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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名女子明明占了上风,却在看到她的面容之后,那把剑停在半空,迟迟不曾落下。
她终于明白了,她手中的剑刺进那名女子的身体时,那女子的目光落在她持剑的手上,笑容为何自嘲而悲哀。
她看见了那女子的双眼之中,浓烈的怨,悲绝的痛此刻正朝着她席卷而来,从身到心,在每一个角落,每一滴血液中,蔓延扩张
一句:“又是你!为什么要是你?”原来,潇儿还是仁慈的!他没忍心告诉她,她再一次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她的嫣儿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令她的身子颤抖着,使地上尖利的残片更深的扎入她的肌肤,带出一片血迹。空洞的双眸红得似乎能滴出血来,却再也没有眼泪可流。
为什么?命运如此弄人,她十年费尽心思争权夺势,一心复仇,到头来,所做的一切,伤害的,无不是她想为之报仇的那个人。
这叫她,情何以堪?
巫邪接到消息,已是深夜,当他看到屋里的景象时,大惊失色。只见她毫无生气的躺在地上,目光不知望向何处,眼中一片死寂,身下则是零落斑驳的血迹,触目惊心。
他惊叫一声:“主子!”疾步走过去,不顾尊卑之分,一把将她抱离地面那些伤人的利器,放到被撕扯得乱七八糟的床上安置好。
岑心言看也没看他一眼,只冷冷道:“本宫交代过,不准任何人进来。巫邪,你真的,不怕死吗?”
巫邪面色不变,薄唇紧抿,执着而坚定的目光紧紧锁住她哀绝一片的容颜,这令他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个封闭了自己世界的脆弱女子,而此刻,相比十年前,却显得更加的悲哀和绝望。究竟发生了什么?
面对她的问话,第一次,他没有回答,也没有以往的敬畏,而是带着浓浓的关怀和担忧道:“主子,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请你,保重自己的身子。若身子垮了,复仇,又何从谈起?”
这么多年来,她的心里只有复仇,只要提到复仇,她便会充满斗志。但这一次,他没有从她眼里看到预料中的光芒,反而是更加黯沉,毫无焦距。
“复仇?”她笑得好悲凉。就是因为复仇,才会再一次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因为仇恨,我一错再错巫邪,跟我说说,我们对魔宫宫主究竟做过些什么。”
她一直都是只发指令,说出最终目的,和大概方向,从不过问细节,如今魔宫宫主已死,她好端端的要听这个做什么?巫邪不解的皱眉,见她执着的目光望来,便不自觉的开了口,一一道来。
第一次。以碎心之毒试探她的身份,和辰王之间的关系
碎心,剧毒!她不禁手握成拳,尖利的指甲嵌入掌心。
第二次,以清毫醉香之媚毒,借她之体欲除辰王
媚毒之最,男女合体亦不可解。她闭上双眼,心如刀割。
第三次,设计引她去军营,令她失去两名心腹下属,被休弃,受辱
被休弃,受辱,那是对女子而言最残酷的折磨。窒息之痛,排山倒海而来,席卷全身。
第四次,借翌国公主之手送她一碗藏红花,胎落
胎落,胎落这,便是她对自己女儿所做过的一切命运,何其残忍,是对嫣儿,也是对她。眼角干涩,指尖的鲜血仿佛为替代无法流出的眼泪,一滴,一滴落下,瞬间便渗入地砖的缝隙,水分消失,只留下一道血色的残痕。
张口愈大声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但那出口的声音,却细如蚊蝇,无力道:“够了,够了别说了!”
其实,她知道,她都知道。还有第五次,特制迷香,以她之命,欲将封国王室一网打尽
“咳咳咳咳咳”一波比一波更激烈的咳嗽,仿佛要将心肺都一起咳出来才罢休。
“主子,主子您这到底是怎么了?”巫邪慌忙上前扶她起来,帮她顺着气,然后将她握紧的手,一指一指掰开,望着她娇嫩的掌心一片血肉模糊,眼中满满的都是掩盖不住的心疼。“求你,不要糟践自己的身子。”
她斜斜靠在他身上,没动。望着自己染血的冰凉指尖,哀哀的笑着,凄凉出声:“我的身子,已经不重要了。巫邪,你可知道,一直以来,被我们当做棋子的魔宫宫主,她,是我一直想为之报仇的女儿。”
她的声音,极轻,然而,落在人的心头,却异常沉重。巫邪身子一震,如陌,那个女子,竟然是她的女儿?这,这难怪她如此反常,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那该是何等的悲哀?他将她放回床上躺好,然后在床前直直的跪下,目光坚定的望着她,一脸诚挚道:“主子,对不起!这些事情从始至终都是我一人所为,我愿意为她偿命,请主子不要折磨自己。”
岑心言侧眼望他,巫邪待她如何,她又岂能不知。他这是要将所有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用他的偿命,为她减少些许愧疚。但他又如何能知道,这种痛,不是任何人的命可以抹平得了的,即使让这世间的所有生灵为嫣儿陪葬,也无法令她不去悔,不去痛。叹了口气,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起来,但他却固执的不肯起,就那样笔直的跪着。
她垂了眸,戚声道:“巫邪,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但是没用的!你的命,换不来我的安心咳咳咳”
又是一连串的咳嗽,几年前她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落下的毛病,一到情绪起伏大的时候,便咳个不停。巫邪连忙帮她顺着气,忽然眸中一亮道:“主子,也许她还活着呢,你想想,那日血魔也跟着跳下去了,如果血魔真是南宫晔,那以他的能力,虽然受了伤,但也不是没有活着的可能。而且,魔宫之人在断心崖底找了很久都未曾找到他们二人的尸首,就连封国朝廷都派了很多人去寻,皆一无所获。这便说明,他们有可能没有死。”
岑心言一怔,忽然来了力气,立即坐了起来。是啊,也许这一次,她也能大难不死呢,如果这次她还能活下来,即便是永远不原谅她,也没有关系,只希望嫣儿还能活着,活着才能恨她。
“巫邪,你和柳眉带人去封国寻,无论需要动用多少人力物力,都在所不惜。活,要见人”下一句,未说,便已痛得撕心裂肺。
巫邪微微皱眉,沉默片刻,隐有担忧,道:“太子那儿”
岑心言截口道:“这个你不必担心,他有几斤几两,我清楚得很。现在最重要的,是我的嫣儿”
第79章 活着就好(1)()
如陌出了隐香渊,将自己装扮成男子摸样,来到当地属云阁旗下的最热闹一家茶楼,随意的要了一壶茶,一边优雅的喝着,一边不动声色听着周围的人谈论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江湖事迹以及边防战事。
魔宫星魔分主的死以及魔宫云使的失踪惹怒了暗阁阁主,莫残歌当日便找到以岐山新掌门为首的一干杀人凶手,用极其残酷的手段将其全部杀死,并以他之名合魔宫及暗阁云阁所有势力昭告武林,谁再敢与之作对,天涯海角,定杀不饶。他要让所有人知道,不是魔宫宫主下落不明,魔宫便如一盘散沙任人欺凌。并在短短两日出动所有势力控制了六大门派,因他自己无心盟主之位,便扶了确定不会对他们不利的一派掌门做了盟主,无人敢有异议。至此,封国武林之争平息。
如陌唇角含笑,不得不感叹残歌果决的行事作风。
而朝廷之中,大部分的兵马都调往南边边境对付翌国三十万大军,北边边境却只有二十五万大军与金国三十五万大军相抗衡,虽然北边是护国军精锐之师,但因辰王已死的消息大受打击,后有朝廷新任命的冷大将军镇场,稍显安定,却不料冷将军于夜间莫名失踪,致使军心大乱,守城被敌军攻陷,死伤人数达五万之多,后退至煌城。金军一鼓作气,趁胜追击,眼看煌城不保,恰逢冷意潇赶到,献策退敌,被封为上宾。然而,冷意潇虽是靖国侯之子,又有盛名在外,但军中没有一个威望极高的领头人物镇场,便人心不齐,终是有许多事情是他所无法掌控。当金军再次来袭时,使计诈败,煌城守城将军力主追击,想趁机扳回败势,冷意潇极力阻止却无效,守城将军带领五万军队陷入敌围,冷意潇率兵营救,将伤害降到最低,终以损兵两万收场,成十八万对三十五万之势。
封国王上为稳军心,决定御驾亲征,带领京都城仅有的五万人马急赴边关,将朝中之事交六部尚书与他近来培植的心腹重臣古予舒协同打理。
如陌听到这里,眉头紧锁,叫来茶楼掌柜,写了一张字条,仅四字:煌城相会。命他速速去往京都城交与暗阁阁主,并嘱咐不可泄露消息。随后要了一匹好马,快速去往煌城。
北边煌城,本是富饶之地,平定安乐,却因这场烽烟战事,城中人心惶惶,多数人眼见煌城不保,便弃家逃命,直到王上的到来。
南宫傲与齐澈初至煌城,首先安民,整顿军心,按军法处置了原守城将军,任命冷意潇二品护国将军,齐澈为护国军师,合三人之谋力,首次迎战便歼敌三万,大捷,军心振奋。
金军仅休整了两日,便于城下叫阵。冷意潇率兵出战,却不料对方大军之后竟布下疑石阵,将其军队引入阵中。
入阵,仿如身置万石之窟,前方看似有路,实则为陷阱,若是不小心,一经踏错,万石齐飞,即使钢铸之身,也断无平安生还之理。不到半个时辰,进入阵中的五千士兵,已剩下寥寥无几。冷意潇对阵法也曾略有研究,因此,深知此阵之利害,更是半点也不敢大意。抬目四顾,有路数条,深深浅浅,却不知孰真孰假。他镇定心神,根据自身对布阵之解,找准一条路走下去,转了几转,却回到了原地。稍作歇息,再以不同的方法尝试了几次,每次的结果皆一般无二。
一日下来,已是身心俱疲,汗流浃背。他微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