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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他们已经形成一种默契,谁也不提那件祸事,可如今殇河却打破了规则,后稷心中那股火没来由地往上窜,可一想到他只是一个孩子,又不免将心里那股火给压了下去。
“他们都在天上啊,他们都在保护着你。”后稷说得很勉强,声音也是十分别扭。
殇河的眼泪再也没法控制了,泪水汇成小河,在他的脸上流动,分叉,又汇聚,然后落地。他一直扑入后稷怀中。后稷本欲将他推开,可心里一软,任他在自己怀中哭泣。
“哭吧,然后好好睡一觉,醒来之后一切都会好的。”
殇河的话却变得有些尖,语气之中更带有阴狠的味道,“是啊,一切都会好的。”他突然从后稷怀中跳了开来,一直躲到一个角落中,“你死了,我少了一个仇人,我自然会好过些。”
后稷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个小鬼,自己可是一点问题也没有,凭他也想杀了自己,真的是天大的笑话。
没问题?在那一刻,他眼中的殇河竟晃了一晃,而且出现了重影,血从自己的鼻孔流了出来,血里竟带着淡淡的ju花香味。中了毒?
后稷只觉得自己一点力气也没有,意识也渐渐迷糊。中毒?什么时候,如果殇河下的毒,他下在什么地方,自己从没有百分百信任他,无论他做什么都盯得死死地,他的确没有下毒的机会,那么,究竟自己是怎么中毒的。
殇河毕竟是小孩,如果他再聪明一些绝对不会和他废话的,直接吹个口哨把与他协议的杀手招来,但他十分想看这么一个大人物载在自己手中的表情,他告诉其他人,虽然他只有十岁,可自己有足够的本事杀一个成名已久的人物。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粘着你么,你还真以为我很喜欢你啊!还有,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洗澡吗?十几天不洗澡真的很舒服吗?没想到吧,我把毒下在自己身上,那是一种很奇特的毒,它本身没有任何毒性,可挥发出来的气体却是一种慢性毒,而且无色无味,你是觉察不出的。红钟之幕,真是个好名字呢!”
后稷突然闪到他跟前,一把掐住殇河的脖子,“看来血杀一宗没告诉你,要在和我摊牌之后……是不能让我喘息的。”
殇河双眼突出,头脑“嗡嗡”直响,脸已涨得老红,他内心喃喃道:“我这就要死了吧!”
此时,却听一声,“我的确没告诉他摊牌后不能给你喘息的机会。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把红钟之幕给了他并告诉他它的毒性,同时让他在摊牌后要吹口哨召我前来。”声音很尖,是把女声。
跟着一男一女从客栈顶上跳起来,“别来无恙吧,后稷将军,真没想到堂堂的一国大将竟着了一个十岁小鬼的道,说出去,那真是一个笑话。不知将军作何感……”她没说完,人已挺剑杀了上去。
后稷很明显在等着她说出最后一个“想”字,在她突然攻击之下竟手忙脚乱。况且他大部分功力都用在压制毒性,竟拿这个女子没办法。
那男的也杀了上去,他手中的是两柄精巧的小斧头。乍一看,简直就像是小孩的玩具,可那绝不简单。
后稷的动作显然慢了四五成,每一下都十分吃力,就算全力防守,可手中的剑老是慢了一拍,几次赶不抵挡那对男女的攻击,身上挂了彩。
那男的将一只小斧头掷了过去,后稷脚下一个踉跄,身子一个不平衡,那只小斧头便砍在他的右臂上。他一个吃痛,句芒几乎要脱手,然后便要往客房的房门退去,只要到了大街上,人一多,逃生的机会也多。
可就在此时,房门被三柄利剑穿透,三个中年人守在门口,豁然是诸武派来接应他的那三个男人。后稷这才明白,那是一个圈套,打一开始自己便踏入陷阱之中,可石书天传上的字是假不了的。是他?
一时间后稷已陷入绝境,如果没有中红钟之幕,他完全没把这五个顶级杀手放在眼里,可现在,他连逃生的希望都没有,除了困死在这间小小的客房外没有别的出路。
那个孩子真的会成为恶魔吧!
右臂受了重伤后,后稷的处境便更加危急了,他是一成功力也用不上,只是凭借句芒的锋利和自己的蛮力才一时顶住那一男一女的夹攻,可这不能撑多久。
如今之计,千万分之一的存活机会便是使用自己尚未掌握的“逆式”,逆转血液运行,强行激发被封住的真气。后稷一咬牙,硬生生将自己全身血液逆流,借此将毒暂时逼离心脏,他将可以提起的四成真气全注入句芒之中。句芒在阳光与真气的洗练下变得耀眼夺目,成为一柄纯白的炽剑。
后稷必须造出逃生的机会,他长剑指着屋顶,然后一个劈斩,白色异芒从句芒上延伸出来,然后慢慢扩大,竟将客房屋顶劈裂,屋顶的瓦片纷纷掉落,露出一个大洞。
阳光更盛,句芒上的光芒也是更盛。后稷喷了一口血,左手倚着句芒,人都摇摇欲坠,但他必须挺着,他左手一挥,句芒上射出十来道白芒,那光芒耀眼刺目,刺得那五人张不开眼。只是后稷重伤之下,已没了准头,他要趁现在,脚下一点,人从屋顶逃离。
那难男的愤愤道:“可恶,到嘴的鸭子飞了。”
“小六,你担心什么,中了红钟之幕又乱用‘逆式’,待血气回流,毒侵入心脉,他就是没得救了,后稷是死定了。”
那男的盯着殇河,“那这个小鬼怎么办?做了他?”
“算了吧,他毕竟也帮了我们,而且杀小孩可是要下无间地狱的。”
那男人像不认识那女的一般,“你是老四吗?”
那女的却接了下去,“对一个将死之人,你说我有必要再弄脏自己的手吗?没想到他竟会将红钟之幕涂在自己身上啊!”
那男的道:“你不是给了他解药吗?”
“小六,你什么时候那么相信别人,我说是解药你就信,那只是压制毒性的‘花间月’,半个月一过,可就会让毒性反弹,到时候谁都救不了他。”她的眼里露出恐惧之色,“才十岁就有如此杀人之法,让他活着,想让我们喝西北风啊!”
那女的向青着脸的殇河摆了摆手,“永别了,小弟弟……”说着便和其余四人一同大摇大摆离开那间成为废墟的客房。
殇河虽然成熟得过分,也很聪明,可他毕竟年幼,阅历太少了,才会相信那女的话。“我也会死啊,按她说来,还有两天便是我毒发的日子,剩下的时间,我能做什么呢?”
他一时呆了,这十几天自己究竟在做什么?算计别人,然后被别人算计,接着落了一个毒发身亡的下场。自己又得到什么呢?什么也没有,就算后稷也是生死未卜,不能说是报了仇。
现在,殇河身上是一文钱也没有,别说两天后毒发身亡,这两天也未必捱得过去。他想了许多,最后从废墟中走了出来。自己只剩两天时间了,怎么要好好享受这生命末的两天。
他迷茫地走在那条大街,大街上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新奇的,可如今他是没什么心情游玩了。
殇河一个人蹲在一间卖包的摊档旁,盯着那一笼热腾腾的包子,不住地吞口水。那种叫做玉米包子,是远近闻名的食物,价格也十分便宜,一个包子才一文钱,可就是这一文钱便将殇河拒之门外。
那摊档老板也看不起这么一个脏兮兮的小鬼,他身上那股味道是混着汗臭味与红钟之幕,又变得不像臭了。可这么一股味道便赶跑了老板好几个客人,令老板不得不出手。
那老板凑到殇河跟前,扔给他两个包子,“小鬼,拿着包子赶快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别妨碍我做生意。”说着便从笼中拿了两个热腾腾的包子扔在殇河的脸上,大言为“丢脸”。殇河没有伸手,两个包子已滚在地上,混着泥沙。
“我不是乞丐。”他性子中的孤傲立时体现出来,也可以说是死脑筋。那是他的原则,他的尊严可以为报仇出卖,可以为自己往上爬出卖,便就是不可以为自己的命而出卖,更不可能为两个包子而出卖。
“那你就是小叫花子。”那摊档老板立时还了一句。
此时,一把温和的声音响起,“他也不是小叫花子,老板,可不能随便贬低一个有自尊的汉子。”
那把声音就像是突然而来的炸雷,在瀛洲,是谁也不会不知道这把声音。那摊档老板连声道:“小人多嘴,小人多嘴,夜少爷请别见怪。”
殇河扭头一看,只见一个年约十四的少年公子站在他眼前。那少年长得并不出众,相貌也十分普通,身形倒是有些胖,一身锦衣,看来是个有钱的少爷。那一脸的福相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竟少了几分戒意。
那公子从怀中掏出一锭碎银交给老板,“老板,给我五个包子,我要带走。”
那老板却傻了眼,这个少爷向来锦衣玉食,难道是吃逆了山珍海味,想转转口味?他总算回过神来,忙取了一只袋子,用木筷夹了五个包子,装在纸袋中。
“夜少爷,几个包子而已,哪还能要少爷的钱。”
那公子稍嫌肥胖的手将碎银按在那老板手中,他并没出什么力,可那老板竟推不回去。
那老板终于将钱收下,连声道谢。
那公子蹲了下去,“这位小兄弟,能帮我一个忙吗?陪我到处走走吧,近来心情有些烦闷啊!”
殇河看着他,知道他想让自己劳而得获,终于点了点头。
第五章 夜君少
更新时间2009912 20:27:50 字数:3928
那稍嫌肥胖的少年将那一袋包子塞入殇河怀中,口中说道:“这是你的报酬。”说着便走在前头。
殇河拿起一个包子就塞入自己嘴里,快步跟在那少年身后。
那少年边走边道:“你听过萧骑国的夜氏一族吗?”
殇河很诚实地摇摇头。
那少年也不惊讶,又慢慢道:“十几年前国君与逆贼烛阴争帝位,虽然借助神一般存在的善始大将军的力量平定京都的内乱,但是在萧骑其他地方则靠着夜家。自从善始将军叛变消失之后,夜家在国君心中的地位便更是高了。”
殇河突然冒出一句,“功高震主不是一件好事啊!”
那少年也点点头,“无论什么时候,做臣子的都不会有什么安心的日子过。对于国君来说,夜家的势力的确太过强大,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