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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叹口气,文短微微一笑,笑里却装满了苦涩。
“初来草云郡时,我便知白沙郡不安好心,也知周和老儿奸诈狡猾,但我自问精通练兵要领,又曾从高人处习得有印法神通,自身修为也算不差,是以觉得凭自己能力,应能在外敌环饲的情况下,掌一方之地,保一境平安。”
“等境内安宁,我的地位必然水涨船高,我的母亲也不会有人再敢排挤欺辱。”
低下头,顺着缠身的帛带,瞄向肿鼓起来的左臂,文短抿嘴的苦笑,却突然变的洒脱了起来。
他嘴角翘起的弧度渐大,析开的嘴间露出整齐的白齿。
“可惜,这次被人算计,几番恶战,万余士卒,如今剩下不足三千的卒兵,我一手操练的五百骑卒,也只余百余骑。”
抬起右手,以食指点住脖颈下的深蓝服领,理了理衣领,右手向下握住缀紫玉的白色覆带,整了整腰带。
文短才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并抬起头,看向跪在厅中,一直低首聆听的离越。
“此次战败,虽是我技不如人,但我谋算许久,却觉主要原因,乃是我的气运实差!”
离越抬起头,有些惊愕的看着文短。
“先,周和老儿诡诈,竟算到我会劫掠粮草,后我逼迫李饶,使得兵力稍减,这些有谁能预料?”
“我与周和交手,互有损伤,但实际上,我年青强壮,气血旺盛,所受之伤不用多久便会痊愈。”
“最后,我和周和皆被人所骗,胡耗实力,兵卒又折损部分。“
“奴民作乱,本不足为惧,但之前被劫掠的粮草,却使得我军几入绝境。”
“但我军仍可筹借到粮,我军在行军路上也可能猎到颇丰的猎物,但我在旧伤未愈时又遇强敌,全军撤退时遭其部所截,精锐在与之战时,又遇古怪阵型。”
脸色转寒,文短大步走过离越身旁。
“如今我左手暂废,断然非敌对手,天欲亡我,奈何?”
加班啊
第五十四章 惨胜(下)()
短暂的话语中,孕育着彻骨的悲戚。
身体里泛起股股寒意,离越脸色煞白,转头向身后望时,文短的身影却已在远方。
赶紧站起身,离越转身朝着文短全力奔去。
当离越跨过厅堂大门口的木阶时,文短已经走到了街巷的尽头,转角处便是一处细窄的甬道,走过甬道,便能走到寨墙。
眼看文短的背影将从视线中离开,刚刚走出阁楼的离越双膝重重的跪在地上。
“将军!”
眼中溢出泪水,离越抱起拳,一脸悲容。
“木寨难守,请将军弃之,我军本已派人往周和处,援兵不日将至,到时周和军纵然不敌,将军也定可保全。”
闻言,文短停下脚步,伫立在街道尽头。
片刻后,文短转过身,面朝着甬道。
“你不了解周和。”
“我们是没有援军的。”
微微昂起头,仰望着天空,有雪落到他的鼻尖。
文短抬手抚过,瞪眼看去,冰棱兀起的雪花在他的手指尖,渐融成水。
甩了甩手上的水迹,文短大步走入甬道。
木寨外,粗搭的盖布木棚中。
石脑用梳子由上而下的从身前的长发中划过,将长发上最后一处的粘结理开。
刘恒抽出腰带中的簪子,将簪子举到头上,停顿片刻。
石脑向后退了一步,与刘恒拉开了距离。
刘恒的面色肃然,眼神平淡,将手中簪子插在了梳起的发髻中。
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的走上木梯,阵阵凉风吹拂在他的身上,顺着蓝色衣缝扰动着他的皮肤。
有火元护体,本不该感到冰寒的文短,心中却突生一阵凉意。
终是走上了寨墙后的踏板,文短摊开右手伸向一旁。
“呜~!”
长剑的嘶鸣,如猛兽压抑许久的低吼般从木寨中传出,嘹亮且尖响。
剑从阁楼中飞出,木寨中最为巨大的建筑,便在轰然巨响中倒塌。
“嘭!”
烟尘弥漫间,寨中的所有兵卒,早已整装待发。
寨门前,并没有升起的吊桥依然横卧在静谧的河道上。
木寨的出口上,百余骑兵催动胯下坐骑,向着寨外冲去。
战马嘶鸣间,长剑的剑柄落在了文短的手中,色如胭粉般艳红的元气透过他的身体,搅动起他的宽袖袍角。
衣袂翻飞间,文短用力攥住了剑柄。
刘恒右手握着戟杆,左手轻抚过戟身,古戟似乎感觉到了做为主人的刘恒,此时宁静的心绪,它安静的躺在他的手里。
在他胯下的黑龙一改往日的慵懒散慢,一边不安的甩在脑袋,嘴里一边发出阵阵的低嚎。
刘恒骑马走到护城河边,仰望着寨墙后持剑的身影,面露着恬然的笑。
“降否?”
刘恒开口,轻声询问。
他的口气很平淡,他的话如拂面的清风般,一字不差的落入了文短的耳中。
文短没有回答,面色趋冷。
抬脚重踏在身前的墙板上,身裹红芒的文短如一颗红艳的流星般飞驰而下。
脸上的笑容立刻收敛,刘恒从黑龙背上跃出,迎向如流星般坠往自己的文短。
携着荒意的古戟,轻易的荡开了劈来的长剑,戟刃剑身交汇处,擦出一簇火花。
“叱!”
两人穿过彼此的身旁,刘恒转着身挥戟向身后斩去。
文短的身子曲缩,手中长剑斜靠于背,宽厚的剑身堪堪抵住及脑的戟刃。
“啪!”
长戟砍在剑上,流星坠到了曾遭奴民堵塞的河中,溅起了河中的尘土与积水,迸裂的痕路漫上了河岸,污泥沾满了文短的半个身子。
文短却张开口,发出一连串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在空气中回荡着,站在齐膝的淤泥中,文短挥出长剑,切砍向斜撩向自己的古戟。
剑戟互交,火星四溅。
剑与戟相持片刻,刘恒双手握住戟杆,用力抬起长戟。
巨力下,文短的身子一个踉跄,大退了一步。
刘恒落在他的身前,甩戟劈下。
长戟落于剑身,两股如火般的元气,在两人之间激烈碰撞。
只过了一日,刘恒左手上的伤并没有好完,但纠集于体内的元气已经被其理顺,因爆元逆冲而损伤的脏腑,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此消彼长,无论元气还是劲力,文短都处于劣势。
举剑挡住长戟,文短双膝微曲,眼色凝重,正欲提劲挡开长戟时,却听到剑身处传来“咔嚓”的脆声。
双眼微瞥,文短看到了剑身上的裂痕。
那是一道竖痕,立在亮白的剑身上,就在戟刃与长剑的相交处。
文短浑然未见般,右手提戟的劲力更大了几分。
“呛!”
长剑断成两截,文短借势将断剑甩向刘恒。
断剑周围炽烈的红芒累积,终成刺眼的璨光,耀眼的断剑穿透了两人间交缠的红色元气。
残缺的剑在刘恒的脸前停了下来。
环绕剑身的璀光迅速褪去,半尺长的剑柄却被握在刘恒的左手里。
一手握住断剑,刘恒一手持戟用力劈下,迎戟而上的文短面色平淡,左手微动,却终是来不及抬起来。
时隔一日,戟刃再次砍中了他的左肩。
铁刃镶切入血肉间,鲜血飙飞,文短的脸色更加惨白,但他浑然未觉般,狞笑着将右手攥成拳头,用力朝刘恒胸腹挥出。
被红芒缠绕的拳头,重击在形如猛虎的胸甲上。
散着银光的甲胄被击的碎裂,气劲透胸而入,护体的赤色罡芒溃散,刘恒后退一步,胸口略微凹陷,左手将断剑向文短甩去。
击退刘恒的文短,此时却已向着身后跃去。
戟刃从伤口处刮出,削下了一大片血肉,鲜血喷涌。
在文短退后的路上,纷洒的血如密集的雨。
断剑包裹着璨芒,如它被抛向刘恒时一般,以极快的速度飞向文短。
仅是片刻,文短的背终于抵在了寨墙上,木寨的桩墙剧烈的颤抖起来。
整个木寨都颤抖了起来。
被光芒裹住的断剑,紧随而至他的脸前。
文短抬起右手,飞快的握住了剑柄的刹那,跟随断剑而来的刘恒,已握着长戟向文短的胸口刺去。
“轰!”
庞厚的元气在寨墙上迸散,无数紧挨着的原木被击打的碎折断裂,浑身浴血的文短口吐黑血,随着断木碎渣身不由己的朝寨内飞去。
白天不加班了,晚上加了,不知道要熬多少通宵
第五十五章 并众(上)()
刘恒和文短交手,只在数息间就已分出胜负。
那一段寨墙倒塌,十几根原木被元气摧毁,被击穿的洞门中,无数木屋倒塌。
残垣断木间,仅是一片废墟。
百余骑兵们冲出了木寨,冲上了横卧在护城河上的吊板。
有根翻身坐到宽厚的马背上,伸手抚过马脖上的鬓毛。
望着从吊桥上奔涌而至的骑兵们,他的脸上露出笑容,心中涌动起了亢奋的战欲。
伸手拍了拍黑龙的头颅,用脚后跟踢了踢黑龙的腹部。
骏马摇着头,嘴里发出阵阵“嘟嘟”声。
脸上的笑容立刻充斥苦涩,有根转头看向黑龙身旁,紧拉着缰绳,一脸执着的蚩酋。
略微叹息过后,有根抬起头,伸手向天。
“组阵!”
右手五指朝天并合,人身与马躯皆金芒烁烁。
有根挥下右手,垂指着身前。
“分!”
宏亮的喝令声,如雪空中的霹雳。
本已整队立于吊桥前,举着兵器严阵以待的兵卒们,在喝令声后,立刻一分为二。
前次恶战,刘恒军五千一百兵卒中,两千一百民兵死伤七百余,三千蛮兵死伤两百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