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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参加酒会。
这一来一回,车内的氛围截然不同,从坐上车,他们就各占一边,中间像有一条无形的分界,彼此都不逾越半分。
季临川那张脸寒意肆虐,冰得掉渣,他紧抿着下颌,虚望着车窗外,从始至终连搭在腿上的手都没动一动。
到家后,司机照例把车开走,家里车库跑车越野车加起来至少停了五辆,根本没有那辆商务车的位置,欧阳妤攸紧拢着披肩,踩着不熟练的高跟鞋,不忘拎走自己的拖鞋。
季临川眼睑低垂,嘀嘀嘀敲打输入器,大门的密码,按了三次他都没按对。
欧阳妤攸挪开他暴躁的手,连串按下后,门滴一个声打开。
夜风袭来,凉意入身,惊得她一阵颤意。
季临川猛地一下伸腿踹开门,边走进去,边褪掉身上的外套,笔直修长的双腿下了客厅台阶,一把将衣服扔得老远。
他回过头,筋脉鼓起的手掌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毫不费力地将她往边上逼,直到她把按在玻璃橱柜上,他撑着手臂,微微斜脸,问她,“跟老相好见面什么感觉?”
欧阳妤攸后背抵着玻璃柜门,像踩在薄脆的冰面上,只要他多使点力,也许下一秒她的后背就会变刺猬,插满尖锐的玻璃,变成血窟窿也说不定。
她被掐得呼吸艰难,努力地从嗓子里,吐出四个字:“感觉很好。”
拳风挥过!
哗啦一声的玻璃崩碎!
欧阳妤攸瞬间闭上眼,头微微扭向一边。
剔透的玻璃片落在她脚边,溅得满地碎渣子,她再睁开眼时,发现是季临川的手捶在另一扇玻璃柜门上,离她挺远。
他的声音像断了的弦,从高亢的音节里戛然而止,“你他妈的那天晚上疯疯癫癫,说了那么多好听的话,原来是这么回事。”
那晚回去的路上,她窝在副驾驶座,不顾他开车不方便,一直抱着他手臂,乖巧柔声说,“季临川,我以后都听你的话,不跟你吵架,不惹你生气,好不好?”
他蹙起眉头,怀疑她喝了假酒,把脑袋给烧坏了,差点打着方向盘往医院拐去。
随后她迷离的眼睛盯着他的脸,摇摇头立刻给否了,哭丧着说,“这个保证好难,我好像做不到”
“”
她又说,“你让我去工作吧,我去赚钱,我要赚好多好多钱。”
他低脸问她,“赚那么多钱干什么?”
她脸一转说,“我不告诉你。”
只是笑,很傻很傻地笑。
撒酒疯还那么贼,没透漏半个字。
现在回想起来,因果清晰,只差她一个确认,季临川怀疑的眼神,紧按住她的额头,任由手背上的血狰狞地流。
“知道他回来了,跑去喝酒,回来跟我装疯卖傻,接下来,你还打算干什么!”
她的目光游离,怔怔地又在走神,季临川厉声吼道:“说话!”
欧阳妤攸颤抖着睫羽,双手推他强劲的小臂,说,“我想跑,想逃,打算下次再见了他,就跟他去开房睡觉!怎么样,合你心意了吧?”
季临川揪着她的脖子,往偏厅那里拖,直到将她重重推倒在沙发上,他大步走去转角柜子,翻出一个带着血迹的车挂件。
往她跟前一扔,吼道:“跑?欧阳妤攸,两年前的教训忘了是吧!你闯的祸不够大?让老子再陪你重来一遍!”
那是金丝种翡翠雕刻的佛像挂件。
是残骸废铁,鲜血淋漓的现场,唯一留下来的东西。
她拿起来,紧窝在手心里,冰凉的触感传到神经末梢,眼泪大颗往下掉。
两年半以前,那场黑夜里的较量,仿佛就在昨天,依然清晰地刻在她脑海里。
片刻后,她浑身戾气扩散,狠狠地看向他,“你在美国逼死我爸爸,你让人困住我,连他最后一面都不给我见你明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你不还是那么干了!”
她压低声音说,“季临川,我求过你啊,求了你无数遍,可你理我了吗?嫁给你这么没人性的混蛋,我不该跑吗!”
凉薄低沉的声音,顺着他肆意扬起的嘴唇发出来,“呵!姓林的有人性,可惜这么多年,他宁可消失,也不会来娶你。”
知根知底的好处,一针可以戳到痛处,一打就是七寸要害。
她眼眸晕着薄雾般的笑,“对我就是没人要,否则也不会跟你结婚。”
季临川往独立沙发上一坐,从额前向后捋顺垂落的碎发,尾指上的戒指闪着血红的光,双臂随意往靠背上搭,远远的目光嘲弄般望向她,“怎么,还不甘心,打算找机会旧情复燃?”
她说,“我想啊,可惜林昇没打算回来,我手机也被你换了,你教教我,怎么旧情复燃好不好?”
他解开衬衫扣子,一步步走到她跟前,“行啊,老子教你,先学学怎么讨好我。”欺身压下去,低手掀起裙摆,熟练的手摸到腿跟,扯下那小块布料,“我舒坦了,就给你机会逃。”
欧阳妤攸紧紧握着那枚挂件,手搁在嘴边,在他强势挤进去的那一刻,嘴唇咬得发青,手心冒出虚汗。
她脸贴在沙发上,眼睛渐渐失焦,撞击,撕扯,就像第一次被迫接受他时,那种刻骨的疼痛,从心脏深处传来,反抗挣脱都是徒劳。
记不清他发泄了几次。过了很久很久,他的嘴唇贴在她脸颊上,冰冷的语调说,“欧阳妤攸,记住,不会再有第二个陈嘉棠能为你豁出命了,再想逃,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出去。”
长久以来,他们闭口不谈的那个人,终于还是没得到安息。
只需那么稍稍一提,她就被打回原形,余下半条命。
欧阳妤攸那天去清理宅院,路过他的房间,在里面坐了很久,他的一桌一椅都是原来的样子。
她后来去墓地,看爸爸,季叔叔,还有他。
多悲凉,曾经那么多疼爱她的人,有的连尸骨都没留下。
28。看不惯正好()
纵情过后,季临川用毛毯将她裹好扔回床上,冲个冷水澡,之后悄无声息地离开卧室。
门关上那一刻,她鬓边的枕头上晕开一朵深色的泪痕。
半响,她睁开眼,望着墙上的钟表,刚好是凌晨四点。
披上外套走到窗边,微微掀开两层纱帘缝隙,见他开一辆越野车急速而去。
黎明前的天色愈发暗沉,黑色树影涌动,洁白的路灯是外面唯一的光,那辆车沿着主干道很快就消失不见。
第二天下午,她醒来看着保持原样的房间,楼上楼下空荡荡的。他们吵过无数次架,可他很少会离开家,更从没在周末丢下过她,最早是因为她神志不清,后来是小艾双休,她一个人极有可能饿死。
欧阳妤攸起床后发现,她的黑色钱包丢在桌上,里面虽没钱,但仅有的两张银行卡全没了。
她气得往桌上一拍,拿走他自己的副卡合理,凭什么卷走她的?
床头柜抽屉里,他很早之前就不留现金了,只余下一点零钱。
她不禁怀疑,他这次下狠心要惩治她,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来。
欧阳妤攸不急着用钱,她也有好几张旧卡,但她还是主动联系上一个比较熟的合作公司,接下一个漫画小广告和手绘复古插画的商稿,对方已经说了,不是急单,可以慢慢画。
但她却不停歇地画了近二十个小时,成品发过去时,对方着实一惊,知道她一向认真负责,作品水平也高出几个段位,但一般最快三天才能赶出来的图,她这效率还是有点太吓人。
欧阳妤攸问他还有没有图可画?
电脑对话框弹出一行字:“你不会又在自虐吧?”
欧阳妤攸抿嘴微笑,回他:“无事可度日,虐总好过死。”
他是两年前第一个找她合作画广告海报的人,那时她的精神状态跟重症病患没什么两样,崩溃严重时吃穿都不能自理,浑浑噩噩过了半年多,她才敢出门见太阳。
有一天季临川把她安排在梵森附近街角的星巴克,让她等半个小时,依她的脾气,自然当耳边风,等他前脚一走,她后脚就出了店门。
走到一个喷水广场,派单发气球的姑娘指引她往人群里去,那广场中央铺着一条长达二十米的白色画布,许多小朋友蹲在上面涂鸦,是艺术机构举办的公益活动,分发颜料和画笔,成人孩童都可以创作。
她拿一只原木色的小号笔刷,蹲在画布的最尾端,一笔笔繁复细密的禅绕画,越来越盛大,简单的红黄蓝原色,经她调色后,色彩渐变令人惊艳,画到后面,图案里出现一个小小的孩童,不染尘世的眼神,手里抱着一只狐狸。
她的画吸引了很多人,其中就有那个广告公司的负责人。
欧阳妤攸只在那广场上见过他一次,是个戴金边眼镜的斯文男人,除了名字以外,一无所知。
后来他们在线上联系,他没要求看她的学历证书,相信她毕业于那所著名的美国艺术学院,他说慧眼识英雄,单看她临时发挥的功底,和说话时铿然有力的语调,就信她是条真汉子。
汉子?
那是她长久以来第一次被逗笑,这两年他介绍了很多私活给她,重拾画笔,她的心境才渐渐平复,脱离灰暗绝望的困境,他算是半个恩人。
他应她要求,发了一张难度极高的游戏原画规格给她,说自虐可以,但记得留口气,临死前通知他一声,好去默哀。
她感激不尽,回一句,“遵命。”
现在的她一旦停下笔,脑海中就浮现出那个漫长如极夜的晚上。
她躲在沿海高速的密林边,精神高度集中,时刻防备着黑暗里的影影绰绰,连呼吸都唯恐引来追捕的人。
从傍晚到深夜,蚊虫围绕,她浑身露在外面的皮肤没一块好的,几乎都被自己抓破,可她还是睁着眼睛,不敢有丝毫懈怠。她生怕眨眼一瞬,她的嘉棠哥哥回来就找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