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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有人敲房门,我收住了笑容,转过头一看,是莲依端着一个托盘站在门口,满脸惧怕。我上下打量着她,道:“进来吧!”她低着头走了进来,把托盘轻轻地放在桌上,道:“少奶奶刚好怎么就下床了?”我看那托盘上放着一个小碗,问道:“碗里装的是什么?”莲依笑道:“少奶奶病的这期间粒米未沾,全靠医生每天给您打的那几针养命,说来真是神奇。这刚醒估计肚子饿坏了,不过医生有交代,刚开始只能吃流食,等肠胃适应以后再慢慢调理。所以我刚刚就熬了点燕窝粥,少奶奶快躺到床上去,让莲依来喂您吃把。”
我笑道:“你端过来,我自己吃。”说实在的,我是真饿了,而且燕窝粥,我还没吃过,很想尝尝鲜。莲依有些迟疑,道:“少奶奶,还是我喂你吃吧。”我摇摇头:“我这么大的人,哪里还用得着你喂,你端到我这边来,我自己可以的。”莲依不敢再说,把托盘端到了我的梳妆台上。我喝了一口,味甜不腻,入嘴爽滑,口感很好,很快就喝了个底朝天。
喝完粥后,我决定从莲依的口里打听我想知道的事情,看她对我唯唯诺诺,表情惶恐,应该不敢对我说假话。
我故意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随口道:“莲依,你在这里多久了?”莲依一怔,想了想才答道:“回少奶奶话,我从小就跟着姥姥在这里了,我是姥姥在周公馆门口捡回来的,算起来已经有十六个年头了。之前我是跟着姥姥在大太太屋里的,少姥姥来了以后我就被安排来您这边伺候了。”周公馆?原来这家是姓周的。
“那现在是什么年份?”“现在是民国十八年呢。”民国十八年?让我好好想想,该怎么换算成我熟知的纪年呢?1911年辛亥革命,1912年为民国元年,民国十八年也就是1929年!1929年?2009年?看来我是回到八十年前,真是要疯了,这可是中国最动荡的时期,外有列强侵略,内部纷争不断,百姓更是民不聊生,苦不堪言,看莲依就知道,自幼就被父母抛弃,估计是家里太困难实在养不起才扔在大户人家的门口,她还算幸运,起码活过来了,还有多少被扔掉的小孩无人理睬,饿死冻死,而莲依,今后的命运只怕也会像红楼梦中众多悲惨女子一样吧……
那么,我呢?在这个乱世能全身而退吗?或许也只是一根乱世飘萍,在历史长河里浮沉,生死由不得自己掌控。我到底是哪里得罪老天爷了,他要我回到这样一个可怕的时代?想到八年以后会爆发的抗日战争,想到惨无人道的南京大屠杀,我的内心不安又激动,不安的是担心自己的生命在战火中会想蝼蚁一样卑贱,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挂了,激动的是也许我在这里能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尽情释放自己的爱国情怀。想到这里我突然笑了,不管怎样,既来之则安之,事情不一定像我想的这般糟糕。
按耐住起伏的心,我恢复了表面的平静,继续问道:“我是谁?”莲依其实一直在观察我,他们做下人的最重要的便是学会察言观色,懂得揣测主人的心思,讨好主人,这也许已经成了她们生存的一种本能。莲依长大眉清目秀,看起来清澈单纯,我对她印象极好,但毕竟才接触,我还是心有防范,不想让她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她见我一下神情凝重,一下又突然发笑,着实摸不透我在想什么,从她之前的言行举止看得出她是一个很小心谨慎的人,对于“我是谁”这个问题估计还没想好怎么作答,所以有点吞吐地回道:“您……您是四少奶奶啊!”我嫣然一笑,内心却苦闷得很,她对我心有畏惧,回答之前总要再三斟酌,这样问下去,什么时候才能问道正题上。看来我要找个好借口一次问个清楚。
我思索片刻,道:“莲依,你在周公馆十几年了,我现在要考考你,看你是不是一个合格的丫鬟,你既然来伺候我,就要对我的个人情况和喜好有所了解,所以接下来我会问你很多问题,你要好好回答,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要是答得有误,我可会责罚你的,要是都答对了,当然也会奖赏你的。”老实说我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很垃圾,莲依一听我要责罚她,一脸惊恐,马上跪在地上哀求道:“少奶奶别罚我,您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求您行行好!”我见她瘦小的身子颤抖着,心中不忍,伸手扶起了她,缓了缓语气道:“要是你都答对了,我自然不会罚你了。我想去床上靠着,你扶我过去。”她小心翼翼地把我扶到床上,我尽量把自己调整到最舒服的位置,然后拍了拍床沿,道:“你也坐吧。”莲依忙摇头道:“我站着就好!”我压低声音,用命令的语气道:“叫你坐你就坐吧。”她才轻轻地坐下了。
我整理好思绪,道:“我现在开始问了。我叫什么名字?有哪些家人?家里是做什么的?”莲依很听话地回答道:“少奶奶姓赵,闺名小毓,上海人,是赵老爷很疼爱的外孙女。赵老爷是大帅的至交好友,家势显赫,在上海滩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少奶奶的家人我知道的不多,只听说赵老爷家里有好几位太太。还有……”她停下了,话到嘴巴又顿住了。“还有什么?”她瞧了瞧我,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小孩,犹豫几秒,还是小声说道:“还有少奶奶的父母很早就不在了。”说罢,又偷偷看我脸上的表情,很怕自己说错话我会责骂她。
我倒是淡定得很,心里对赵小毓不免生了些许同情,又接着问道:“这么说这里是上海了?”我的眼前立刻浮现出旧上海十里洋场、纸醉金迷的风情画面,心中有些小激动,没准在这里还能见到历史书上的名人呢。
莲依却道:“回少奶奶,这里是武汉,不是上海。您中枪昏迷后,赵老爷和大帅决定让四少爷娶您,所以您一直在周公馆的别院里养伤,说来也快,一晃就是八个月了。”原来还是在武汉,也好,在家乡总比在外地强,或许还能见到一些亲人。这么说来,周善渊是在赵小毓昏迷的情况下娶她的,他们两个只是空有夫妻之名,他为什么要娶一个可能昏迷不醒的人?肯定不是因为爱她,看他冷冰冰的态度就知道。抑制不住心头的好奇,我还是问道:“我为什么会头部中枪?四少爷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娶我?”
莲依的手指搅着衣角,表情有点沉重地道:“周家树大招风,引了不少人的嫉恨,八个月前您和四少爷外出晚归,路上遭人袭击,四少爷独自一人跟那群恶徒血战了一番,少爷学过东瀛防身术,身手极好,但以寡敌众,最后是两败俱伤,那群恶人被少爷制服了,少爷胸口也中了一枪,还好没有伤及内脏,休养了一个多月就好得差不多了,少奶奶就惨了,子弹恁生生地打穿了头部,当时送到武汉最好的医院抢救了一天一夜才保住性命,医生说了,即使保住了命,也很有可能一辈子昏迷,再也醒不过来。这个消息对赵家和周家都是晴天霹雳,赵老爷伤心欲绝,怎么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大帅一向也很疼爱您,他知道您一直对少爷痴心一片,非他不嫁,为了安慰赵老爷,也为了了您一桩心事,于是就撮合了您和四少爷。”
听她说完这段离奇的故事,我也是唏嘘不已,一时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又不禁抬手去摸头上的疤痕。“四少爷他……他怎么会愿意呢?”想到他不拘言笑的冷漠,只怕他心里是委屈得很,这大半年都不曾开心过吧。莲依一口答道:“四少爷是自愿娶您的!”我笑了笑,没说话,莲依见我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又再次强调道:“是真的,如果少爷不愿意做的事,是没有任何人可以强迫他的。既然少爷乖乖娶了您,就表明他是发自内心的自愿的想娶您。”她的表情郑重而肯定,不像是安慰我,我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沉默片刻,又问了几个关于周家的问题,莲依也一五一十的回答了。一边听她的回答,一边分析,我已经大致了解了周家的背景和家庭状况。
长衫老头也就是莲依口中见的大帅,姓周名怀章,字万兮,是汪精卫掌权的武汉国民政府要员,他手握重兵,戎马半生,曾经参加过军阀割据时期的多场战役,绝对是个铁腕人物,他有三位夫人,三子一女,大太太已经五十多岁,身体一向不好,莲依以前就是伺候她的,是大儿子周善仁也就是请医生过来的中年男人的生母,蓝旗袍叫汪悦蓉,是他的妻子;二太太精明能干,育有一子周善治和一女周善若,善若小时便夭折,所以周怀章把我当亲身女儿般对待,周善治今日不在,所以无缘得见,周善治的妻子是看起来温柔贤惠的白旗袍,名叫黄瑛,;三太太则是我的丈夫,周善渊的母亲,她几年前因病过世了。还有那个一脸坏笑的帅哥,是善渊的表弟,名叫徐少康,因排行老三,人称“徐三少”,他是广州人,家里极为富贵,只怕是广州最富有的了,所有人对他都是捧在手心里护着,所以他的性格很顽劣,对什么都随心所欲,平时最上心的事就是和狐朋狗友吃喝玩乐。“败家子!”我暗地里骂着。
看来还是个关系复杂的大家庭!
莲依回答完后,道:“少奶奶还有问题么?不知道我答得有没有错?”她像一个交了考卷的考生,紧张地期待着我给她打分。
我扑哧一笑,道:“回答的很好,我很满意,不过我还没问完呢。”莲依刚松一口气,心又悬了起来:“少奶奶还有什么请尽管问吧。”我咬了咬嘴唇,道:“四少爷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是我一直想问又不敢问的人,我的丈夫,要是他跟徐三少一样是个花花公子我可真是欲哭无泪了,岂不会成为一个民国时期的怨妇,想到他对我冷淡的态度,我的心跳有些加快,不知道莲依会给我一个怎样的答案呢?
提到善渊,莲依的眼神马上不一样了,她用一种近乎崇拜的语气道:“四少爷是个极好的人,他跟大少爷和二少爷都不一样,大少爷的性子古怪。跟大帅一样,很容易发怒,吓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