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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说呢?”聂先生望着刘子飞,“我早也想提醒将军了。可是将军只信郭罡一个人,我哪里有机会?”
“郭罡如果要帮玉旈云杀我,这一次不会提醒我带着自己的人马前来。”刘子飞仍然不信,“跟着我来围剿程亦风的,可都是我自己的人啊!”
“那就是暂时不需要取将军的性命啊!”聂先生道,“现在正需要人来收拾程亦风和冷千山。这两个人躲入山林,着实棘手。将军当然是带着自己的人马比较趁手了。而且,我看郭罡也算准了咱们粮草不足,需要去烧杀抢掠——这恶名,怎么能让玉旈云、石梦泉和罗满的部众来担当呢?当然是将军的手下,一向杀人放火奸淫掳掠好事多为啊!”
“这……”刘子飞前思后想,的确有道理。不由一拍大腿:“可恶,我得找姓郭的问个明白!”
“问他有何用?”聂先生道,“如果他要继续欺骗将军,那自然舌灿莲花,说得将军无法反驳。如果他不需要继续欺骗将军,那自然是因为他已经有了内亲王撑腰——我可听说他在揽江城里,自称是内亲王的军师呢!只不过将军当时还身陷囹圄,没有见到罢了。”
“什么?刘子飞咬牙,“我非拧下这丑八怪的脑袋不可——聂先生,我先前真是鬼迷心窍,不该这么疏远你!你早些提醒我,我也不至于差点儿被他们算计了。你一定要帮我收拾姓郭的!”
“将军又何必与这种人计较呢?”聂先生道,“聂某人的本领虽然不及郭罡,但自信帮将军剿灭程亦风、冷千山还不在话下。只要除掉这两人,南征的头功就是将军的。郭罡已经在青蛇沟失利,日后还怕内亲王不找他的麻烦?”
“哼!”刘子飞折断了面前的一株小树,“程亦风这臭书呆子!”他提起半截树干恶狠狠朝前丢过去——不偏不倚,正砸在白羽音的背上。虽然小树不重,并没有砸断筋骨,但还是惊得白羽音“啊呀”轻呼。
“什么人?”刘子飞厉喝。
白羽音如坠冰窖:完了!
但偏偏在这个时候,只听“咚咚”几声,有好些事物从天而降,都掉落在刘子飞和那聂先生的跟前。两人正吃惊,又是“呼呼”几下,有黑乎乎的事物飞落,其中一件正正打中聂先生。他惨叫一声仰天摔倒。刘子飞惊怒之下,忘记要过来查看树丛,上前扶起聂先生,迅速往河边退开。白羽音也便趁着这个机会就地一滚,躲到峭壁下凹陷的土沟里。再探头看时,已没有再见到有事物飞落了。莫不是楚军从上面扔石头下来?她心中立刻充满了希望。
“将军!”士兵飞跑而来。
“他娘的!”刘子飞咒骂,又问聂先生,“先生的伤不打紧吧?”
“还好,还好,只是蹭破一点皮而已。”聂先生回答,“是楚人砸东西下来吗?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包袱。”士兵回答,“营地那边他们也丢下来四五个——里面是馒头。”
“馒头?”聂先生和刘子飞都惊讶。上前去捡起一个包袱来看,果然是白花花的馒头。
“还有一个包袱里面是烧鸡。”那士兵道,“附了张纸条,将军请看——”
刘子飞接过一张被油脂浸得几乎透明的信笺来,一看之下,气得脸都紫了。旁边聂先生看到,也是面色铁青。
“将军……”那士兵小心翼翼道,“楚人从上面扔馒头下来,意思是不是他们也有的是粮食,不怕咱们围困?”
“他们何止有粮食!”刘子飞恨恨道,“他们还有揽江云来居的大厨——他们说咱们远道而来,饥寒交迫,只有馒头充饥太过可怜,特地送一只大厨炮制的烧鸡给咱们!”
那信上看来就是写着送烧鸡?白羽音险些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真是把樾军给气死了!看来程亦风他们占山为王,果然过着山大王一般的生活呢!
“将军……那……那咱们是不是不用继续蒸馒头了?”士兵问。
“我蒸你的头!”刘子飞烦躁,又瞪着聂先生,“现在如何?先生这个计策,果然还是行不通的。”
“将军少安毋躁。”聂先生道,“就算他们现在粮食还充足,以后又如何呢?其实,他们扔下食物来,要证明给咱们看,正是他们心浮气躁的表现呢。我看他们分明就是让咱们围得有些心慌了。否则,根本不会用这种浪费粮食的法子来反击。”
“所以?”刘子飞皱眉,“还要继续等下去?”
“当然要等。”聂先生道,“不过,既然他们浮躁了,咱们就让他们更浮躁些才好!我有一计——”他说着,附在刘子飞耳边,低声如此这般了一回。
白羽音听不见,急得伸长了脖子。只看见刘子飞面上的阴云散去,露出狰狞的笑容:“好!就这样!程亦风敬酒不吃吃罚酒,就让他尝尝罚酒的滋味!先生这一计,一定将死这书呆子!”
第201章()
聂先生对刘子飞说了什么白羽音自然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见。她心中很是着急却也不敢独自跟踪探听,只能好像前些日子一样,每日昼伏夜出,利用半日的时间刺探军情。起初的两日几乎一无所获。樾军不再试图用食物诱惑楚军楚军也对山沟里的敌人不闻不问。只是樾军的土坑越挖越阔,越挖越深,看不出有什么名堂来。
到了第三天白羽音潜伏一夜之后正打算离去忽然见到有樾军士兵押着一队人走了过来。足有百来人,男女老幼都有,个个衣衫褴褛精神萎顿,似乎是经过了一段跋涉。有些步履蹒跚樾军士兵还不耐烦地用鞭子抽打:“快点!”
看来好像是楚国被俘虏的百姓!也许是樾军挖坑人手不够,抓了这群人来做苦力,白羽音想必然是当初程亦风号召大家撤退同心用焦土战术对付樾寇这些百姓都存着侥幸之心结果今日落入敌手难免要遭点儿皮肉之灾!
她看群楚国百姓被带到了樾军的土坑边一字排开。一个士兵似乎是向他们吩咐了些什么,他们就在原地站着等候。但良久也不见人递给他们挖土的工具。白羽音心中好生奇怪。又过片刻,见刘子飞带着几个亲随和那聂先生来到。一个军官上前向他报告又请示。白羽音听不确切。但听刘子飞哈哈哈大笑道:“你们这脑袋是怎么使的?楚人居高临下,咱们在下面干什么,他们还不瞧得一清二楚吗?就算这会儿没看着,等会儿还能不看?咱们只管做咱们的,不怕他们看不见。”
“可是”那军官挠挠头,“将军,这样做,真的不怕日后内亲王怪罪吗?”
“怕什么?”刘子飞道,“难道你们还会去向她告发吗?真去告发也不怕我倒看看她能把我怎样!”说着,自己走到那土坑旁,看了面前一个妇人一眼,“唰”地一下抽出刀来,白刃过处,妇人已经身首异处。
百姓全都惊呆了,甚至忘了呼号,只是那妇人的孩子怔了怔,“哇”地哭了起来。但只不过才哭了一声,刘子飞的刀锋再次划过,那孩子也被砍成两段。这时,人群中才发出惊恐的哭声,只是大伙儿都被绑住,拴成一长串,且身后有樾军士兵持刀把守,根本逃脱无门。
刘子飞继续哈哈大笑,一脚一个将妇人和孩子的尸首踢下坑去。然后招呼方才那名向自己请示的军官:“来,咱们也有段时日没有试过活靶子了,让本将军瞧瞧你的本事有没有生疏。”
“是”那军官稍有犹疑,但刘子飞丝毫没有收回命令的意思,而且笑容透出些威胁来。军官唯有走上前去,抽刀一砍,将一个正奋力挣扎的男子砍倒。“相公啊!”旁边一个妇人哭喊着,竟自己向刀尖上扑了过来。那军官还未及反应,妇人已经整个儿穿在了他的刀上。而且来势不减,几乎将他也扑倒。他唯有伸脚一蹬,将妇人踹进坑去。
刘子飞见状,抚掌大笑,又让其余的樾军将士按照品级高低列队,从品级高的开始,逐一上前去砍杀楚国百姓。每砍倒一个,刘子飞就品评一番,或是出刀的速度、力道,或是挥刀的角度,拔刀的姿势仿佛这里的进行的并非一场屠杀,而是演兵场的训练,甚至猎场的游戏。他的笑语,衬着楚国战俘的哀嚎,以及钢刀切断骨肉的“喀嚓”声,让白羽音感觉不寒而栗。只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百来个战俘就全数丧命,尸首被踢进土坑里。只余浓烈的血腥味,经久不散。
樾军简直是魔鬼!白羽音恨得直打颤。她虽见过刘子飞在城楼上吃人肉,但毕竟没有亲眼瞧见背后是怎么一回事,也曾想,说不定刘子飞是虚张声势呢?不久前也听那逃难的老者说起刘子飞血洗坪山县,鬼哭狼嚎,云云。但全都不及今日樾军砍瓜切菜一样把百多名手无寸铁的百姓砍死在这山谷里。她惊骇之余,也有几次差点儿忍不住冲出去尤其是当她看到灭绝人性的樾寇连婴孩都不放过任何有血性的楚人都想冲出去拼命吧?
她忽然也就明白了刘子飞的用意:这是杀人给山里的楚军看的。冷千山或许有冷静的军人头脑。但是程亦风见不得百姓受苦,必然会想办法来营救。只怕樾军设下圈套,楚人有来无回!
想到这一层,她怎不心焦如焚。且更加懊悔万分:若是她没有弄丢公孙天成的鸽子,这时候岂不就可以传信给程亦风了吗?
正在着急的时候,忽然见到樾军之中一阵骚动,原来有一支羽箭射中了刘子飞。虽然因为他身着铠甲,那羽箭只不过没入少许,并未造成致命的伤害,但还是足以让樾军慌乱。他们急忙护着刘子飞往后退。刘子飞却一边退,一边道:“慌什么!就看看他们有什么本事!”他话音未落,又一蓬箭雨朝樾军罩了下来。
太好了!是楚军出手了!白羽音心中兴奋:此刻山沟中只不过百余名樾军,楚军占尽地利,还不立刻把他们都射成刺猬吗!到时候楚军乘胜追击,她可就有了表明身份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