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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鬼卫很难再靠近,秋枫身上已经被浇的湿淋淋的了,他缩在余弦怀中不停颤抖着。
余弦拨了拨他的长发,苦中作乐地想着,泡久了也不觉得黑水河刺激的痛了。
那张变得既可怕又丑陋的脸,虚弱地看着余弦,在这与先前截然不同的形象里,余弦竟捕捉到了一点儿真实的羞赧与脆弱。
余弦咬破自己的指尖,捏住他的下巴,将带血的手指放进他唇里。
秋枫震惊地看着她。
余弦虚脱道:“人血对你们鬼应该大补吧,少来点就行了啊,多了不给。”
指尖的伤痕很快愈合,秋枫贪婪地望着她,尖锐的牙齿在活人温热的手指上轻轻噬咬着。
余弦皱皱眉,把手指头抽出来。
“你能不能不这么色。情。”
秋枫娇羞地垂下脸,舔舔唇,余弦眼皮一跳,深吸一口气:“要不,你先变回去再害羞?”
这张乌漆嘛黑布满狰狞疤痕的脸做出这种表情,实在有点辣眼睛。
好像是听出了余弦语气中的嫌弃,秋枫伤心地低下头,身上黑雾翻腾,慢慢地,他变回了最开始的模样。
余弦和秋枫暂时得到了安全,秋枫飘在河上方,余弦趴在他背上,脑袋一涨一涨地发昏。
在这种情况下,殷莱极不情愿地、慢吞吞地在地上走一步歇两步,出现在众人面前。
“不,要,伤,害,他,们,回,宫,了。”
这几个字,被他说得极为缓慢。
明明不乐意,却不得不遵守要求,殷莱简直要恨死余弦了。
鬼卫挠挠头:“可是大人,这恶罗刹对鬼王意图不轨,今天放过他们,日后可就不好抓了。”
殷莱不耐地吼了一声:“保护鬼王要紧!这么长时间都没拿下他们,还想白白送死吗!你们死光了,谁去保护鬼王?!”
他在宫内耗尽全部意志,才拖到现在才出来,这群鬼卫真是一点都不知道他的为难之处!
殷莱是上司,小鬼再不服气,也只能服从。
先前还乱糟糟闹哄哄的鬼王宫前,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只有那座碎成几节的桥,彰示了先前发生过些什么。
××××××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时值春末,夜间还是冷的,出来玩耍的姑娘们却毫不在意,穿着露胳膊露腿的漂亮旗袍,从黄包车上款款走下,扶着男伴的手走进歌舞.厅内。
近些年来,洋人的玩意儿传入越来越多,社会上的风气也渐渐开放。
年轻男女们的娱乐爱好也向洋人靠拢,舞厅酒吧一个接一个开得热热闹闹,幸好本土的传下来的瑰宝自有其魅力,在文化冲击下依旧保持生机。
东江最有名的天悦戏院就在这条街上,东江最有名的角儿就在天悦戏院里。
今天天悦戏院来了几个贵客,其中身份最高的,当属余家大小姐。
余将军家里有十几房姨太太,生了七八个儿子,却只有一个女儿。
余家大小姐生来便被余将军宠上了天,从小要什么有什么,她说东余将军便不会往西,地位超然。
整个东江年轻一辈里最不能惹得,也就是她了。
但她又和别的女孩不太一样,分明是被娇惯着长大的,到了如花似玉的年纪,性子反倒比同龄人还要沉稳低调,等闲看不出脸上喜怒。
可今天,向来以和为贵的余大小姐,竟与人起了争执,那常常带着柔和笑意的唇角也冷冷地抿了起来,当真叫人觉得稀奇。
这是一场演出结束后,梨园弟子们纷纷卸妆的卸妆,整理的整理,竟没注意到,一个年轻男人醉醺醺地闯了进来。
空气中漂浮着浓艳的脂粉香,醉汉拽住一个正在打理假发的弟子,问道:“我的丽娘呢,美人儿——你在哪……快带我去见丽娘!”
那弟子生得瘦弱,力气那抵得过发疯的醉汉,被推来晃去险些摔倒。
这边乱哄哄的,在后台备演的弟子们都看了过来,连忙上来帮忙。
可这醉汉是常来戏院的苏家少爷,位高权重,哪是他们惹得起的,就是对方发酒疯动手打人,他们也得顾着不能让苏大少爷受了伤。
这样一来,上去拉人的劝话的一个个没少吃苦头。
终于,醉汉心心念念的美人顶着卸了一半的浓妆走了出来。
“苏少爷,这里是后台重地,闲人免进,不知您非要进来有何贵干?”
腰肢秾纤合度,体态风流,画着浓重红色油彩的双眼顾盼生姿,眼波流转间既媚且冷,分明是下九流的戏子,偏又带着极力掩藏的高傲。
确实是个美人——这是余弦对他的第一看法。
醉汉痴笑着踉跄一步,去拉他的手:“秋老板,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啊!”
脱掉厚重戏服,穿着一身白色中衣的秋枫脚下微动,轻巧躲过,挂上待客的疏远笑容,道:“苏少爷既无要事,还请回吧,我们戏班已经收班了。天晚,还是早些归家的好。”
许是总受他冷待,苏大少爷早憋了一肚子火,借着酒意,一边嚷嚷着一边强行去拽他的手:“操他妈的,别给脸不要脸!”
后台空间拥挤狭小,秋枫退后一步,撞到台子,竟是避无可避,被醉汉真的抓住了手腕。
他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却不得不逼自己忍气吞声。
就在此时,乱哄哄的人群外,一道清亮的女声悠悠响起:“哟,这是怎么了,这么乱?”
这女孩的声音格外引人,话音刚落,几乎所有人都回头看向了她。
那靠在门柱上,懒懒抱着双臂,肩上披了白貂小斗篷,身穿碎花短旗袍的女孩子,不知何时来到,也不知看了多久的戏。
她好像和醉汉互相认识,伸出手指隔空点了点苏大少爷,从容不迫道:“苏少爷,秋老板今晚我约了,你可以松手了。”
醉得神志不清的苏大少爷,在酒精的怂恿下,胆子格外大,竟回头指着女孩骂道:“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别来捣乱!”
最烦被人当成小孩轻视的余大小姐,也就是余弦,登时神色微微一变,又很快恢复,她微微一笑,却看向了秋枫:“秋老板,你说,你今晚付不付我的约?”
秋枫眸光微动,惑人磁性的嗓音带笑:“秋某荣幸之至。”
有他这句话,这就好办了。
余弦挺胸昂首,踩着还不甚熟练的高跟鞋,在即将摔倒与保持平衡之间摇曳生姿地走了过来。
女孩伸出白净纤细的手,在苏大少肩上拍了拍:“喂,听到了没,今晚他是我的。”
苏大少火气一上来,甩开秋枫的手臂,转过身,怒目圆瞪,对着余弦张口想要说些什么,谁知一个字还没说出来,他忽然眉头一皱,弯腰张嘴,哇地吐了出来!
余弦躲闪不及,特意为勾搭秋枫穿上的新衣服遭了殃。
苏大少这一吐,脑子顿时清醒不少,他扶着脑袋挤眉弄眼地直起身,待看清眼前人的时候吓得一个激灵,霎时冒出一身白毛冷汗,把那些浑浑噩噩的醉意硬生生逼走:
“余……余小姐!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瞧我这人,一喝酒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余小姐,您千万别和我计较!”
他轻轻在自己脸上抽了一嘴巴子,讪笑着赔罪讨好。
余弦紧紧抿着唇角,屏住呼吸,只想立刻脱了这身衣裳,再用水管在腿上冲他一百八十遍!
余弦咬牙指向外面:“滚!”
苏大少额上冒出冷汗:“余小姐,我有车在外头,您千万得让我赔罪才行……”
“你走,我今天不和你计较。”余弦忍气道。
好好设计的初遇开头被这个醉汉毁成这样,真不知是该怨自己挑错了日子还是该怨秋枫太勾人。
“那……”
这时,最先的□□秋老板轻笑一声,打和场道:“余小姐若是不嫌,不如就近在我这儿收拾一下。毕竟……今晚我和余小姐有约。”
“那就麻烦秋老板了。”
“应该的。”
苏大少时趣地滚蛋了,秋枫亲自带着余弦向后头房间走去。
余弦十八样武器不说样样精通,也能耍得虎虎生风,可她唯独有一弱点,就是高跟鞋。
这边地上路不太平整,小细跟儿一卡进石头缝中,余弦便知要遭,脚下猛地一拌,却没摔倒,秋枫及时扶住了她。
这边的灯也不怎么亮,月也不怎么圆,满园栽了枝叶繁茂的树,在夜风的吹拂下,密密匝匝的树影摇晃着在秋枫脸上映上神秘的花纹。
他还没卸妆,眼影唇脂鲜红夺目,夜里瞧着宛若勾魂夺魄的鬼魅。
余弦直勾勾地盯着他,他也毫不心虚地回望。
“余小姐怎么没带别人出来?”
余弦回神,扶着他的手臂站直了,慢慢走着,道:“我长大了,不用别人跟着。”
“原来如此。”
秋枫扶着她走进客房,拉开衣柜,体贴地走到门外:“热水一会儿就送来,衣柜里有些我师姐的旧衣,余小姐若不嫌弃,便先凑合一下。若不合适,我现在差人去买。”
“不必,这些就行。”余弦拉开衣柜,从里面翻出两件旧衣。
她迫不及待地脱掉了脏兮兮的旗袍,只虚披着一件宽松的长衫。
腿上还不算干净,得好好洗一洗再换衣裳。
等了许久,热水还没送来,余弦披着长衣走到门口。
门上映着一道高高瘦瘦的黑影,风从门缝中吹入,余弦莫名觉得冷,她将长衫裹得更紧了些:“秋老板?还要等多久?”
门外无人应答。
一股奇异地恐慌爬上心头,余弦伸手在门上敲了敲:“秋老板?秋老板?秋枫!”
带了不悦的诘问终于叫门外的人动了动,黑影慢慢转了过来,像是外面的人转向了门。
“秋枫,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