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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如何呢?林枢四下里打量。他知道程亦风被贬为县令,所以此处当然不能与玉旈云远在西京的王府相比,甚至连林枢自己在西京的宅子都比此处宽敞得多。房内没有什么摆设,只有一张床,一桌一椅一个书架而已。床铺和桌椅都已经灰尘满布,被褥和枕头被人用刀划破——大概是樾军占领之后想看看程亦风有没有什么机密文书藏在家中吧。那书架上的书也被翻得乱七八糟,有些甚至被撕破了,书页散落一地。
林枢反正也无其他事可做,就随手拾起几张残破的纸张,见是一些诗文,又有些杂乱的笔记,瞧格式语气,仿佛是程亦风写的书信。他略读了读,都是记录于揽江县令任上的琐事,多是当地风土人情,也有写到他参加军民同乐耕田比赛的经历,还描述了冷千山请他吃饭,酒桌上都有何菜肴。
看来在樾军进攻之前,程亦风在揽江的日子过得相当逍遥啊!林枢想,真是无风无浪到连吃饭有什么菜都要写下来了。
他随手将这些信笺放在桌上。不过心中忽又一动:程亦风写了这么多封信,怎么没有寄出去?于是又拿起那几封信来细看。有些已经残缺了,可能是三五页的长信,却不见第一页,未知是写给何人。但有两封却依然可以看到首页的提称,都是“符小姐芳鉴”,可见是写给一位姓符的女子。以仅有的那两封有落款的信来看,程亦风两三天便写一封信,莫非都是些给这位女子?但为何又不曾送出去呢?
他十分好奇,可是程亦风早已撤入南方的山林,他无从请教。再说,此事也无关痛痒。他应考虑下一步的行动才是。
他再次环顾四周reads;。门窗都只是掩着,没有加栓,更没有钉死。从门缝里瞧瞧,外面只不过有两名士兵把守而已。若是不想惊动守卫,他也可以轻易撬开屋顶的瓦片溜出去。诚然,他不能逃走,否则就成了做贼心虚的表现。但是他总可以出去探听消息。只是现下天色尚早,须得等到天黑再行动。
连续数日奔波操劳,如今终于到了除却睡觉则无事可做的时候。他于是合衣躺下,拉上被子。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都说累极了的时候会睡得黑甜无梦。他果然也是睡得好像个死人一般。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被人用力推醒了。只见一个樾军士兵站在自己的床前:“有个病人要林大夫去瞧瞧。”
“你们不是有许多军医吗?”林枢没好气,“不是怀疑我是楚国奸细吗?有什么病人需要我瞧?”
虽这样说,还是跟着那几个士兵出了门。不多时,便被带到了先前的地牢。
“是你们抓来的楚国战俘病了?”他皱眉,“我乃堂堂御医,竟让我医治战俘?”
“御医又怎样了?”萧荣从地牢的台阶走上来,“听说你和端木姑娘师出同门。她都能医治楚人,你为何不能?”
“她是她,我是我。”林枢道,“谁和她师出同门?她父亲害死我师父的那笔债,我还没有讨还。”
“不必诸多狡辩。”萧荣道,“你既然是我军的阶下囚,做什么、不做什么,还轮不到你说了算。”说时向士兵们打了个眼色,他们就把林枢押进地牢去了。
地牢里十分昏暗。但有一间囚室已经插起十来根火把,烈焰的噼啪声和诡异的红光,使人觉得仿佛下了地狱。林枢就被士兵们带到那里。只见地上躺着一个浑身浴血的人,凑近些才看清楚面目——正是杀鹿帮的猴老三。
“这是今天在外面清理战场的时候发现的。”萧荣道,“只剩下半条命了。你瞧瞧能不能救活。”
“这人有什么紧要?”林枢道,“做什么要救活他?”
“你只说救还是不救?”萧荣并不回答他的问话。
林枢“哼”了一声,卷起袖子走上前去,解开猴老三的衣服了看,见胸前一道伤口又深又长。他能够挺到现在,可见并未伤及要害,但失血过多,情况不甚乐观。“针包、药箱都没有,是要我变戏法吗?”林枢扫了萧荣一眼。
萧荣对一旁守卫的士兵点点头,那士兵就给林枢递上一个药箱。樾*医们惯常的用具一应俱全。林枢即持针在猴老三胸口几处穴道扎下,试图止血。只是,银针刺下之后,他觉得手感有些奇怪。莫不是萧荣给了他一盒品质低劣的针么?他皱了皱眉头,又用些止血的药粉洒在伤口上,凑近了仔细检视,看看有没有针线缝合的必要。
不过,正当他俯身验看伤口之时,忽然感到有一样尖利之物顶住了自己的肚腹。他心下一惊,待要起身看,胸口的衣服却被人抓住。猴老三用低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在他耳边道:“大夫,你想活命,就把这些士兵打发了!”
林枢一惊:是计!心中却并不害怕,反而欢喜了。假装仔细地检查伤口,又回头不耐烦地对萧荣等人道:“你们站在这里挡住光亮,我还怎么给他治伤?而且金针渡劫乃是我百草门的不传之秘,你们在这里看着,我便不能施展。”
“借口还真多!”萧荣不屑地冷笑了一声,“你那什么把脉针灸的功夫,我们难道还稀罕?”
“难道这个来路不明的楚国人我就稀罕救?”林枢不甘示弱。
“你……”萧荣露出怒色,似乎想要拔刀威胁林枢,但终于还是忍住了,招呼两名手下一齐退出囚室去。但并未走远,在走道的另一端盯着囚室内的动静。
猴老三微微张开眼——那眼神是狡猾灵活的,根本不像重伤之人,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瞥见萧荣等人走开了,就轻轻一笑,对林枢道:“大夫,对不住了reads;。想要活命,就要照我说的做。”
谁知他话才说完,忽然手腕一紧,原本握着的匕首已经到了林枢的手中,未及惊讶,胸前又有几处要穴被点中,全身瘫软无法动弹之外,连舌头也不听使唤,说不出话来。只能瞪着林枢。
“三当家,好生健忘!”林枢轻声笑道,“这么快就已经不认识我了么?你们的木棚之计甚是高明,不知道这一次又使出什么妙招?”
猴老三盯着他看了半天——如此整洁的模样和先前在树林里见到时大为不同,还是看到眉心的朱砂印记才反应了过来。头一个想法,自然是觉得此人乃是樾国细作之前混入楚人之中,怎不又惊又怒。林枢也猜到他的想法,笑了笑,道:“我若是樾国细作,此刻三当家哪里还有命在?个中曲折眼下也无暇解释,我只能说,我和诸位是一样的,巴不得杀尽樾寇。”
猴老三虚起眼睛,对他的话表示半信半疑。
林枢回头望了望萧荣等人:“时间不多,三当家若是愿意和我联手,我就解开你的穴道,听你说说你的计划,也看我如何帮你实施。若是不信我——实话告诉你,我现在也被罗满怀疑是楚国的奸细,自身难保。我若把你交出去,说不定就保全了自己的性命。三当家以为如何?”
猴老三瞪着他,眼珠直打转,显然是无论答复如何,现在苦于无法开口。
林枢便道:“怎样?若是愿与我联手,就眨一下眼。否则,我便直接叫萧荣他们进来了。”
猴老三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唯有狠狠眨了眨眼。林枢就解开了他的一处穴道,终于让他能说出话来了,但四肢仍然不听使唤。他因恶狠狠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要解就全解了,你这么好身手,难道还怕我杀了你不成?”
“我当然不怕三当家杀我。”林枢道,“只怕三当家一时冲动,坏了大事而已。三当家是来救大当家和二当家的吗?他们就在那边不远的囚室里。不过,你打算如何打开牢门,又如何带他们离开揽江城呢?他们都受了伤,且揽江城里樾军人数是你们百倍,要如何应付?”
“他们的伤势如何?”猴老三问。
“看起来没有你这个吓人。”林枢道,“否则大概早就招我过去了。不过你这伤口做得倒逼真!早听说你们五当家不仅足智多谋还精通奇门遁甲之术,今日又开了眼界。”
听他夸奖自己的妻子,猴老三面露得色,但随即又冷笑道:“别以为随便说几句好听的就能让我相信你。你说你也是想要杀尽樾寇的人,不如你去杀了罗满——不,你就把现在守着外面的那三个人给杀了,我便相信你,如何?”
林枢嘲讽地轻笑:“江湖中人果然就只有这点儿见识。杀了他们三个又怎样?真让你杀了罗满、刘子飞又如何?难道就能阻止樾寇继续攻城掠地?要杀最少也要杀玉旈云吧?再不济也要杀石梦泉吧?镇海落入石梦泉之手,听说他很快就会到揽江来了。”
猴老三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消息,显得甚为吃惊,直愣愣盯着林枢。
林枢听背后响起了脚步声,应是萧荣等去而复返,赶忙俯身假装替猴老三医治伤口,又低声道:“我不管你有何计划,我建议你们速速去揽江大营,将这里的情况告诉向将军。樾寇已设下陷阱等着他。即使他不中计,也可能会遇上石梦泉的部众。以眼下的情况来看,和樾寇硬碰,楚军占不了便宜。不如退一步,再做反击的打算。”
“我凭什么……”猴老三的话没说完,萧荣已经又跨进囚室来,探头看了看,问道:“怎样?此人有救吗?”
林枢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能活不能活,那是老天爷说了算。但是救不就,那是我说了算reads;。你继续在这里骚扰,我便不救他了。”
“哼!”萧荣低低咒骂了一句,又退出囚室去。
林枢也以一声冷笑恭送,随后又低声问猴老三:“你到底用来什么法术,令樾寇非要救活你不可?”
猴老三没回答。却听外面一个士兵对萧荣道:“这家伙就算救活了,一时半会儿也不见得能醒过来。他只不过是杀鹿帮的三当家,他知道的事情,大当家和二当家也应该知道。咱们何不直接去审问姓邱的和姓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