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况瘟疫不分贫富贵贱,一旦染上,大多数犯人医师束手无策,几乎是生死由命。太守这般官位这般显赫,为了所谓的“贱民”的利益竟敢冒着失去一切的风险赌一把,无论是勇气还是胸襟都委实太过难得。
紫萱喝着茶,坐在会客厅的黑木椅上,低垂了眉眼。
可能是竟日疲惫,外加对这这太守有着潜意识的佩服,紫萱的戒心居然也降低了很多,在这陌生的地方,居然捧着热茶,有些醺然。
因为是低着头,所以这一恍惚,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靴子。
靴子面儿是黑色云锦,佐以金色麒麟。金色丝线勾勒出的麒麟纹样灵动奔腾,足踏祥云,飘然如生。
遮住靴子上半部的,是一件黑色的下裳。底色深沉,料子却是一等一的好料子,和靴子一样,是上好的云锦。下摆也是以金线绣着祥云纹,应和着云锦上以黑色丝线暗绣的硕大飘逸的麒麟,相得益彰。
是的,硕大的麒麟。
紫萱微微抬头,就看见那麒麟整个覆盖了大半件外袍,踏在云纹上的爪、缠腰的身和尾、胸前的首,还有,最终昂扬在衣领处的角尖。
麒麟身周烟雾缭绕,用的也是黑色线,只是因为光暗和色度的不同,硬生生制造出了这种流云的效果。
腰带是金色的,以金色丝线做暗绣,腰间延下的禁步,主体是枚麒麟佩,整雕的翡翠通体白色主色,晶莹剔透,水润中夹着些许绿色,行走间有如生机流转。
紫萱见那人退后一步,行了个礼,抬头——
“抱歉,先前以为姑娘疲惫小憩,故而上前查看,是在下唐突了。”
紫萱却是看着那张脸,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没有摔了手中茶盏,当场失态。
这张脸不会错,绝对不会错!
她怎么可能错认呢,这是她的留芳,为了不辜负师门也不辜负她,死在悬崖下的留芳!
不管几十年过去,这个人,她都不会认错的。
已经转世了啊留芳。
已经是太守了,一生注定荣华,又得子民爱戴敬仰,留芳这一生,很好,很好了。
不是已经决定抛却所有感情了么紫萱,他这一生已经很好,你不要再接近他了,不要再去打乱他的生活了,叫他安安生生的活下去,和你扯不上关联,他就可以活得很好你忘了,留芳原本,已经是内定的继任者,若不是因为她的出现,顾留芳原本可以有很好的人生,一世声名远播,而不是英年早逝。
这一生,既然相遇之时他就已经是太守这般显赫,她便不应该再去搅乱他这一次的人生,不应该再去将他的命轨拖离这个普通的繁华人世。
他们这一次的初见,已经太晚。
他已经功成名就,而她却学会了畏首畏尾。
或许这辈子,她就该和他做个擦肩而过的点头交,不该再有什么别的念想。
可是,有些事,不由人。
这一城的百姓获救,自然会将这太守和救了他们命的姑娘敬若神明。而瘟疫这东西素来没什么救,这一城的百姓活了,对统治者而言却有着更重要的意义。
类似于什么“天佑吾皇”“医仙降世”之类的传言喧嚣尘上,便是他两个再不想往一块儿凑,却也不得不一起踏上了入京的路。
女娲后人虽是与人间帝王没什么关联,但是毕竟那人间帝王也是六界中一界之主,于情于理也不该避而不见。
紫萱虽是不愿,却也不好在大队护送的兵士环绕中搞出什么落跑的幺蛾子牵连跟她一起上京的这个人,只好一路坐在马车里,靠着窗外风景打发时间。
窗外有什么风景呢?
马车旁骑着马的那个人,哪怕能多看一眼,都是好的。
顾留芳的这个转世,名为林业平。
业平,是个好名字,合该功勋卓着,成就大业。
这个人,也基本做到了这名字所寄托的希冀,太守之位、守地百姓爱戴、得帝王赏识。
作为一个文臣,已经很好。
紫萱一天天的看着这个人,眼神灼热而贪婪,可是她还是很小心,尽量不去让林业平发现。
可是紫萱,到底漏算。
林业平表现出来的是个纯文臣,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武。
林业平母家出身皇族,和当今帝王沾亲带故。这般地位之人,能活到现在并且登上高位,都不会太简单。
起码在自小经历各种不怀好意的绑架刺杀之后,林业平对于目光的敏感度已经提升到了人类所能感应到的极限,而且即使是睡梦中,这种自保的本能也不会停止运作。
这就导致了,在紫萱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林业平夜宿寝室的第四个晚上,终于鼓起勇气噙着泪水试图摸摸自家老公脸的紫萱,就在把柔嫩的手指抚上林业平脸的时候,正正对上那双睁开的眼睛。
眼神清明而锐利,毫无睡意。
紫萱吓得一哆嗦,手一抖,原本只是触到的手指,就这么严丝合缝地抚上了林业平的脸。
而吓得明显不知所措的紫萱,居然还条件反射的来回蹭了蹭手指。
“”
这下就连有所准备的林业平都已经把自己要说什么给忘了,毕竟他原本要问的大约是‘谁派你来的’‘是来要我性命的么’这种话,可是
没有一个刺客会是在跑来夜袭被识破之后是这种反应的吧这不科学!
其实林太守早在第一天白天就对紫萱白天的眼神怀有戒备,可是这姑娘连着三天晚上跑来都是坐在他床边看着他一宿然后天亮就走,自己的食水衣物没有任何中毒反应,简直叫人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这姑娘医术不错,有可能的话,他并不希望这姑娘作为刺客犯下罪行,这对整个国家而言都是一种损失。
任何时代都不缺少大夫,可是真正的名医,却向来太过难求。
其实林业平虽然不堪其扰睡眠不足精神紧张,却还是准备着多挺两天的,多观察一下确定了情况再动作。
可是
谁能想到这姑娘大半夜跑过来这次终于不是干坐着了有动作了可是却是跑来摸脸啊!什么逻辑啊!刺客能是这反应吗?被抓包了还摸上瘾了?
“咳姑娘——”
“嗯?”
“姑娘,你能不能把手先拿开?”
“!!!”
紫萱迅速收手,却紧张的连这手拿回来该放哪儿都不知道了。
尽管经历这么多年历练她早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大地之母可是这么多年的感情空白叫她在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反而会更加的手足无措。
林业平清了清嗓子,终于镇定了点,“姑娘,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每晚到在下的房间坐着什么都不做是来干什么来了吗?”
紫萱内心挣扎了一阵子,终于决定破罐子破摔。
“我喜欢你。”
紫萱微微闭上了眼睛——在这样突兀的情况下,正常人都会选择拒绝的吧?如果是那人亲口拒绝,自己也就能彻底的死了心,再也不起妄念了。
第一百零八章 浓情蜜意()
“我知道啊。”
林业平捂住嘴打了个哈欠,“姑娘你白天晚上都这么盯着我眼神都要把人烧化了,可是你天天晚上来此,就是因为这个?”
紫萱已经因为听见预料之外的答案而傻掉了,“不能因为这个吗?”
“可是姑娘,你再这样盯下去,说不得等到你我二人面圣的时候,你身边跟着的就是一只食铁兽(熊猫)了。”林业平指指自己的眼睛,“面圣之时仪容不整姑娘,你这是要害死我呀。”
紫萱看着这人一脸认真的不正经,抽抽嘴角,终于基本恢复神智。
“无妨,你要相信本姑娘的医术。面圣前一天我会给你准备好药的。”
“在下对姑娘的医术自是信得过,可是姑娘是否也该给在下一个理由?”
紫萱咬了唇,心念电转,努力想编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尚未开口,就见那人坐起身子,笑吟吟地看过来,“我想听的,是真正的理由,比如说——我是否长得,像是姑娘的一个旧友?”
紫萱霍然抬头,已经顾不上这动作算不算失态。
她此时此刻,真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来压住自己抑制不住的颤抖和心底里浮上来几乎要破口而出的妄念——
她几乎要以为,林业平,是记得顾留芳的。
然而,怎么可能呢。
不可能的。
紫萱默默地对自己说。
若是他记得,这同行一路,又如何会认不出自己。
紫萱的反应委实太过剧烈,太过明晰,以至于林业平虽是惊讶于自己居然蒙对了,却也对这姑娘很有些怜惜。
如此锥心刻骨之人,对这姑娘而言,当是心头的一道伤疤罢,自己这般揭开,是不是太过不妥了?
只是
林业平有些自嘲的想,许是和帝王自幼一起受教,有些想法已经刻在骨血如同本能,他此时此刻想的竟是,只是若是自己长得和这姑娘在意之人相似,或许便能将这姑娘拴在朝堂之中,拴在自己身侧。
虽是关乎天下社稷,但到底,太过自私。
于是就在紫萱抖着身子紧紧抓着被单的时候,被一双手揽进了怀里。
紫萱一怔。
那人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温暖和缓,如同曾经的留芳。
紫萱忽然就再也控制不住,一头扎到他胸口,不管不顾地哭出声音。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啊。
从山崖下醒来之后这么多年,她终于,再一次的找到了这个人,触摸到这个人,抱着这具鲜活温热的躯体,终于能够哭出声音。
她将属于自己的情感尘封,原以为这感情在这岁月磨砺中早就一点点消磨接近虚无,却不想,竟只是暗中堆积静待释放。
感情一物,原就不是说能没有,就能没有的。
林业平听着怀里这个女子放肆的哭声,心下微苦。
你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