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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敢提及。”
令狐冲道:“我的的确确不知。”暗自思忖:“是风太师叔
么?是不戒大师么?是田伯光么?是绿竹翁么?可是似乎都
不像。风太师叔虽有这等本事面子,但他老人家隐居不出,不
许我泄露行踪,他怎会下山来干这等事?”
祖千秋道:“公子爷,你问这件事,我和老兄二人是决计
不敢答的,你就杀了我们,也不会说。你公子爷心中自然知
道,又何必定要我们说出口来?”
令狐冲听他语气坚决,显是不论如何逼问,都是决计不
说的了,便道:“好,你们既然不说,我心中怒气不消。老先
生,你刚才将我绑在椅上,吓得我魂飞魄散,我也要绑你二
人一绑,说不定我心中不开心,一尖刀把你们的心肝都挖了
出来。”
老祖二人又是对望一眼,齐道:“公子爷要绑,我们自然
不敢反抗。”老头子端过两只椅子,又取了七八条粗索来。两
人先用绳索将自己双足在椅脚上牢牢缚住,然后双手放在背
后,说道:“公子请绑。”均想:“这位少年未必真要绑我们出
气,多半是开开玩笑。”
哪知令狐冲取过绳索,当真将二人双手反背牢牢缚住,提
起老头子的尖刀,说道:“我内力已失,不能用手指点穴,又
怕你们运力挣扎,只好用刀柄敲打,封了你二人的穴道。”当
下倒转尖刀,用刀柄在二人的环跳、天柱、少海等处穴道中
用力敲击,封住了二人的穴道。老头子和祖千秋面面相觑,大
是诧异,不自禁的生出恐惧之情,不知令狐冲用意何在。只
听他说道:“你们在这里等一会。”转身出厅。
令狐冲握着尖刀,走到那少女的房外,咳嗽一声,说道:
“老……唔,姑娘,你身子怎样?”他本待叫她“老姑娘”,但
想这少女年纪轻轻,虽然姓老,称之为“老姑娘”总是不大
妥当,如叫她为“老不死姑娘”,更有点匪夷所思。那少女
“嗯”的一声,并不回答。
令狐冲掀开棉帷,走进房去,只见她兀自坐着,靠在枕
垫之上,半睡半醒,双目微睁。令狐冲走近两步,见她脸上
肌肤便如透明一般,淡黄的肌肉下现出一条条青筋,似乎可
见到血管中血液隐隐流动。房中寂静无声,风息全无,好像
她体内鲜血正在一滴滴的凝结成膏,她呼出来的气息,呼出
一口便少了一口。
令狐冲心道:“这姑娘本来可活,却给我误服丹药而害了
她。我反正是要死了,多活几天,少活几天,又有甚么分别?”
取过一只瓷碗放在几上,伸出左腕,右手举刀在腕脉上横斩
一刀,鲜血泉涌,流入碗中。他见老头子先前取来的那盆热
水仍在冒气,当即放下尖刀,右手抓些热水淋在伤口上,使
得鲜血不致迅速凝结。顷刻间鲜血已注满了大半碗。
那少女迷迷糊糊中闻到一阵血腥气,睁开眼来,突然见
到令狐冲手腕上鲜血直淋,一惊之下,大叫了一声。
令狐冲见碗中鲜血将满,端到那姑娘床前,就在她嘴边,
柔声道:“快喝了,血中含有灵药,能治你的病。”那姑娘道:
“我……我怕,我不喝。”令狐冲流了一碗血后,只觉脑中空
荡荡地,四肢软弱无力,心想:“她害怕不喝,这血岂不是白
流了?”左手抓过尖刀,喝道:“你不听话,我便一刀杀了你。”
将尖刀刀尖直抵到她喉头。
那姑娘怕了起来,只得张嘴将一碗鲜血一口口的都喝了
下去,几次烦恶欲呕,看到令狐冲的尖刀闪闪发光,竟吓得
不敢作呕。
令狐冲见她喝干了一碗血,自己腕上伤口鲜血渐渐凝结,
心想:“我服了老头子的‘续命八丸’,从血液里进入这姑娘
腹内的,只怕还不到十分之一,待我大解小解之后,不免所
失更多,须得尽早再喂她几碗鲜血,直到我不能动弹为止。”
当下再割右手腕脉,放了大半碗鲜血,又去喂那姑娘。
那姑娘皱起了眉头,求道:“你……你别迫我,我真的不
行了。”令狐冲道:“不行也得行,快喝,快。”那姑娘勉强喝
了几口,喘了一会气,说道:“你……你为甚么这样?你这样
做,好伤自己身子。”令狐冲苦笑道:“我伤身子打甚么紧,我
只要你好。”
桃枝仙和桃实仙被老头子所装的渔网所缚,越是出力挣
扎,渔网收得越紧,到得后来,两人手足便想移动数寸也已
有所不能。两人身不能动,耳目却仍十分灵敏,口中更是争
辩不休。当令狐冲将老祖二人缚住后,桃枝仙猜他定要将二
人杀了,桃实仙则猜他一定先来释放自己兄弟。哪知二人白
争了一场,所料全然不中,令狐冲却走进了那姑娘房中。
那姑娘的闺房密不通风,二人在房中说话,只隐隐约约
的传了一些出来。桃枝仙、桃实仙、岳不群、老头子、祖千
秋五人内力都甚了得,但令狐冲在那姑娘房中干甚么,五人
只好随意想像,突然间听得那姑娘尖声大叫,五人脸色登时
都为之大变。
桃枝仙道:“令狐冲一个大男人,走到人家闺女房中去干
甚么?”桃实仙道:“你听!那姑娘害怕之极,说道:‘我……
我怕!’令狐冲说:‘你不听话,我便一刀杀了你。’他说‘你
不听话’,令狐冲要那姑娘听甚么话?”桃枝仙道:“那还有甚
么好事?自然是逼迫那姑娘做他老婆。”桃实仙道:“哈哈,可
笑之极!那矮冬瓜胖皮球的女儿,当然也是矮冬瓜胖皮球,令
狐冲为甚么要逼她做老婆?”桃枝仙道:“萝卜青菜,各人所
爱!说不定令狐冲特别喜欢肥胖女子,一见肥女,便即魂飞
天外。”桃实仙道:“啊哟!你听,你听!那肥女求饶了,说
甚么‘你别迫我,我真的不行了。’”桃枝仙道:“不错。令狐
冲这小子却是霸王硬上弓,说道:‘不行也得行,快,快!’”
桃实仙道:“为甚么令狐冲叫她快些,快甚么?”桃枝仙
道:“你没娶过老婆,是童男之身,自然不懂!”桃实仙道:
“难道你就娶过了,不害臊!”桃枝仙道:“你明知我没娶过,
干么又来问我?”桃实仙大叫:“喂,喂,老头子,令狐冲在
逼你女儿做老婆,你干么见死不救?”桃枝仙道:“你管甚么
闲事?你又怎知那肥女要死,说甚么见死不救?她女儿名叫
‘老不死’,怎么会死?”
老头子和祖千秋给缚在椅上,又给封了穴道,听得房中
老姑娘惊呼和哀求之声,二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二
人心下本已起疑,听得桃谷二仙在院子中大声争辩,更无怀
疑。
祖千秋道:“老兄,这件事非阻止不可,没想到令狐公子
如此好色,只怕要闯大祸。”老头子道:“唉,糟蹋了我不死
孩儿,那还罢了,却……却太也对不起人家。”祖千秋道:
“你听,你听。你的不死姑娘对他生了情意,她说道:‘你这
样做,好伤自己身子。’令狐冲说甚么?你听到没有?”老头
子道:“他说:‘我伤身子打甚么紧?我只是要你好!’他奶奶
的,这两个小家伙。”祖千秋哈哈大笑,说道:“老兄,恭喜,
恭喜!”老头子怒道:“恭你奶奶个喜!”祖千秋笑道:“你何
必发怒?恭喜你得了个好女婿!”
老头子大叫一声,喝道:“别再胡说!这件事传扬出去,
你我还有命么?”他说这两句话时,声音中含着极大的惊恐。
祖千秋道:“是,是!”声音却也打颤了。
岳不群身在墙外树上,隔着更远,虽运起了“紫霞神
功”,也只听到一鳞半爪,最初一听到令狐冲强迫那姑娘,便
想冲入房中阻止,但转念一想,这些人连令狐冲在内,个个
诡秘怪异,不知有甚么图谋,还是不可鲁莽,以静观其变为
是,当下运功继续倾听。桃谷二仙和老祖二人的说话不绝传
入耳中,只道令狐冲当真乘人之危,对那姑娘大肆非礼,后
来再听老祖二人的对答,心想令狐冲潇洒风流,那姑娘多半
与乃父相像,是个胖皮球般的丑女,则失身之后对其倾倒爱
慕,亦非奇事,不禁连连摇头。
忽听得那姑娘又尖叫道:“别……别……这么多血,求求
你……”
突然墙外有人叫道:“老头子,桃谷四鬼给我撇掉啦。”波
的一声轻响,有人从墙外跃入,推门进内,正是那个手持白
幡去逗引桃谷四仙的汉子。
他见老头子和祖千秋都给绑在椅上,吃了一惊,叫道:
“怎么啦!”右手一翻,掌中已多了一柄精光灿然的匕首,手
臂几下挥舞,已将两人手足上所绑的绳索割断。
房中那姑娘又尖声惊叫:“你……你……求求你……不能
再这样了。”
那汉子听她叫得紧急,惊道:“是老不死姑娘!”向房门
冲去。
老头子一把拉住了他手臂,喝道:“不可进去!”那汉子
一怔之下,停住了脚步。
只听得院子中桃枝仙道:“我想矮冬瓜得了令狐冲这样一
个女婿,定是欢喜得紧。”桃实仙道:“令狐冲快要死了,一
个半死半活的女婿,得了有甚么欢喜?”桃枝仙道:“他女儿
也快死了,一对夫妻一般的半死半活。”桃实仙问道:“哪个
死?哪个活?”桃枝仙道:“那还用问?自然是令狐冲死。老
不死姑娘名叫老不死,怎么会死?”桃实仙道:“这也未必。难
道名字叫甚么,便真的是甚么?如果天下人个个叫老不死,便
个个都老而不死了?咱们练武功还有甚么用?”
两兄弟争辩声中,猛听得房中砰的一声,甚么东西倒在
地下。老姑娘又叫了起来,声音虽然微弱,却充满了惊惶之
意,叫道:“爹,爹!快来!”
老头子听得女儿呼叫,抢进房去,只见令狐冲倒在地下,
一只瓷碗合在胸口,上身全是鲜血,老姑娘斜倚在床,嘴边
也都是血。祖千秋和那汉子站在老头子身后,望望令狐冲,望
望老姑娘,满腹都是疑窦。
老姑娘道:“爹,他……他割了许多血出来,逼我喝了两
碗……他……他还要割……”
老头子这一惊更加非同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