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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身前地上的烈火透升,炙肤炎热扑面而来。
石脑站在火前,站在枯草中,眼眸间露出疲倦与冷漠。
剥羽站在他身旁,和他一起注视着喷卷而来的焰浪。
“这就是,我们的归宿吗?”
五千余兵卒俱在两人身后不远的地方,没有人离开。
所有人都看着在大地上漫延的火焰。
“真美。”
卷叠的烈焰将至,石脑却用双眼,出神的捕捉起扑面而来,布满火星且数之不清的飞烬。
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呼~!”
落日隐没,狂风突起在忽至的夜幕中。
风卷荡起士卒军阵中,耸搭向地面的红旗。
吹飞开本向着四周漫延的火。
呆愣的注视着突然随风远去的火浪,石脑快速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身体难抑的颤抖了起来。
剥羽伸出手,搭在了石脑的肩膀上。
他的身体也在颤抖。
激动的颤抖。
“铮!”
腰间的佩剑出鞘,石脑举剑向前,大喝道:“出发!”
下一刻,集结在两人身后的五千余士卒,纷纷高举起兵器,跟随着被风卷开的火浪冲下了高坡。
一路上,他们踏灭了无数被火浪遗下的矮火。
蓬乱的头发被忽至的狂风吹散开,有根睁开双眼,映入他眼帘的,是被吹至快要散灭的篝火。
“此地地势低趋,以火引动气流,气流于高起处堆叠,又遇土坡阻挡。”
“晚上怎能不起风?”
嘴角微微翘起,面露轻笑的有根翻转起右手,将摊开的手掌掌心对向了地面。
金色灿芒透散出镔铁的刀身,一把被金芒缠绕,刀面却泛青的长刀从地上升起。
大力握住刀杆,冰寒触觉刺激着肤下的神经。
有根横挥开手中镔铁长刀,金青相间的元气,将风中散开的篝火打灭。
营地中,无数的篝火被扑灭,无数营房的帆布被掀离。
帆布下,无数装满燃油的瓷罐被打碎。
“嗯?”
陈甫皱起眉头,拉紧了缰绳。
他驱马伫立在夜幕下,突然暗了许多的营地中。
身前的地面上,似乎有东西缓缓流过。
陈甫挥起手中的宽厚长剑,将剑尖伸向了地面。
挑起手中的斧杆,紧皱着眉头的周和,清晰的看见了从圆斧尖端滑落向地面的液丝。
凝视着留在如秋水般凝实的刀身上,枯黄的草梗和散落在粘稠油液间的零星穗籽,眉头紧皱的冯将军,脸色立刻变的苍白了起来。
“停步!”
六位修者俱都大声的呼令起来。
可为了提防刘恒和有根,并不愿孤军奋战的六名修者都刻意没有拉开与自己属兵的距离。
六名修者已入营寨中,联军步兵车群也已进入营寨中。
联军骑兵大部分,也都入了营寨。
“全军后撤!”
六人如雷鸣般响亮的呼喊随风飘向营地深处,带起了阵阵回音。
风比他们的声音快。
卷叠的焰浪,与狂风同至。
一万五千余卒兵整齐的列阵,大部分集结在外围的刘恒兵卒都拿举着盾牌,站在被火燃透的焦黑地面上。
些许的燃油,已经流进了营地前水道中,浮在了淌水的战马间。
“砰!”
火光照亮了黑幕,焰浪卷进了营地,营地顿成一片火海。
焰舌肆虐八方,联军士卒顿时大乱。
石脑和剥羽所带兵卒,仅有五千余,却带齐了旗帜与鼓锣,再加上藏匿在营地内一万五千余兵卒。
喊杀声立刻四起。
此次本欲剿贼,六郡修者所带兵卒大部跟随其日久,皆是其亲军。
万余兵卒若在此丧尽,不光其本郡实力必然大损,其身份地位也必将大低。
一身森绿甲胄,面白无须,面容异常俊朗的人与身穿漆黑甲胄的中年人,率先拨转马躯,飞快朝着身后的部属奔去。
一身森绿甲胄的人以罡气御使坐骑以迅雷之势奔至同样身穿森绿色甲胄的军卒身前,他挥动起手中钢刀,青色风芒迅组林立气墙。
然而风助火势,在风墙前越发盎然的火,飞扑向另一侧。
而早已奔进风元气墙的火,亦都难以扑灭。
一身漆黑甲胄的中年人,在士卒间不断挥动着手中的长矛。
阵阵湛蓝罡元透散过矛身。
水灭火势,但火势滔滔,又有油草为助,扑灭这处,别处又起。
不消片刻,中年人已是精疲力竭。
周和大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瞪视着无数在火海中挣扎的士卒,全身禁不住的颤抖。
他没有继续用自己的元气,在他的部属们身前竖立起在火海中唯一有效的土墙。
不是他不想,也不是他体内元气枯竭。
而是他不能。
世界真小。
有根眼露怨毒地注视着身前怒目充血,发须颤巍的老者,脸上流露出玩味的笑容。
“可让我找到你了。”
“用斧头的。”
第九十三章 用兵如落子(下)()
火漫延在营中,燃烧的越来越猛烈。
崩乱的士卒互相推挤,熟识的人相互践踏。
他们没做错。
只是为了活命。
六郡修者中,锻炼属风元气与属水元气的两名修者竭尽全力的掩护己方部属,很快许多兵卒都集围在了两人身旁。
两人率先领兵后撤。
但维护己方部属后撤的,却也只有这两个人。
其余的四位修者。
运用爆烈火元与雷元的冯将军和魁梧大汉,虽可在火海中自保,却保不了其他人。
剩下的,便只有陈甫与周和。
地面上隆隆的升起连绵的低矮土丘,挡住从火海中卷袭而来的舌焰。
但沾满油脂的高耸丘面,也很快就被火焰覆盖。
火卷进了矮丘里,本以为得到庇护的士卒再次慌乱起来。
有士卒在慌乱中朝后逃离,有士卒不幸被火烧灼。
有士卒在火中挣扎,有士卒却留在原地。
又有土丘从地上升起。
所有留在原地,穿戴着黑色板甲的兵卒,都整队在土丘后。
他们的视线都聚在陈甫的身上。
他们的后路却已被火焰阻隔。
陈甫翻身下马,运用体内罡元牵引脚下地面深处的庞然气息,在火海中护住身后的三千余兵卒,就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咬着牙,透过他全身的褐色元芒,在鎏金甲鳞上反散着琉璃般的璨丽光彩。
身侧的战马已经逃开,火焰伤不了他。
他无视着身前的火,他看着营地的深处,看着距离他近三十米外整齐列队,平举甲盾的刘恒兵卒。
他的双眼中早已布满了怒火。
刘恒。
是你吗?
被褐灰元芒萦绕的双眼,将视线凝固于在火光中泛散着昏黄光辉的各色宽盾上。
这该死的风!
透身的护体土元大敛,手中阔宽的长剑却被褐灰的元气裹住。
护体元罡大减,炙肤的炎热立刻扑面而来,烫流掀起陈甫额上甲盔前的数根碎发。
陈甫紧抿起泛白的嘴唇,将手中长剑刺向身前火焰。
环绕剑端的褐灰元气穿过飘忽的火,刺入泥壤中。
“喝!”
怒声大喝,陈甫单手握紧剑柄。
剑身之上,大量肉眼可辨,如液态般流转的灰褐罡元,迅速突进地中。
“轰!”
巨响声中,陈甫之前的无数锐刺从翻滚的火海中突起。
尖锐土刺或长或短,表面上都泛着金属的光泽。
“嘭!嘭!嘭!嘭!嘭!。。。”
随着一连串巨响,无数土刺在火海中迅速前行数十米,瞬间已至刘恒军卒身前。
“?纾 ?p》 剧烈的撞击声中,锋锐土刺穿透了坚固的盾牌。
六名兵卒被二十六根土刺穿个通透,鲜血染赤了锐利的壁面。
趁六名兵卒周围的刘恒军卒慌张后退之际,陈甫拔出了插在地上的剑。
朝前倒着挥撩起手中长剑,陈甫眼露凶煞,微翘起了嘴角。
“分!”
陈甫沉下声,加重了语气。
“咔!”
陈甫身前,所有的土刺立刻分开。
尖锐的土壁推挤开烈焰。
最前方的刺端迅速分裂开六名卒兵的身躯,又有九名士卒来不及逃离,身体立刻被犁推泥壤的尖刺刺穿。
火海被土刺犁出了条路,路的尽头下起了血雨。
陈甫渡步向前,站在分开的土刺间,将剑指向了前方。
“冲!”
雷霆般的喝令声立刻响彻在营地中。
后路已被阻碍断,尚忠于陈甫的兵卒没有犹豫,纷纷奔向了被土刺犁开的路。
“你这混蛋!”
看着双手背在身后,手掌握着镔铁刀杆,一身银色甲胄,旁若无人般站在火中,周身散透着金色辉芒的有根。
周和眼露狰狞,单手拍在马背上,借力飞身跃起。
“狗胆真不小!”
挥斧朝有根的头颅猛劈而下,周和怒瞪着双眼,利用下坠之势,用尽全身修为。
迎着利斧,有根快速舞动刀杆,横握在身前。
两杆互撞,巨声振耳。
有根视线从停留在脸庞前,距离脸上肌肤只有一寸的斧刃移开。
将视线扫向紧挨着光滑的镔铁刀杆,并不断与铁杆擦出火星的镶翡斧杆。
有根歪起了脑袋,打量着潢丽圆斧后,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苍老脸庞。
片刻后,有根咧开了嘴巴。
“古代冷兵器战争和现代热兵器战争有什么是一样的?”
清晰却沙哑的声音传递到周和的双耳中。
淡定自然的语气,不禁让老人紧皱起了眉头。
褐黄的眸间闪露出一丝困惑,但老人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