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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身严丝合缝地套上了枪头,二者又重新合二为一,其对接产生的巨大惯性使得整柄枪继续以近闪电的速度前进。
李惟春冷静地看着断枪扎进了萧老生的胸膛。
放血的过程非常快意。
萧老生中了李惟春这一枪,脸色煞白,嘴角的血已经涌出。但他接下来的动作却意在表明他仿佛是个无事人似的。他狞笑着一点一滴抽出了扎进身体的断枪,尔后毫无眷恋地拔出,回掷给了李惟春。
笑声和他的动作一样夸张,也一样可怖。
在场的人都面呈惊惧之色。李惟春也不例外。
尽管他是公认的第一,尽管他经历了不少腥风血雨的场面,尽管他见过不要命的,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面对失心疯一样的萧老生,他也傻了眼。
萧老生面色铁青,朝胸口几处大穴一点,止住了血,然后他双手交叉插进小腹疑似笑穴的位置,额头的青筋陡然暴起,目中赤炼如血,睚眦尽裂,比刚才的神情恐怖十分。身体也遽然鼓胀了起来,伤口开始自动愈合。
除了嘴角仅剩的一抹血痕,萧老生恢复到了大战之前气势逼人的状态。
好神奇的现象,好诡异的武功。他此刻是不是心伤欲死,是不是怒忿填膺?这不该我问,应该由萧老生扪心自问。他捂住胸口,或许已在反思。
貌似深刻的反思,不过是在华丽的头衔上插上羽毛。
萧老生升腾的是兴奋的火光,李惟春雷霆一击带给他的恐惧一丝都没有了。
华服公子扯开尖利的嗓子:“死生点穴!”
美髯汉子怔了怔,也跟着失声道:“居然用死生点穴!居然用了死生点穴!”
这便是死生点穴的魔力。不但使濒死之人起死回生,而且可以回复气力涨至平常之时的数倍。
我的双拳捏紧了,疯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李惟春道:“你的失心锥在那边。”他对着碎砖之上的铁锥指了指。意思是你若不服,咱们再来比划。
萧老生露出了奇特又残酷的笑意。
李惟春是一堵横亘在他面前的墙,一堵刚才没有砸倒的墙。
天地肃杀。
一片雪花转眼间就被杀气绞碎。
萧老生的杀气凝在双掌之中,然后一道推出,似乎将全身精修内力全势押上。。。。。。卷起的残雪和飘扬的雪花描绘出气幕的雏形。气幕雪崩一般推进。
李惟春只有破釜沉舟,他沉肩持枪,拗杆,枪尖甩开,搅动着,挽出一个个枪花。。。。。。渐成漩涡之势,一遍一遍地荡开惊涛骇浪的掌劲。
枪尖光芒一亮,颤动不休,弯成不可思议的弧度,弓弦一般。
李惟春的手指一松,枪便要冲破气幕。
我仿佛提前预见了李惟春的胜利——气幕被冲开,枪结结实实扎进萧老生的心脏,而不是他的肩膀。。。。。。突然,一缕尖锐无情地穿过了李惟春的后心,从他的胸前迸出,窜了一段,没入雪地。与此同时,枪也飞了出去,但是偏离了目标,钉在院墙上,兀自铮鸣。
李惟春努力稳住身形,不让自己倒下。
怎么会这样?
是谁偷袭了他?
我刹那间崩溃,这突发事件打破了我的美好想象。
没有谁偷袭他。至少偷袭他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锥。或者说是一只锥的心。
这只锥就是失心锥。它此刻正躺在砖石之上,与刚才不同的是,已剖作两半,中间有一个锥形的空间,空空如也!
那里曾经有心么?如果有,也只是魔鬼的心。没有宽恕,没有爱,充满了毒辣、憎恨和阴险。就算李惟春留心防御暗袭,但怎能想到这是一只锥在劲气横溢的时刻,能牵引机关,释放出一只锥中之锥。
锥速之快,让你没有丝毫缓冲的余地。
这一招够阴,也够惊世。
萧老生此时大为解气:“哼哼,能尝到失心锥的奥妙,李惟春,你不枉死!”
李惟春微弱道:“失心锥怎么会有心?”
萧老生得意道:“如果没有心,又怎么会谈得上失去?只有失去了‘心’,才能显示出失心锥的真正威力。”
“你并没有赢。”
“我也没有输。”
李惟春惨然一笑:“名声不是幸福,是灾难,这下好了,想不死都不行。”他的眼角略扫,与我关切的目光碰了个正着。我感受到了他的殷切希望,跨过门槛,走到他身边,扶住他。他把手伸进襟怀之中。裂帛之声响起,他撕下内衣一角,内衣是白的。他无需嗑破中指,只沾了沾胸前伤口汩汩喷出的血,洋洋洒洒在写。
我看着他写,所有人都看着我们。
“想到你度日如年,特别是像今天这样冷空气袭来的时候,更是心如刀绞。你总以为我是没有泪水的人,实际上我是一个很脆弱的人。在别人面前,我尽量忍住眼泪,吞下泪水。因为我特别怕你难过,发誓在任何人的面前不流泪。可我今天却不能控制我的眼泪。不是因为我的心变软了,而是因为很多受苦受难的人出现在我的眼前。”
信毕,李惟春认认真真地署上了名字。
那个名字并不是“李惟春”。
而是“春天”。
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是生命的开始,是美好的开端。
他署名“春天”,是寄寓于此,还是另有深意?春天是无处不在的,在李惟春的心里,早就给春天留了位置。
李惟春把血书塞进我手里,使劲地捂着我的手:“洛阳西郊,观海亭,绿衣,给。。。。。。”他的眼中划过一丝忧伤,依次是挂怀、冀盼、感激、释然。。。。。。最后僵住,慢慢松开了手,瞳孔渐渐散开。
没有杀气,只有安详。
我用手指探了探他的鼻口,气息全无。我退后一步,轻叹一声,眼睑不禁湿润。深深地给他作了一揖。一为敬佩,二是送别。
可惜一代英雄楷模,就此殒命。
但这堵“墙”并没有倒下。。。。。。
李惟春临死也没有倒下,宁死也不肯倒下!
第五十八章 君山七雄
萧老生踉跄地走了几步,挪到李惟春的近前,仰天长笑,笑声既有得意,又有佩服,也有寂寞的悲凉。。。。。。
我揉紧了血书,骨骼在轻轻作响,用手慢慢摸着凉滑的枪身,又微微一笑,“李惟春,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
萧老生俯下了身子,许是在寻找些什么?但唐密似乎抢先找到了,他像拔萝卜似的从雪地里拽出一只黄澄澄的锥,留下一个坑。
唐大宝嚷着大嗓门道:“这就是所谓的‘心’?”
唐密把玩着手上的金锥,感叹道:“三尺龙泉,鱼肠短剑,都比不上失心之锥。汉初淮南厉王刘长,刺杀辟阳侯审食其时,用的就是这种小型的金锥。”
萧老生慢慢直起了身子,声带嘶哑,伸出食指,勾了勾:“给我。。。。。。”
唐密见萧老生急切的样子,眉宇孕了一丝笑意:“我本来就是帮你找的。”他说“帮”的时候,咬字很重。
萧老生沉默着,凝想这话的意思。
唐密缓缓递上了金锥,如果他趁隙而攻,不知此刻枪伤加身内力尽泻虚弱得像断角犀牛的萧老生能不能经受得了一击?但唐密不会,他没有把握。就算是一个病入膏肓的萧老生,唐密也不会轻易下手,人最怕高估自己。
高估的教训是惨痛的,例子就在眼前。
萧老生毫不犹豫地接过,收入袖中。
红脸美髯汉子道:“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他的父亲是进士,因弹劾当朝权奸,被削职勒令归籍,不久又被捕下狱,受尽酷刑而死。这个少年进京讼冤,敲登闻鼓撞景阳钟,并在公堂之上出锥击伤主谋,追杀凶手,皇帝不但不怪罪,反而叹其为忠臣孝子。”
“忠臣孝子么。。。。。。”萧老生踏出了一步,他必须保证每一步都平衡,这样他才能走下去,“十六岁的少年如今已长成年近不惑的中年,时间过得真快啊。。。。。。”
“不过,这个少年的灵魂也堕落的得可怕,孝子还是那个小子,忠臣却已是逆首。”
“冠存羽!”萧老生厉声喝道,“别忘了你是君山的人,而我,是君山的大总管。”
噢,枣面美髯就是君山七雄之一的冠存羽。狄希看好的未来英雄,《荆襄人物志》的《客籍录》有关于他的具体介绍。那么,与他一道同来的华服公子九成也是七雄之一。可惜那本书在金老汉那,要不然他们的身份我一窥便知。
华服公子道:“你们俩别忙着吵,还有余孽未除。。。。。。”
这“余孽”我听着格外刺耳,是以对华服公子第一印象欠佳。
冠存羽道:“贺兰若,我听得明明白白,萧老生答应放他一马,你没有听到吗?”
华服公子叫贺兰若,是君山七雄无疑了。
贺兰若却是一笑:“嘻嘻,我耳朵没有冠兄好使。”
萧老生涩声道:“我是答应放此人一马,不过贺兰老弟若是不答应,我也没办法。”
我胸中就像被泼了一杯冰水,彻底凉了。萧老生若要强词语夺理,我也没有办法。
冠存羽寒着脸:“出尔反尔,君山的脸都让总管大人您丢尽了。”
萧老生的怒气却再也抑制不住地翻涌上来,正要发作,却哇地吐出了一口血,然后迅速萎顿下去。
李惟春给他的创伤足够让他几个月不能再动武。
第五十九章 断魂砂
唐密上前扶住萧老生:“大总管,你。。。。。。”
萧老生摆了摆手,示意不用管他。
唐密也就不再追问,目光对准了冠存羽。
“冠兄这样说就不对了,”他摊开双手,点指着唐大宝和唐玉,“总管应允是一回事。我们仨兄弟并不是君山的人,答不答应又是另一回事。贺兰兄自然也不是一回事,就好比冠兄是君山七雄,却也不帮衬自己人,同样不是一回事。”
唐密绕口令地说了一大堆“一回事”,翻来覆去就想说明一件事——他们想赖账,而且赖的理由还很站得住脚。
“嗤”,一道刺目而迅捷的寒星倏然而至,我感到劲风的时候,天色落入夜幕之中。还好有雪,白莹莹的雪。叮!刀从鞘中一划而过。刀柄及时狙击了蓝星。
“当”的一声,虎口大震,我胸中血气翻滚。只因蓝星来的太快太猛,我没有止住余势。蓝星从我面上一掠而过,冲散了我的发型。
我看准了,是毒蒺藜。
唐大宝骂骂咧咧:“龟儿子,糟践老子的好东西。”
我反唇相讥:“龟儿子你骂谁?”
“骂你呢!”唐大宝随口便道,说出口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