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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就受不了了?”
欧阳妤攸推他肩膀,道:“我欠的是命,你当初逼死的就不是命了?”
他眉目间满是嘲弄,脸上的神情转换得极快,挑眼冷淡说道:“那老家伙是死期到了,命自然就不值钱,你害死的可是风华正茂的梵森副总,又是我最好的兄弟,这两命的价值怎么相抵?”
原来在他眼里,这场仇怨是这么算的
公平吗?
她心头涌上来的委屈,堵在嗓子眼,冲得鼻子发酸,“嘉棠哥哥他不是被你逼得没有路走,他怎么会落得那个下场?”
她抹掉还未溢出的眼泪,决然地说道:“谁都可以把责任怪到我身上,只有你季临川,你没有资格说这种话!因为你才是罪恶的源头!”
欧阳妤攸情绪失控,趁他没来得及落锁,打开车门飞快地跑出去。
周围树影稀疏,粗壮的黄花风铃木枝叶摆动,她踩着斑驳阴影,往小岔路上跑,尖锐锋利的杂草刺得她小腿皮肤微微疼。
远处隔壁住户的灯依稀透着橙色的光,季临川扔下车,沿着她消失的小路追来,欧阳妤攸听到他呼喊的声音,闷着头越跑越快,脚下杂草丛生,忽然被缠绕的藤根绊了一脚,天旋地转,整个人趴倒在地。
“妤攸”
她听到一声很轻的呼喊,仿佛是错觉,那声音近在咫尺,离她很近很近。
可季临川分明被她甩在远处,还没有找过来。
她猛地抬头,爬起来四处看,这里离季家的宅院不远,是她曾经最熟悉的一块地方,左右邻居间隔距离比较大,这种小密林从前都是小孩子玩耍的乐园。
正思忖出神,忽然余光瞥见右侧有一个黑漆的人影,她定睛望去,就在不远处,相思树旁边,隐约是高个头的男人,只见那人虚晃一闪,不见了踪影。
欧阳妤攸有点发憷,退后几步,想沿路往回走。
转而想想,附近住户虽隔得远,但晚饭后经常也有散步的邻居。
她转身回头确认,却见那人往相反的方向离开,竟是个一瘸一拐的跛脚。
等他走到远处路灯下,收起拐杖,坐进一辆黑色的面包车,转过脸的那个瞬间
欧阳妤攸远远望着,脸色骤变,那一闪而过的侧脸,竟让她有点不敢确信,揉揉眼,跟着匆匆追上去,想要看个究竟。
她穿过草丛密林,走上宽阔的柏油路道,还没到跟前,那车打个转弯就开始调头。
她失魂落魄地追在车子后面跑,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想让那车停下来,她想再看一眼车里的人。
这时季临川开着那辆卡宴,从后面寻过来,见她脚底生风般追着一辆面包车,他加紧油门朝她驶来,匆忙下车,大步迈开,冲上去拽住她的手腕,气得咬牙切齿,“疯子,你又在干什么!”
她望着那车,怔怔地说,“好像是他他回来了。”她闪着惊喜的眼神,对季临川说,“是嘉棠哥哥,他回来接我了!”
季临川懒得听她瞎扯,扣着她脑袋,硬把她往回拖,“我看你是真疯了。”
对,没人相信她,欧阳妤攸死命挣脱,熟练地屈膝向上蹬了季临川一脚,正好抵在痛处,疼得他弯腰直骂娘。
她死命追着渐行渐远的尾灯,一口气跑了几百米,谁让她记得啊,嘉棠哥哥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等着,我会回来接你。”
那句话不停地在她脑海里回响,她还有力气继续追,可那车已经变成一个黑点,彻底消失了。
欧阳妤攸茫然地站在一个三岔路口,闭上眼,努力地喘着气。
弯下腰,也想骂自己一句疯子。
可不是,嘉棠哥哥如果还活着,如果他真在那辆车上,怎么舍得不理她?
再睁开时,左手边忽然灯光刺眼,亮如白昼,一阵黑色轿车如离弦的箭,直直地逼近她!
同时身后传来尖锐的车鸣声,欧阳妤攸被两个方向同时射来的车灯晃得眼睛疼,她用手遮住眼,感觉到周围空气搅动起来,变成一股强大的气流,横向扩散朝她蔓延过来!
紧接着就是剧烈碰撞的轰鸣声!
犹如巨雷贯耳,她本能地背过身去,双手捂住耳朵,仿佛游魂野鬼,孤零零站在路中央。
遮天蔽日相思树下的三岔路口,两辆车从西,南两个方向,碰撞在一起!
车周围荡起的尘埃在路灯下清晰可见,微小轻盈落至她发丝上。
欧阳妤攸一点点回过头,望见地面行车轨迹的大转弯,一辆原本冲向她的黑色车子,就在离她不到一米的位置,突然被强行撞向另一边。
车头变形,惨烈狰狞,就在欧阳妤攸恍然失神的片刻,那辆车竟没打算停留,尝试几下,启动车子发出刺耳的声音,拖着车身往前急速消失在黑暗里。
太可疑可欧阳妤攸顾不上多想,嘴唇发白,颤抖着身体,她一步步走向那辆熟悉的卡宴。
若不是他撞开那辆车,此刻她必死无疑。
欧阳妤攸手心冰凉,纤细的手指抠了几下车门,显然是里面落了锁。
绕到车前窗,望见驾驶座上他那张血迹斑的脸,她眼眸晕开稀薄的雾气,不停地捶打玻璃。
一声从未有过的慌乱揪心,呼喊他,“季临川”
31。前面那女人过来扶下你老公()
车窗玻璃缓缓落下,她眼前的画面一寸寸展开。
只见他闭眼靠着,从额头到高挺的鼻梁,流淌着一条血迹,顺着他微翘的下巴,滴在那身刺绣西装上,花纹的颜色因血迹变成深红。
“季临川”顷刻间,她只觉得鼻腔酸胀,嗓音变得柔弱沙哑,一声声唤他,“季临川。”
半响,他嘴唇合动,吐出几个字,“老子还没死哭什么?”
他那熟悉的腔调,在这一刻听到,竟让她有些欣慰。
悬着心稍稍安下。
仍打不开车门,急得要命,差点脱口骂他。
季临川嘴角荡起浅浅笑意,这才缓缓伸手解了中控锁,欧阳妤攸坐进去,脱下棉布外套,揉成一团,一边给他擦脸止血,一边慌乱地拿出手机要叫救护车。
季临川长臂一伸,收了她的手机,只问她,“看清那辆车牌了吗?”
欧阳妤攸怔怔地摇头,方才又惊又怕,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直到那车窜走了,她才察觉到不对劲。
季临川明摆了是后撞上来的,这样的事故换成一般人,早该出来问责,除非对方是蓄意撞她,不然怎么会逃呢?
“先不管那个,去医院。”她要手机,季临川却不给她。
转而才意识到这里离家太近,张扬响亮的救护车必然会惊扰附近的人。
他用手腕抵着额头,定了定神,试着启动车子,黑色本田撞成那样都开得跑,他这高配置的豪车自然也没问题。
忽然,欧阳妤攸俯身扑向他,惹得季临川猛然一怔,只听咔一声,她低手解开了他的安全带,说,“换位子。”
“你?”季临川明白她的意图之后,忍不住鄙视她,“碰碰车都能人仰马翻,我敢给你开这车?”
她确实很久没碰过车,天知道这会儿她得鼓起多大的勇气,才敢硬着头皮提议自己来开,他倒好,不说两句鼓励的话,还拆她底。
“我车技再差,也比你这个脑门破洞的人要强!”
欧阳妤攸下车快步绕到驾驶车门。
季临川见她那较真的模样,也就坦然把剩下的半条命交到她手上了。
她生疏地握着方向盘,虽开得慢,但还算稳当,出了老宅区,她精力全在开车上,丝毫没察觉,旁边季临川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冷峻。
他问道,“你确定自己看清楚了?”
“车牌?我没留意看。”她两只眼睛专注望着前方,如实回答他。
“我说的是陈嘉棠。”
欧阳妤攸下眼睑收紧,仔细回想起来,也觉得恍如做梦般不真实,她缓缓摇头,“那人是个瘸脚,只是身影侧脸很像他,可能是我看错了。”
原以为季临川会如往常那般骂她失心疯。
结果他竟没接话,顿了半响,才说道,“面包车和那辆黑色轿车消失的方向一样,那条路通后山,没有监控。”
她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因为当初两家父亲买下地皮各自建房时,周围还是密林,过了好几年,才开始有富商看中那附近的环境,陆续有几家自成风格的别墅住户,这些年一直很清净,周围的警卫设施也仅有入口一处。
那两辆车虽不清楚是不是一伙的,但明显都对附近的地形很熟悉,知道挑出口监控漏洞走。
可她还是抱有一丝侥幸。
也许只是巧合。
也许那两辆车里是不同的人。
也许其中就有她念的那一个。
“你说会不会真的是”她扭头看向季临川,眼里有几分想被认同的期望。
季临川紧抿着嘴唇,眼神严峻冷冽,他在思索什么,欧阳妤攸根本猜不透,只是等了半响,季临川还是没有给她想要的答案,只说道:“你该想想,是不是背着我闯祸得罪了人。”
欧阳妤攸脑袋卡壳,顺着他的话一寻思,惊愕地张开嘴,要说最近她得罪的人可不就有那么一个,“难道是段溢峰?”
那么狠的架势,分明是要她的命啊,欧阳妤攸很难想象他已经狠辣到这种地步。
可细想,若用最坏的恶意去揣测,人被逼急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干不出来?
仇恨本来就是一剂快效毒药,能让人撕开伪善,暴露人性里最黑暗的部分。
季临川掏出手机编辑条信息,发出去之后抬眼道,“想知道是不是他,很容易。”
到了医院,欧阳妤攸去挂急诊,医生给他检查完处理好伤口,让他拍片里外做个全面检查,最好留院观察一晚。
季临川却丝毫没理会医生认真负责的专业态度。
欧阳妤攸难得温柔地劝他,“外伤不严重,但不能不做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