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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池之水引入盐畦,经风吹日晒,水蒸而盐出。
这种方法在战国时便已经运用,但那时只是引水蒸发,产出的盐还是苦的,到了后来,经历了上百年的浇晒,盐工慢慢总结出一些经验,完善了很多工序,使产出的盐的苦味大大消退。
恳畦浇晒法也是目前各大世家所用的主要制盐方法,规模大,产量高,能使河东盐远输到河内、关中、并州、雒阳以及冀州之地。
眼前的盐畦处处可见,盐畦一旁有渠、有路、有口,不少盐工还在劳作。
姬平顺路走到一处盐畦边上,弯腰捻起几颗粗大的白色颗粒,放在嘴里尝了尝,苦多于咸,他皱眉道:“这是什么?不像是盐。”
一旁崔钧忙道:“主公,此物非盐,乃芒硝也。河东盐池水中除盐外,还溶有芒硝诸多杂物,故而池水苦咸。”
姬平好奇的道:“这芒硝如何从盐池中分离出来?”
他知道盐池中多有其他杂物,如果是后世,通过各种化学手段,自然能轻易分离,但这个时代,他们却是怎么分离的?
“此乃借助天时之力也。”崔钧指着一侧的一个盐畦,向姬平解释道:“盐工多将盐田分为四畦,第一畦最大,引入盐池之水,日晒水耗,成为卤水,至严冬之时,卤水中则有芒硝析于池底。”
姬平点了点头,这应该是利用温度变化,在低温状态下,芒硝溶解度降低,最先被析出。
崔钧指着又一个水面有许多白色絮状物的盐畦道:“待芒硝析尽后,则引此卤水进入第二畦,到夏初之时,卤水表面则有此白絮生成,盐工称之为‘发模糊’,此时卤水谓之阳水,阳水依然甚苦。”
看着水面的白色絮状物,这应该还是通过温差变化析出其他杂质,但姬平也不明白这些白絮究竟是什么物质,他取了一些尝了尝,却是比芒硝还苦。
崔钧又指着紧临的第三盐畦道:“白絮生成后,便可将阳水引入第三畦,第三畦池底有芒硝压实而成的硝板,经过此畦池,阳水中白絮可轻易沉淀殆尽,硝板却越积越厚,最终只余下卤水,此水谓之阴水。”
第一百二十六章 雨水盐的奥秘()
姬平看着这第三处盐畦,若有所思,白絮沉淀如此之快,硝板又加厚,恐怕不只是自然沉定,应该伴随着白絮与池底硝板的化学反应。∟,
接着崔钧指着第四个盐畦道:“最后将**引入第四畦,水深一尺,只需风吹日晒,五六日便可结出盐花,此为‘落盐’,水干则盐出,再无苦味。”
姬平在最后这个盐畦里捻出几颗粗大的盐粒,放在嘴里尝了尝,果然,这盐粒虽然还是有点微苦,但口感却比捞采出的盐要强出百倍。
他不由赞叹这里的百姓和盐工的智慧,虽然他们不明白盐池之水析出杂质的化学原理,但他们却能在劳动中总结,利用一年四季的温差变化,巧妙的将其中的芒硝、白絮等物质分离出来,着实难得。
崔钧叹道:“不过此法所产之盐虽好,却需要历经寒暑一载,储存卤水有限,用时颇长,不足以供应四方,故而还有大量的盐,是直接引水入池晒制而来的苦盐。”
姬平点了点头,这个办法很好,但要借助四季温差,耗时长确实是个问题,对于这个缺点他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他前世的专业又不是化学,对制盐过程中的各种化学反应也不懂。
他放眼四望,看着一片片分布凌乱、大小不一的盐畦,不由笑了笑。
虽然无法改进制盐流程,但如果将这些散乱的盐畦整合起来,连成一片,合理划分布局。同时再往远处拓宽,只要能在冬季前扩大第一盐畦的卤水储存量。再统一工序,实行流水作业。那样每年的盐产量也会大大增加。
正思索着,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歌声:“南风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
姬平看向一旁的老盐工,笑道:“没不想这盐工之中,居然还有人能唱出上古虞舜所做之歌,真是文化之乡哪。”
老盐工呵呵笑道:“将军有所不知,此地盐工。都能唱‘南风歌’,南风起,盐始生,南风实乃天赐之宝哪。”
姬平失笑道:“长者何出此言?南风虽好,莫非这东风、西风便不济事麽?”
在他看来,只要是风力,就能加快蒸发,应该不分东南西北风吧。
没想到那老盐工却点头道:“正是如此,南风最佳。东风尚好,若是在晒盐时,遇到东北风或西南风,卤水就会‘粥发’。像米糊一样,所生之盐比捞采上来的苦盐更要苦涩难吃,因而在我等盐工眼中。这南风实乃苍天所赐,不可不敬之。”
听到老盐工这么一说。一旁的卢植、崔钧和袁基都是啧啧称奇,对老盐工‘天赐之宝’的说法也颇为认同。
姬平却摇了摇头。若有所思的道:“南风出盐,必有其故,所谓南风暖,北风寒,东风湿,西风干,想必是这寒、暖、干、湿,对出盐也有影响。”
他自然知道,温度在很多化学反应中都起着很重要的作用,而东南西北风的不同,多在于寒流和暖流的差别,应该是这个因素造成了盐水中芒硝或其他物质含量提升,导致结晶出来的盐发苦。
听了姬平的分析,那老盐工身子一颤,喃喃道:“将军此言,倒是有理哪,细细想来,凡东北风和西南风来时,天气多半发冷,恐怕正是如此!……卤水冬出芒硝,夏发模糊,莫非也是因为寒暖不同的缘故?”
这老盐工世代从事盐业,技艺精湛,经验丰富,听了姬平的话,顿时恍然大悟,想通了很多道理。
听到老盐工对姬平所说之话的认可,跟随的众人都不由惊异的看向姬平,尤其是那些世家管事,没想到这个凶残暴力、老奸巨猾的少年,居然还有如此睿智的认知。
素来忠直的卢植也忍不住叹道:“主公能观表而知本,吾不如也。”
姬平笑了笑,正要说话,老盐工突然又道:“将军,还有一事,草民冒昧请将军明辨!”
“哦?”姬平看了看满是期待的老盐工,笑道:“说来听听。”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阴了下来,远远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雷声。
“坏了!下雨了!”
“痛哉!痛哉!”
……
姬平身后,各大世家的管事唉声叹气,乱成一团,一旁的崔钧也是面色凝重的道:“主公,这晒盐之时最怕暴雨洪灾,一旦四面有洪水入池,今年的晒盐之事便要歉收了。”
听崔钧这么一说,姬平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这次他从雒阳把近四十万百姓迁居到两河之地和上党郡,纵然现在开始屯田,但从今年秋冬到明天夏季小麦成熟这个期间,缺粮就是个大问题,一个弄不好,就要饿死无数人,引发民乱。
他本来的计划是占据盐池,以盐换粮,渡过这半年的缺粮期,但若是这盐池也歉收,恐怕他的打算就要落空了。
这时,他身边那老盐工看了看天上阴云,却不紧不慢的笑起来:“将军不必担心,只要让人取来雨具遮雨便是,这雨不会下长久,也不会毁坏盐畦,倒是下得正好及时。”
“长者通晓天象气候?”姬平凝重的神色一松。
老盐工颇有几分自得的道:“种盐者不知天象,是庸人也。”
众人一听老盐工这么一说,登时放松了许多,有些人面上还露出喜色,喃喃自语:“莫非又是老天赐福……雨水盐……”
一旁耿忠却是急命手下去为姬平取雨具。
只是片刻,豆大的雨点便落了下来,雨具还没有取来,盐畦之间也无从躲避,耿忠和一旁的两个亲卫急忙脱下外衣要给姬平披上。
姬平却摇头阻止。指着身边的老盐工、卢植和袁基,道:“先给他们披上。我年轻力壮何惧区区雷雨,着几个亲卫扶好他们。小心路滑。”
他身边众人中,老盐工年龄最大,将近六十,卢植年近五十,袁基年过四十,都是过了壮年,他可不想因为个巡看盐田,便让三人淋雨生病。
至于他自己,本就比牛还壮。当初在雒阳大雨中连番作战,近百里奔袭,全然无事。
耿忠愣了一下,立时执行了姬平的命令,不过也给姬平披了件衣服,姬平又把肩头的小天涯塞入怀中。
很快,又有亲卫找来了几件斗笠蓑衣,姬平也命他们先给卢植三人披上。
这小小的一件事,却让卢植和袁基眼睛湿润。连老盐工也颇是感动,看向姬平的眼神亲近了许多。
便是后面的众世家管事看到这一幕,也若有所思。
他们突然发现,这个少年能得到淮南袁氏的家主袁基、名满天下的卢植忠心归附。绝非偶然,也不是单凭什么武力和家世,只眼前这一幕。便让他们不少人隐隐有了期待。
这时,姬平又看向老盐工。问道:“却不知长者刚才所问何事?”
老盐工呵呵笑道:“将军有所不知,其实经历四道盐畦晒出的盐。并不是上等的好盐。”
姬平一怔:“莫非长者还有什么好方法?”
他刚才便尝过第四畦里晒出的盐,虽是经冬历夏,但仍是有微微的苦涩,比后世食盐的质量还是差了许多。
老盐工指着天空,道:“要出上等好盐,还要靠这这天上落下的雨,这雨要是下得大,下得久,四面发起洪水,盐畦就会被冲毁,颗粒难收。但这雨要是下得不大不小,落入这第四道盐畦中,与卤水相合,待雨停后卤水晒干,结出的盐就是最上等的好盐,颗颗粒粒,比雪花还要白,没有一点苦涩,我等盐工把这种盐,叫做‘雨水盐’。”
“雨水盐?”姬平不禁仰起头,经历了雨水淋浇,盐粒苦涩消去,必然是其中的一些杂质再次被分离了。
看着漫天落下的雨水,姬平思索着这雨水落入卤水,为何能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