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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控先机,留有后手,这样的心机和智谋,新儿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怎么可能不上当?
杜盛木然地看着寒菲樱,虽然来的人是她,当时他非常清楚她背后的人是谁,就是那个不可一世的高傲世子爷,渐渐目眦欲裂,恨不得扑上去将寒菲樱撕裂,咬牙切齿道:“老夫与世子无仇无怨,他为什么要这样设计陷害我?”
寒菲樱忽而冷笑,悠然反问道:“无仇无怨?果真如此吗?”
杜盛浑身一凛,双颊肌肉跳了一跳,咬牙坚持道:“当然,老夫为国尽忠,就算有言行不当之处,也不过是公事使然,世子若是对老夫有成见,大可当面提出,背后使出这般阴险卑鄙的手段,恐怕令人不齿吧。”
“阴险卑鄙?人必自辱而后人才辱之。”寒菲樱不客气地回敬了一句,目光聚集在那一簇随时都可能熄灭的松油灯上,“杜盛,你是什么人,你自然清楚,现在说出这样大义凛然的话,恐怕你内心自己也不相信吧?”
杜盛勉强笑道:“没有什么好不信的,老夫一向行得端,做得正,世子设计陷害老夫,不过是因为老夫不肯听他摆布罢了,老夫问心无愧。”
寒菲樱和朝臣接触不少,对有些大臣颠倒黑白混淆是非的本事早就见怪不怪,对杜盛这种极力抹黑别人美化自己的无耻言论也不以为意,反正,后面还有他哭的时候,而且,她知道如今杜盛如今已经丢职获罪,但心中还存着一丝希望,无非是希望燕王能保住他一条性命。
寒菲樱忽然莞尔一笑,艳光四射,阴暗的囚室也陡然敞亮起来,但这极为美丽的笑意却让杜盛胆颤,下意识地别过头去,因为在这双看似清澈实在冷清的眼眸里,他看到了太多让自己害怕的东西,忽然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有种被洞悉一切的透视感油然而生。
不过,寒菲樱并没有如他所愿地放过他,反道:“如你所言,你做了二十年户部尚书,这二十年来,你贪渎了多少银两,就不用我细说了吧?”
杜盛身子剧烈一颤,他一向自以为手段高明,无人察觉,但没想到,他做得如此隐秘,也尽数落入对方眼中,此刻,燕王的那句话忽然适时出现在耳边,世子的实力远比你想象的可怕的多。
寒菲樱并没有看他灰白的脸色,清雅却冷酷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他的耳朵,逼得他几乎没有退路,平静中透着愤慨,“世子带兵在外浴血奋战,冰天雪地却食不果腹,誓死保卫的却是你这样的蛀虫,你不顾将士们的死活,中饱私囊,大量克扣军饷军粮,让无数热血男儿马革裹尸,埋骨他乡,他们都是跟随世子多年的兄弟,没有死在敌人的铁蹄之下,却死在你手中,你居然还如此心安理得,大言不惭地说什么无冤无仇?”
杜盛浑身冷汗陡生,感觉像在被凌迟般,一片片的肉被剜割下来,痛得意识模糊,不过寒菲樱并没有放过他,声音持续入耳,“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吧,去年世子奉旨去北境赈灾,你做了什么,要我一一说出来吗?”
“不,不要!”杜盛惊恐道,原本以为和世子接触少,再加上雁过拔毛是户部多年的老规矩了,世子如此聪明,也应该早已经明白这些暗行的规则,这些东西,不是自己一个人能够改变的,他也不过顺势而为而已,所以,他一直心安理得,殊不知,他的一切都已经尽数落入世子眼中,世子早对他动了杀心。
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四十年,自以为已经是人精,可没想到那个传闻中高深莫测的世子,却让他硬生生有了一种虚空茫然的感觉,世子可以一直不动声色,但一定会在你最想不到的时候给你致命一击,让你根本无力招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寒菲樱看着他的表情,冷笑,“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你到底是不想听,还是不敢听呢?”
在那如刀一样眸光的注视下,杜盛将身体缩成一团,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寒冷。
寒菲樱清冷的声音将杜盛剥得体无完肤,“你知道因为你的贪婪,去年北境饿死了多少人吗?可惜那些孤魂野鬼到死都不知道你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不然那些冤魂夜夜都会前来索命,将你押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不要说了。”杜盛惊恐大叫,如果是在奢华鼎盛的杜府,他当然不怕什么冤鬼索命,但现在是在阴森森的牢狱,似乎无时无刻都有凄厉的呜咽声在嚎叫,令人毛骨悚然,再加上寒菲樱声音那种特有的穿透力,更让他如坠入幽冷的地狱。
第625章 深夜探监2()
寒菲樱并没有理会他,反倒加重了语气,“你的脚下是累累白骨,做了无数杀人不见血的勾当,黑锅却让别人来背,还以为可以永远神不知鬼不觉,如今天道轮回,苍天开眼,却还有脸在此质问本妃?”
自从进了天牢之后,杜盛无比害怕死亡,他很清楚,进了这里的人,很少有能活着出去的,而且皇上命人将此案交给了大理寺,更是让他不寒而栗。
大理寺卿再也不是以前糊涂蛋储成智了,只要打点到位,基本都有效果,现任大理寺卿可是那位可怕至极的世子,现在自己落入了他的手中,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现在尚书宝座已经不可能复位,现在只想保住自己的性命,这个卑微的愿望,也只能寄托在燕王身上。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已经不做任何指望,但新儿的政治生涯却刚刚开始,杜家不能就这么彻底毁了,而且在官场混了多年的他比谁都要清楚,如果他日燕王荣登大宝,只要上位者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洗白自己的黑历史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那个时候,杜家再次崛起也指日可待,燕王是他唯一的希望,所以他入狱这么久,只认自己的罪,从来都没有提到过燕王,他要让燕王知道他的态度,保住他的性命,保住新儿的政治前途。
寒菲樱如何不知道杜盛心中所想?见他咬紧牙关,只是淡淡一笑,神情悠然地看着故作镇定的他,语出惊人,“你还在等着燕王来救你吗?”
杜盛双膝一软,冷汗涔涔,自己和燕王虽然心照不宣,但任何外人都不知晓,更加不可能知道自己暗中为燕王效力,寒菲樱如何能了如指掌?
他下意识想否认,可他的眼神暴露了他的惊慌,不愿在一个年轻女子面前凸显自己的无助,定了定神,矢口否认,“你在说什么?老夫听不懂。”
寒菲樱长笑出声,“杜盛,你都落到这步田地了,还在咬牙坚持什么,还要保护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你的靠山已经行舍车保帅之举了吗?”
什么?杜盛立即心生连绵不绝的恐惧,如果寒菲樱所言属实,燕王真的舍弃了自己的话,那自己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他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但他最终还是相信燕王不会这么做的,自己这些年,也为他立下了汗马功劳,不是吗?
寒菲樱满意地看着杜盛慌乱的表情,他不断颤抖的嘴唇泄露了他内心的极度不安,人都是怕死的,位高权重的杜盛从来没想过,自己有天会落到这步田地吧?
虽然在寒菲樱的注视下,杜盛几乎虚脱,但多年在官场修行,不会如毛头小子一样好对付,仍是倔强地别过头去,冷冰冰道:“老夫和燕王从无往来。”
寒菲樱也不急,反而语笑嫣然,“你知道今天在朝堂上发生了什么吗?”
杜盛茫然地看着寒菲樱,但好奇心的确被她勾了起来,装作不关心却还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走,“什么?”
寒菲樱眼中的寒光稍纵即逝,但在昏暗的光线下杜盛根本看不到,“你监守自盗的滔天之罪,会引起多大的震荡,想必你自己也是知道的,今天皇上早朝的时候,专门提到你的罪行,想知道燕王殿下说了什么吗?”
杜盛面色发白,能在户部尚书的位子上混了多年的人,都是人精,心下一揪,难道燕王殿下真的舍弃了自己?
“燕王说你这个户部尚书根本就是国之蛀虫,必须严惩,否则不足以平民愤。”
寒菲樱的声音透着显而易见的嘲讽,让杜盛的心瞬间凉透,却咬牙道:“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朝堂争斗哪有情谊可言?你挪动国库,罪大恶极,绝对不可能脱罪,只要不是傻子,这个时候都会选择与你撇清关系,何况,燕王可一点都不傻,要不然怎么能走到今天呢?”
但杜盛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不相信双方这么多年的默契,就这样被洗刷得干干净净,只因为现在他毫无利用价值了,燕王就翻脸无情到这个地步,摇摇头道:“老夫不信。”
寒菲樱轻轻一笑,杜盛已经在不经意间承认了他和燕王的关系,她不动声色,忽然压低了声音,“你们的关系虽然是秘密,但如今你觉得还有替燕王保守秘密的必要吗?”
杜盛心中的防线渐渐坍塌,但他仍是不愿相信,内心还存留着最后一丝希望,突然闭上眼睛,义正言辞道:“老夫一朝踏错,只因被奸人蒙蔽,怨不得任何人,若想让老夫污蔑殿下,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你可以走了。”
寒菲樱轻笑,“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保住燕王吗?”
不知道为什么,寒菲樱的话让杜盛忽然产生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似乎有种自己看不见的力量在暗中操控一切一样,而这种力量,恐怕是燕王都无法掌控的。
寒菲樱凝视着杜盛发白的脸颊,“让我来提醒你一下吧,你知道燕王那么多秘密,而且你们之间有那么多账目往来,如果你是燕王,你会怎么做?”
杜盛忽然就打了一个冷颤,不敢再想下去,以贤德而著称的燕王,会做出这样翻脸无情的事情吗?
寒菲樱见状,唇角微弯,“既然如此,你好好考虑吧,什么时候想通了,让狱卒告诉我一声,希望还来得及。”
杜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