内冰霜皆融,草茎上点缀了点滴露珠,他才微微笑起来,自言自语道:“果然是算无遗策。忧忧,你可要闯过去才好。”。
第三卷帝都星阙夜梦长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夜点兵
暗夜时分,雪狮府内却是灯火通明,无数水天明珠铺设在主人惯常走的道路上,道旁黑压压跪了一片整装待发的私兵。
雪唐没带攻城略地最得力的狮首军,反而点了种族混杂的奇兵营,叩拜主上的鱼虫花鸟们不免心情激荡起来,这可是抢功的好时机。
与士兵的热相对的是雪唐眼里的冷,他就这么寂寥地站在黑夜里,迟迟未发号施令。
她就要成为他的妻了,这次救她于狐九天之手,回来就可以安排婚事。
充当嫁女方的鹿容府邸,其实妻位无足轻重,他从未想在这上面做什么文章,她家族不显实力低微又如何,只要是他合意的,足够打理后院就可以。
可是什么时候起,这片爱恋若飘荡在天边的浮云,连自己都渐渐难以捉摸了。
他亲手将她放出凤域,看她在七域呼风唤雨,一步一步成长为自己预期的样子,甚至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祭台救下她,是因为重重的恩未还,凤珑宫天塌为她遮掩,是因为浓浓的情尚在,她远走植域闯王宫,他便上下打点为她垫后,她辞别自己远去兽域,他立刻派了人手关注。
可是,又是什么时候起,渐渐地力不从心。
是自己在水域浴血而她在千里外名动七域的时候,是发现她借紫竹势得三眼金猴援助的意外时候,是她不顾实力对战狼白生死悬于一刻的时候,还是她在青丘动了狐九天种园肆意妄为的时候。
他早就撤回了保护她的人马,他想,她已经不再是十年前那个柔弱单纯的少女了,这就好比他将一尾锦鲤放入一池乱水,期盼她破浪跃起再回自己怀中,谁知她却在江河遨游不止。生生被磨砺成了一条凶猛的白鲨。
也许,真正失望是他发出诏令回归帝都的时候,他等了她整整五日不得讯,最终提早而回。
帝都百王大会,她敢怒斥星帝,见鹿容族继承人,她敢以色欺诈,被菩明净束于袖中,她敢大意回讽。
她好胆色好决断,区区灵王就敢在帝都觅得可乘之机。她……
雪唐想到这里,鼻头猛地一酸,如鲠在喉的涩意堵得他心里发慌。雪家皇者天之骄子。纵横帝都百年无人超,正是因为他最是严于律己,令行禁止,可他费力整顿府邸后却迎来了这样一位主母,为她一而再再而三地破例。丧却王者所为!
主人没有动静,底下的兵卫们也不敢抬头。
雪唐最终还是道了声“起来”,他的腾云驹温顺跑来,载着主人往中门外去,嗒嗒的马蹄声不疾不徐地叩在冰冷的地面,一如雪唐的心情。
狐九天在下界行逆反之事。他本可以袖手旁观,无论是星帝出动还是鹿狐掌权,他都能从中获得壮大的时机。但现在打上雪唐标志的忘忧被俘,身边还夹带了个人证凤七珊,他就不能被坐视不理了。
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她带入漩涡,只是这浪花愈发巨大,他想。总有一次会到他无法承受的时刻。
忘忧照拂的那株植物有星帝的本命气息,八大家族因此蠢蠢欲动。不管那个大逆不道的猜测是否成真,他一定会在这场剧变中占据最得利的位置。
大门遥遥在望,门前却站了个熟悉的身影。
向来讲究排场的上华夫人这次未带仪仗,只身一人站在偌大的门下,正默默地看着诸多兵卫前来,也不知等了多久。
雪唐蹙眉,没有挥退众部下而是径直疾驰过去,跳下马冷声问道:“我有事夜行军,夫人请明天再来训示吧。”。
“我知道。”上华夫人的脸色很平静,她妆容华美首饰齐全,自然而然带出些令人不可忽视的贵气,“我怎会无缘无故训示唐儿。只是得到一个消息,灵王忘忧于深夜私开凤域界门,潜逃往星河大街,被青丘狐公子拿下,吾儿这是要去救人吗?”。
掷地有声,不止近在咫尺的雪唐,一旁候着的奇兵营也听了个清清楚楚。
其实上华的关系网不比狐九天,得到的消息有所出入,不仅没有查探到凤七珊的存在,也没有追踪到狐九天马车后来的动静。
但她说出这一番话,雪唐就不能坐视身后数千兵卫的想法,跟他们说现在是去救一个藐视王法触犯灵规的女人,你让摩拳擦掌一腔热血的他们如何想?
星河大街?雪唐也沉吟了下,那是望星楼的方向,她想要干什么?直面星帝陈情么!
雪唐眉心微微一跳,却仍旧选择了强压下去先维护忘忧,疾声厉色反问道:“你跟踪她?”。
“自然不是。狐九天公子遣人知会于我,问雪狮府打算如何处置,待得我们商量对策,便把人送来府上。”上华直视雪唐,一脸大义凛然。
接着她缓了语气,作痛心疾首状:“唐儿,你是被这灵女迷住了么。关心则乱,区区押送也需要你钦点如此多精兵去接应?府内过万墙兵,你这样让他们如何想,为母不是训示,而是劝诫,望你三思!”。
雪唐默然回顾身后数千精兵,看着他们脸上仍然坚定的表情,对自己一如从前的信赖。
雪狮卫便是如此,无论旁人说三道四,他们只听雪唐也只信雪唐,就是这样的下属仆从才换得他处心积虑想他们所想,才打造成铁桶般稳固的雪狮大军。
可他要怎么告诉他们,这就是事实。
雪唐跃上马,出声仿佛不受控制,吼声一下子冲出很远:“随我出兵!”。
浩浩荡荡的兵卫们齐声应“诺”,整齐划一地从上华面前走过,连一个多余眼神都不给予。
眼睁睁地看着大军远走,上华夫人满脸涨红,也不知是羞是怒,突然眼眸闪过一丝狠色,厉声冲着雪唐的背影道:“唐儿,你好好想一想!一府主母关乎家族荣辱,难道你要重蹈雪城志覆辙?他就是有了我这样的妻,所以后院一日不得安宁,导致父子离心,甚至祸乱族纲!”。
偷情的耻辱被素来自傲的母亲喊出来,雪唐身子猛地一震。
“我是你母亲,难道还会害你!牡菀瑞端正方和,明理谦和,身兼帝后之命理,她才是你的良配,而那灵王忘忧,实力未起野心颇具,身为城门领就敢渎职谋私,日后又不知要生出多少麻烦。你想想在凤域忍声吞气的十年,十年卧薪尝胆,如今怎就大意到择取一个有异心的枕边人!”。
这一声吼出,雪唐虽未应答,前行的脚步却缓了下来。
“菀瑞与你青梅竹马,如今鹿容继承有心联姻,我为你豁出那张脸求娶,你不体谅为母的苦心,也要想想家族的未来!雪狮族荣辱系于一身,不要枉负你北墓先祖英魂的多年教诲!”。
上华夫人素来高傲,这却是第二次晓之以情了。
她虽然笔直站立那里,眼角却流淌下一行清泪,满脸母亲的凄楚可怜,实在是让人动容。
忘忧随狐狸趴在墙头,听见雪唐低低应答的声音,雪狮卫撤回的声音,脸色霎时变得雪白。
她没想到,自己在他心里已经不知不觉成了这样的一个麻烦包袱,原来处心积虑为帮他忙,断腿送命给他立威,在他看来竟都是多此一举,是在雪狮府头上抹了层乌光。
好一出大戏,昔日他抛却身与名扶持她,而她也一度认为他们能够荣辱与共,难道都是自欺欺人吗?
上华夫人虽言辞犀利添油加醋,但从雪唐的反应她可以感受得到,他就是这么想的,不然也不会接受的这么迅速平静,也不会不曾为她辩解丝毫。
真是可笑,可叹!
而身边还趴着一个真正军心叵测的狐九天,忘忧不能放松,因而她艰难地别过头深吸了几口气,苍白的脸上努力涌起一抹潮红,对着狐狸轻慢的眸光一字一顿道:“你想错了,我待雪唐绝非情爱,而是恩义。既为恩义,自然要以不累及他为先。”。
“恩义”两个字,她咬得异常清楚。
第三卷帝都星阙夜梦长 第一百四十章 何必当初
得到意料中的答案,狐狸从雪狮府八米高的墙头跳了下去:“忘忘,亲眼看到总该死心了吧。如今你去求他撤去留在凤域负隅顽抗的兽窟三军,我就给你一个回来的机会。”。
他在墙下回转身,看着紧随翩然而下的青衣少女,眼里既有狐狸的淡漠,也有狐九天的多情,两种迥异的气质掺杂一起,让忘忧心中的警铃大作。
事到如今,哪里还有什么退路!
她再也回不去水域那混吃混喝的日子,再也做不回以刻薄掩饰爱慕的小侍女。
忘忧闷声拒绝:“雪唐不会听我的,事已至此,想必少主也看到了,我没有那样的分量。”。
听到熟悉的称呼,狐九天眼里的艳色猛然流转,他不胜缱绻地凑近忘忧,指尖轻轻挑起她的一绺发丝,语气亲昵无比:“只要你去,便可以做到。”。
“我做不到!”都这个时候了,狐狸仍然心心念念着榨干自己最后一丝价值,忘忧霎时涌起一股不平的愠怒,她不客气地回视他。
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