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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
定边郡,修筑在湖畔。
郡中的女奴,常在湖水中搓洗衣物。
文短,就出生在湖边。
“全军保持常人的步伐,慢步休息,我军今晚行动。”
文短猛的睁开双眼,烁亮的双眸中,红芒湛发。
“目标,就是这些,来自莫川郡的粮车!”
伸出手,文短指着远方的坡谷,在惊骇交加,面色苍白,额上满是冷汗的李饶,充斥着死色的目光下,下达了行动的指令。
而就距离运粮车不远的地方,另一座山山脚上的树林中,有根和刘恒正躲在一个山洞里。
那一处山洞,在一棵古松下。
隐藏在密集的杂草丛中,曾经是一头熊的居所。
洞中的空气流动很慢,那头懒熊连自己的卫生都没有注意,更不用说去打扫和清洁山洞了,所以洞里的空气中,长期偏布着臭烘烘的味道。
坐在一堆梳理干净的枯草上,鼻子中塞着两截野葱的有根,一脸不满的望着同样嘴里也含着葱叶的刘恒。
“汝救乳梗造着号殿地敌芳。”(你就不能找个好点的地方)
不堪忍受的有根,嘴中又塞着东西,说起话来支支吾吾的语句不清。
闻言,刘恒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然后自顾自的掏起了耳朵。
有根撅起嘴,不再说话。
洞外传来了阵阵脚步声,口鼻同样塞着葱白的石脑和李西,端着装着熊肉的木盆,走进了山洞。
有根本来让人将剥皮的熊肉加水焖煮,但因为忌讳兽汤的香气会暴露了埋伏的位置,所以熊肉也并没有煮太久,只是简单的随着沸水滚了一下。
捻起身前盆中尚带腥味,犹如拳头般大的鲜红肉块,有根面露难色的咽了口唾沫。
转过头,看了看身旁正在大口嚼肉的刘恒,有根挑起了眉毛。
回过头,有根吐出了嘴里的葱白,咬着牙,闭上眼,张开嘴将整块肉全塞进了嘴里。
“唔~!”
鼓起的腮帮立刻到达了极限,熟热的油水从闭合不上的嘴缝往外流,沾湿了有根的嘴唇与下巴。
用力咀嚼着嘴里的肉,满嘴流油的有根睁大了双眼,瞪着嘴上同样留有油渍,却不停点头的刘恒。
良久,当有根终于将嚼碎的肉咽下肚子时,刘恒正要拿起自己盆中的第三块肉。
有根伸出手,用手指敲了敲刘恒身前的木盆。
“嗯?”
嘴里发出鼻音,刘恒面露疑惑的向着有根望去。
有根用沾油的手,点在木盆的沿上。
迎着刘恒疑惑的目光,重新将葱白塞入口中的有根,沿着盆缘拖拽着手指,写下了四个字。
今晚行动。
“嗯。”
看着有根写在盆沿上的字,刘恒皱起了眉头,脸上的疑惑之色更浓。
他伸出手,用同样沾着油的手指,点在木盆的边缘上。
为什么。
在有根所写的四个字旁,写下了三个字后,刘恒转过头,看着有根。
有根低着头,继续用手指在木盆上写了起来。
我们要快,做完后,才能以逸待劳。
刘恒脸上的疑惑稍解,但还是没有退去。
最后,他伸出手,在木盆边沿上的以逸待劳的四个字周围画了一个圆圈,在其下方写了两个字。
何解。
第二十八章 做戏入戏()
以逸待劳。
以安闲之师抵御疲劳之师。
多指作战采取守势,养精蓄锐,等敌军实力消耗,疲劳不堪时再乘胜追击。
可这些,有根懂得个大概,却说不清楚。
所以,听了有根的解释后,刘恒也只知道了个大概。
雨季后,荒野上的日照时间明显变长。
但昼夜间的交替,本就是自然界的规律。
白日再长,夜总会来。
行运在坡地上的粮车,保持着一定的速度,并在天黑时,抵达了预定的地点。
那仍是一处坡地,谷底仍有积水。
唯一不同的,便是距离谷坡不远处,有一座山。
夜中,骤然降低的气温,凝住了空气中的水分。
谷间,起雾了。
“为将者。”
趁着夜色,走到洞外的有根,跃到了古松顶上。
踩着长满针叶的细枝,突然压至的重力,让细弱的躯干迅速曲折。
弯曲的枝干,在原地上下的弹了弹,如同突然长满了硕累的果实。
有根站在细枝上,低头看着脚下的枝干处,那并不显眼的金色。
然后抬起头,有根向着渐被薄雾罩住的谷中眺望。
“当懂天时。”
古松下,走出洞的刘恒侧着身子,伸出手,用手指触着背上披风的斜边。
淡淡红芒,由指尖透出,扩散为数道圆弧形的波浪,划过皱在一起的披布。
滚滚的热浪将披风上的褶纹抚平,将皱在一起的服布冲散。
刘恒的背上,光滑顺整的披风,无风而卷动。
刘恒收回右手,并将之举到了身前。
石脑牵来嘴里横塞着竹片的黑龙,走到了刘恒的身前,将牵马的缰绳,递到了刘恒举起的手中。
翻身上马,顺手取下马嘴中的竹片。
久置的禁锢被揭开,全身黝黑的骏马,扬起头,呼出了大股的热气。
道道白色的水痕,因为呼出的热气,形成在马嘴前,徘散在空气中。
在黑马兴奋的嘶鸣声后,是洞外同样解除束缚的战马们持续的呼应音。
“当晓地利。”
古松顶处,有根伸出手,对着谷间被雾气环绕的马车,手掌向上,五指弯曲内握。
谷中,雾里,马车上,装着泥沙,做好标记的布袋被运粮的士兵取下。
按照事先做好的安排,士兵们快速的划开布袋,将泥沙全都倒入了谷中的积水里。
顺便,点燃了剩下的布袋。
熊熊烈焰包裹马车,突生的火光透过薄雾,映照着整个谷地。
曲握的手指,紧握在一起。
在火光中略显狰狞,伤痕必布分外可怖的脸庞上,因朝上咧开的嘴,亮起了耀眼的白牙。
“当知阴阳。”
有根微抬头,视线从谷中的火上移开,看向了对面。
对面斜上的坡地中,尚在远处无数灌木簌簌抖动。
木影绰绰间,几只犀鸟被惊飞。
火光里,数只掠食的蝙蝠滑过低空。
依稀可辨的人影,在已经昏暗的火光里,终还是显露了出来。
古松下,刘恒持戟高举,蛮人静待林中,常人却倾巢而出。
两千一百个民兵,分了五百人运粮,剩下一千六百人。
一千六百人,排着整齐的队列,踏着一样节奏的步伐,组成了三个齐整的方阵,迅捷的朝谷中扑去。
漫天压来的黑影,盖住了火光,激湃汹涌的喊杀声,震悚了鸟兽。
千余兵马,声势逾万。
石脑,猴石,鹰嘴,付磊,跋舌,剥羽,李西,一人一马,冲在最前方。
运粮的兵马与冲至的兵马会合,两千一百民兵迅速组队。
接着,民兵分成两部,各拿木器互击。
顺便,丢下布满裂痕的破烂铁器,抛下数百具早已准备好,被乱刀砍过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撕开无数装满了血水的麻袋。
半个小时后,当烈火燃透了所有马车时。
古松下的刘恒将才长戟杵在地上,在他身后一直大喊大叫的蛮人们,开始刻意的压低声音。
而站在黑龙后的蚩酋,也举起了早已准备好的铁锤,击向了身旁的铜锣。
喊杀之声渐低渐弭,鸣金之音不绝于耳。
两千一百个民兵,在鸣金声中,有序且迅速的离开了。
唯留地上,未燃尽的火堆,和一片的狼藉。
“恭喜将军。”
有根跳下古松,蹿到刘恒的马前。
背对着退至松前,点名整队的士卒们,有根向着坐在马背上的刘恒抱起双拳。
“计成诶。”
翻身跃下战马,刘恒笑着与有根对视。
“听你的,我们以逸待劳。”
单手用力,拔起杵地的长戟,斜指向天,刘恒面露自信的微笑昂首。
“全军,退!”
少年将军低下头,与尤自咧嘴微笑的有根四目交汇,胸中猛然升起了一股莫大的豪情。
似乎那杀亲的强敌,和对手那让人无力的庞大军力,都变得微不足道。
眼前之人,俨然就是少年将军手中的利刃,将为他劈杀强敌,将为他开疆拓域。
“哈哈,哈哈哈哈!”
想到这里,刘恒放声的大笑起来。
他一边笑着,左手一边用力,拉紧着控马的缰绳。
黑龙打着响鼻,扭着马躯,在一连串的笑声中,转过身向着远方奔去,蛮人们紧随其后。
有根面露不解的看着奔马远驰的背影,不由皱起了眉头。
然后,有根向着前方挥起手,侧头向着身后道:“跟上!”
伸手拿着小卒递过来的缰绳,翻身坐在了驽马上,一马当先的带着一列列排位整齐的民兵,徐徐离开了。
这一晚,谷中的响动惊动了大部分的鸟兽。
而燃火的对岸,一支别有用心的军队,也被惊动了。
同样在另一棵不同的古松旁,一脸阴沉的文短,一拳打在了松树的躯干上。
巨力下,古松颤动。
无数如针般的细叶,被震落而下。
这一拳,文短含恨而发,没有运起元气。
所以,古松并没有被打成两截,针叶却覆了他一身。
“可恶!”
“竟然被抢先一步。”
“将军。”
文短身后,一名从谷地对岸驰回的偏将,双手抱拳,单膝跪地。
“地上的尸体上,都穿着莫川郡的甲胄。”
“我等已让人扑灭了几辆车上的大火。“
“只是,还没发现粮草。”
闻言,文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