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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绿裙子。林平之穿的是件淡黄色长袍。两人衣履鲜洁,单
看背影,便是一双才貌相当的璧人。令狐冲胸口便如有甚么
东西塞住了,几乎气也透不过来。他和岳灵珊一别数月,虽
然思念不绝,但今日一见,才知对她相爱之深。他手按剑柄,
恨不得抽出剑来,就此横颈自刎。突然之间,眼前一黑,只
觉天旋地转,一交坐倒。
过了好一会,他定了定神,慢慢站起,脑中兀自晕眩,心
想:“我是永远不能跟他二人相见的了。徒自苦恼,复有何益?
今晚我暗中去瞧一瞧师父师娘,留书告知,任我行重入江湖,
要与华山派作对,此人武功奇高,要他两位老人家千万小心。
我也不必留下名字,从此远赴异域,再不踏入中原一步。”回
到店中唤酒而饮。大醉之后,和衣倒在床上便睡。
睡到中夜醒转,越墙而出,径往福威镖局而去。镖局建
构宏伟,极是易认。但见镖局中灯火尽熄,更无半点声息,心
想:“不知师父、师娘住在哪里?此刻当已睡了。”
便在此时,只见左边墙头人影一闪,一条黑影越墙而出,
瞧身形是个女子,这女子向西南角上奔去,所使轻功正是本
门身法。令狐冲提气追将上去,瞧那背影,依稀便是岳灵珊,
心想:“小师妹半夜三更却到哪里去?”
但见岳灵珊挨在墙边,快步而行,令狐冲好生奇怪,跟
在她身后四五丈远,脚步轻盈,没让她听到半点声音。福州
城中街道纵横,岳灵珊东一转,西一弯,这条路显是平素走
惯了的,在岔路上从没半分迟疑,奔出二里有余,在一座石
桥之侧,转入了一条小巷。
令狐冲飞身上屋,只见她走到小巷尽头,纵身跃进一间
大屋墙内。大屋黑门白墙,墙头盘着一株老藤,屋内好几处
窗户中都透出光来。
岳灵珊走到东边厢房窗下,凑眼到窗缝中向内一张,突
然吱吱吱的尖声鬼叫。
令狐冲本来料想此处必是敌人所居,她是前来窥敌,突
然听到她尖声叫了起来,大出意料之外,但一听到窗内那人
说话之声,便即恍然。
窗内那人说道:“师姊,你想吓死我么?吓死了变鬼,最
多也不过和你一样。”
岳灵珊笑道:“臭林子,死林子,你骂我是鬼,小心我把
你心肝挖了出来。”林平之道:“不用你来挖,我自己挖给你
看。”岳灵珊笑道:“好啊,你跟我说风话,我这就告诉娘去。”
林平之笑道:“师娘要是问你,这句话我是甚么时候说的,在
甚么地方说的,你怎生回答?”岳灵珊道:“我便说是今日午
后,在练剑场上说的。你不用心练剑,却尽跟我说这些闲话。”
林平之道:“师娘一恼,定然把我关了起来,三个月不能见你
的面。”岳灵珊道:“呸!我希罕么?不见就不见!喂,臭林
子,你还不开窗,干甚么啦?”
林平之长笑声中,呀的一声,两扇木窗推开。岳灵珊缩
身躲在一旁。林平之自言自语:“我还道是师姊来了,原来没
人。”作势慢慢关窗。岳灵珊纵身从窗中跳了进去。
令狐冲蹲在屋角,听着两人一句句调笑,浑不知是否尚
在人世,只盼一句也不听见,偏偏每一句话都清清楚楚的钻
入耳来。但听得厢房中两人笑作一团。
窗子半掩,两人的影子映上窗纸,两个人头相偎相倚,笑
声却渐渐低了。
令狐冲轻轻叹了口气,正要掉头离去。忽听得岳灵珊说
道:“这么晚还不睡,干甚么来着?”林平之道:“我在等你啊。”
岳灵珊笑道:“呸,说谎也不怕掉了大牙,你怎知我会来?”林
平之道:“山人神机妙算,心血来潮,屈指一算,便知我的好
师姊要大驾光临。”岳灵珊道:“我知道啦,瞧你房中乱成这
个样子,定是又在找那部剑谱了,是不是?”
令狐冲已然走出几步,突然听到“剑谱”二字,心念一
动,又回转身来。只听得林平之道:“几个月来,这屋子也不
知给我搜过几遍了,连屋顶上瓦片也都一张张翻过了,就差
着没将墙上的砖头拆下来瞧瞧……啊,师姊,这座老屋反正
也没甚么用了,咱们真的将墙头都拆开来瞧瞧,好不好?”岳
灵珊道:“这是你林家的屋子,拆也好,不拆也好,你问我干
甚么?”林平之道:“是林家的屋子,就得问你。”岳灵珊道:
“为甚么?”林平之道:“不问你问谁啊?难道你……你将来不
姓……不姓我这个……哼……哼……嘻嘻。”
只听得岳灵珊笑骂:“臭林子,死林子,你讨我便宜是不
是?”又听得拍拍作响,显是她在用手拍打林平之。
他二人在屋内调笑,令狐冲心如刀割,本想即行离去,但
那辟邪剑谱却与自己有莫大干系。林平之的父母临死之时,有
几句遗言要自己带给他们儿子,其时只有自己一人在侧,由
此便蒙了冤枉。偏生自己后来得风太师叔传授,学会了独孤
九剑的神妙剑法,华山门中,人人都以为自己吞没了辟邪剑
谱,连素来知心的小师妹也大加怀疑。平心而论,此事原也
怪不得旁人,自己上思过崖那日,还曾与师娘对过剑来,便
挡不住那“无双无对,宁氏一剑”,可是在崖上住得数月,突
然剑术大进,而这剑法又与本门剑法大不相同,若不是自己
得了别派的剑法秘笈,怎能如此?而这别派的剑法秘笈,若
不是林家的辟邪剑谱,又会是甚么?
他身处嫌疑之地,只因答允风太师叔决不泄漏他的行迹,
实是有口难辩。中夜自思,师父所以将自己逐出门墙,处事
如此决绝,虽说由于自己与魔教妖人交结,但另一重要原因,
多半认定自己吞没辟邪剑谱,行止卑污,不容再列于华山派
门下。此刻听到岳、林二人谈及剑谱,虽然他二人亲昵调笑,
也当强忍心酸,听个水落石出。
只听得岳灵珊道:“你已找了几个月,既然找不到,剑谱
自然不在这儿了,还拆墙干甚么?大师哥……大师哥随口一
句话,你也作得真的?”令狐冲又是心中一痛:“她居然还叫
我‘大师哥’!”林平之道:“大师哥传我爹爹遗言,说道向阳
巷老宅中的祖先遗物,不可妄自翻看。我想那部剑谱,纵然
是大师哥借了去,暂不归还……”令狐冲黯然冷笑,心道:
“你倒说得客气,不说我吞没,却说是借了去暂不归还,哼哼,
那也不用如此委婉其词。”
只听林平之接着道:“但想‘向阳巷老宅’这五个字,却
不是大师哥所能编造得出的,定是我爹爹妈妈的遗言。大师
哥和我家素不相识,又从未来过福州,不会知道福州有个向
阳巷,更不会知道我林家祖先的老宅是在向阳巷。即是福州
本地人,知道的也不多。”
岳灵珊道:“就算确是你爹爹妈妈的遗言,那又怎样?”
林平之道:“大师哥转述我爹爹的遗言,又提到‘翻看’
两字,那自不会翻看甚么四书五经,或是甚么陈年烂帐,想
来想去,必定与剑谱有关。师姊,我想爹爹遗言中既然提到
向阳巷老宅,即使剑谱早已不在,在这里当也能发现一些端
倪。”
岳灵珊道:“那也说得是。这些日子来,我见你总是精神
不济,晚上又不肯在镖局子里睡,定要回到这里,我不放心,
因此过来瞧瞧。原来你白天练剑,又要强打精神陪我,晚间
却在这里掏窝子。”
林平之淡淡一笑,随即叹了口气,道:“想我爹爹妈妈死
得好惨,我倘若找到剑谱,能以林家祖传剑法手刃仇人,方
得慰爹爹妈妈在天之灵。”
岳灵珊道:“不知大师哥此刻在哪里?我能见到他就好了,
定要代你向他索还剑谱。他剑法早已练得高明之极,这剑谱
也当物归原主啦。我说,小林子,你乘早死了这条心,不用
在这旧房子里东翻西寻啦。就没这剑谱,练成了我爹爹的紫
霞神功,也报得了仇。”
林平之道:“这个自然。只是我爹爹妈妈生前遭人折磨侮
辱,又死得这等惨,如若能以我林家剑法报仇,才真正是给
爹娘出了这口气。再说,本门紫霞神功向来不轻传弟子,我
入门最迟,纵然恩师、师娘看顾,众位师兄、师姊也都不服,
定要说……定要说……”
岳灵珊道:“定要说甚么啊?”
林平之道:“说我跟你好未必是真心,只不过瞧在紫霞神
功的面上,讨恩师、师娘的欢心。”岳灵珊道:“呸!旁人爱
怎么说,让他们说去。只要我知道你是真心就行啦。”林平之
笑道:“你怎知道我是真心?”岳灵珊拍的一声,不知在他肩
头还是背上重重打了一下,啐道:“我知道你是假情假意,是
狼心狗肺!”
林平之笑道:“好啦,来了这么久,该回去啦,我送你回
镖局子。要是给师父、师娘知道了,那可糟糕。”岳灵珊道:
“你赶我回去,是不是?你赶我,我就走。谁要你送了?”语
气甚是不悦。令狐冲知她这时定是撅起了小嘴,轻嗔薄怒,自
是另有一番系人心处。
林平之道:“师父说道,魔教前任教主任我行重现江湖,
听说已到了福建境内,此人武功深不可测,心狠手辣。你深
夜独行,如果不巧遇上了他,那……那怎么办?”
令狐冲心道:“原来此事师父已知道了。是了,我在仙霞
岭这么一闹,人人都说是任我行复出,师父岂有不听到讯息
之理?我也不用写那一封信了。”
岳灵珊道:“哼,你送我回去,如果不巧遇上了他,难道
你便能杀了他,拿住他?”
林平之道:“你明知我武功不行,又来取笑?我自然对付
不了他,但只须跟你在一起,就是要死,也死在一块。”
岳灵珊柔声道:“小林子,我不是说你武功不行。你这般
用功苦练,将来一定比我强。其实除了剑法还不怎么熟,要
是真打,我可还真不是你对手。”
林平之轻轻一笑,说道:“除非你用左手使剑,或许咱们
还能比比。”
岳灵珊道:“我帮你找找看。你对家里的东西看得熟了,
见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