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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处境还不算惨吧?
岑远愕了愕,旁边赵酋听到了,也插嘴:“将军,你真这么想?”
石梦泉点了点头,但是转过了脸去——他是个不擅长撒谎的人。这一仗虽然伤亡的人数和楚军在落雁的谷的损失不能相比,但结局是惨败,没有什么好争论的——尤其,玉旈云十几年来的煎熬因为这一战的失利又不知要继续到何时!
罗满去交代了完了命令这时又转了回来:“这峭壁后面原来有一块很大的空地,两面的石壁架成个人字型,像个山洞似的。将军到那里去休息吧,安稳些。”
“是么?”石梦泉道,“有多大?”
罗满比画了一下:“空地是很大,但遮雨的地方小些。不过百多号人总容得下。”
“那就把重伤的带进去在档雨的地方休息。”石梦泉道,“轻伤的和没伤的还在这外面。避避。”
罗满道:“好,卑职这就去办。将军也早些进去休息吧。卑职和赵督尉轮班领着站岗,保证万无一失。”
石梦泉这次可没有接受,道:“你们该轮你们的班,我也还是警醒些好。就在边上靠着,有什么的动静你们也容易叫我。”
“这……”罗满虽觉不妥,但晓得石梦泉心意已决时,争也无用,只好跟赵酋各自顿首退去。
亲随们将石梦泉安置在峭壁旁的一株大树下,地面湿冷不能躺卧,就靠在树干上闭目休息,因为实在筋疲力尽了,未多久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梦里仿佛看到玉旒云的大军赶来了,遥遥地,越走越近,他拼命辨认——那瓷白的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呢?
就突然醒了过来,耳边竟真的有马蹄声。黑沉沉的雨夜,西面却有些微弱的光。待要再辨个仔细,看罗满和赵酋匆匆地走了过来,面色有掩饰不住地惊慌:“将军,好像是楚军。”
石梦泉一怔,头脑完全清醒了过来,心念转动间,已知道必是司马非派出来拦截自己的人。老将就是老将,每行一步,已打算了三步在其后,罗网重重,怎样才能保全大家?
情势根本就不允许他思考对策,看到那点光亮渐渐扩大,人声愈来愈近,休息的士兵们全都惊起了 。石梦泉连忙道:“快,往峭壁后面撤!快!”一边说着,一边自己毕奔向士兵们传达命令。
罗满、赵酋和岑远也赶忙四下里奔走转告。大队士兵堪堪躲到峭壁之后时,楚军也到跟前了。
这是司马非所派四支阻击玉旒云队伍中的一支,从鹿鸣山地的一处隘口翻了过来。隘口南面山势比较平缓,为了赶时间他们都没有放弃马匹,但翻过来之后河滩上布满乱石,马匹反而成了累赘,行军速度大大减慢。加上大雨倾盆,司马非原叫他们到“鹰眼崖”埋伏,他们走到这时方才见到“鹰眼”——正是石梦泉和部下们避雨休息的悬崖。
领队的是个将副将叫余鹏,借着将熄未熄的松枝的火光,隐隐辨出了“鹰眼”,就下令部队停下来,到鹰眼崖下避雨。这队人马足有一万人,悬崖下那一点儿可怜巴巴的地方根本就不够站。余鹏自己带了亲随避在尽里头,叫外围士兵“放亮了眼光,防备玉旒云这娘们偷偷经过”。
他身边亲随笑道:“天下着这么大的雨,又打雷又闪电的,哪有女人敢在这种天气出门的?”
立刻有人附和:“可不是。说到女人嘛,一听见打雷就钻进被子里,抱着枕头发抖呢。我老婆就是这样。”
头一个又笑道:“哈,那玉旒云到了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不知要钻进哪里?又哪有枕头给她抱?”
“没枕头可以报我嘛!”余鹏啧啧而笑,“她姐姐玉朝雾皇后宠冠六宫,一定是个绝色美人。玉旒云想来容貌也差不到哪里去。况且女人泼辣如她,倒别有一番风味。哈哈哈哈!”
一时间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其时石梦泉还没来得及躲到峭壁后去,只隐蔽在一处茅草遮盖的石缝中,听到敌人如此侮辱玉旒云不禁气血上涌,太阳穴一跳一跳地抽疼。
不能冲动,不能冲动!他深深呼吸着寒冷的空气,两眼眨呀不眨地紧盯着外面的动静。
余鹏叫人在地上铺了一块油毡,自睡起觉来。他的鼾声一起,其余的楚军也纷纷被瞌睡虫钻了鼻孔。没多时,峭壁遮掩之下的人全都东倒西歪地睡了过去,外围的士兵也一个挨一个地蜷缩着,闭目休息。
石梦泉就蹑手蹑脚地出了藏身之地,转到后面同罗满、赵酋等人会合。
樾军众将士都是满面焦急:“将军,这下如何是好?”
石梦泉道:“他们似乎是想阻击偷袭玉将军。天一亮,估计就会在这附近寻找埋伏之地,那时咱们就隐蔽不下去了。得解决他们才行。”
罗满担心地道:“可是他们的人似乎比咱们多。”
“除去咱们的伤兵不算,他们大概有咱们的两倍吧。”石梦泉皱眉沉思,“只能将他们分散开来各个击破……”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他望着相互扶持着的又冷又累的士兵们,浑身血水和污泥,战衣也损坏了,几乎看不清原来的颜色。他心中突然一动,指着一个士兵道:“把头盔摘下来看看。”
那士兵虽不明白,但还是照做了。
石梦泉眯着眼睛仔细打量,问左右道:“你们看,这样还能辨出是哪一边的人么?”
罗满、赵酋等都在黑暗里拼命辨认——本来樾楚战衣就只有颜色和头盔形状的差异最明显,这时没有了头盔,身上又净是血污,除非凑近了仔细看,否则根本就分辨不出。
“将军,你的意思是……”
石梦泉没立刻回答他们的话,只是对先前那士兵道:“把你的衣服换给我。”
那士兵愣了愣,石梦泉又催:“快!”他只有依命行事。石梦泉便将那破损的战甲穿上了,又俯身摸了两把烂泥涂在脸上,周遭的人几乎都认不出他来了。
他对罗满道:“你去点一百个还能继续战斗的士兵来,除掉头盔,身上能弄多脏就弄多脏。”又对赵酋到:“你集合剩下来的能战斗的士兵,分守在峭壁的东西两头,待我在外面得手之后,就前来支援。”
赵酋、罗满大略猜出他是要混入楚军之中,虽然是个可行之计,但听他的意思是自己要亲自上阵,都惊道:“将军,你……”
石梦泉道:“没时间细细解释了。你们还不照我的话去办?”又叫身边的一名亲随:“你集合轻伤的士兵,叫他们扶助重伤的,只要我们一制住楚军,立刻向上游撤退。”
如果制不住呢?大家心里都有这样的问题,但是同时又知道是没必要问出口的——如果制不住,就是死路一条!
不多时,布置已停当,石梦泉和罗满领着一百士兵从鹰眼崖东面绕了出来,直闯到楚军的阵营之中。楚军便都惊醒了,喝道:“什么人?”
石梦泉哑着声音,尽量不露出北地口音:“自己人……樾人没……没到这里?”
问话的楚兵拿松枝过来一照,见来人气息奄奄,一副快要死了的模样,看服饰也的确像自己人,先是一惊,接着问道:“你们……你们是谁的手下?”
石梦泉道:“我……我们是跟着……司马……将军打远平的……樾人从北门跑了……我们奉命追击……跟他们交上了手……”
楚军士兵听言,无不大惊:“什么?你们追击樾兵到这里?那樾兵人呢?”
石梦泉喃喃道:“不……不知道……”声音越来越地,几乎听不到了。
那楚兵急得直摇晃他:“你快说呀!”
罗满怒冲冲地扶住石梦泉:“想把咱们千总给折腾死么?我们追了一路,打了一路,后来不见了樾兵,猜想他们也许跑到林子里去了,就到林子里找,可没看见。许是还在河滩上。”
楚兵听了,交头接耳:要是还在河滩上咱们从上游过来也没遇见——究竟是已经跟咱错过了,还是正在朝咱们这边过来?“不成!”他们道,“得赶紧报告余副将知道!”
罗满听他们说出将领的名号,也就道:“对,快带咱们去见余副将,也找个医官来看看千总。”
楚兵不疑有他,当下把石梦泉等带到了余鹏休憩之处。余鹏还睡眼惺忪呢,道:“什么事?”待手下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他立刻跳了起来:“快带上来见我!”
石梦泉等人便到了跟前。他们本来已打扮得相当狼狈,这时有松枝微光照耀,泥浆血迹红一块黑一块地显露出来,更叫人确信这是激战之后的队伍。
余鹏走到了石梦泉和罗满的面前:“你们快把情形细细地跟我说一回,樾军到底有多少人,你们何时与他们遭遇的?”
“是……”石梦泉用低如耳语般的声音说道,“樾军……”
“什么?”余鹏凑近了。
便在这时,空中一个打闪,白亮的光如同匕首,似乎从天上交到了罗满的手中,余鹏都还没来得及惊叫,已经被逼住了咽喉。周围的楚兵方才发现事情有变,但第二次闪电照射下来,那一百名樾兵都亮出了兵刃。
石梦泉冷冷道:“你们谁敢上前来的,立刻就要了你们余副将的命。”
楚军仗着人多,觉得还可以一拼,不少人都端着配刀逼了上来。可是余鹏感觉脖子上那一线冰凉就要割破肌肤了,连忙喝道:“都退下!你们想要我的命么!”
石梦泉开始还担心他不怕死,那事情就要棘手得多。这时,再好办不过了。“叫你的人放下兵器。”他命令。
“是……放……放下兵器!”余鹏颤声。
楚军全愕了愕。
余鹏骂:“听不懂么?放下兵器!”
他的亲随们看看情形,最先无奈地遵从了指示。接着,由里朝外,一圈一圈,刀枪剑戢,乒另乓啷地丢在了地上。
石梦泉点点头道:“很好。叫他们朝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