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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罡不以为意,等着她拆看第三封信。这一封比其他的都要厚些,内中详细描述了在占领区维持秩序,实行军事化管理,并逐步恢复生产的步骤。玉旒云先听郭罡说时,完全没有在意,这会儿看到了,不觉越看越赞同,一气呵成,茅塞顿开,竟忘记了要同郭罡摆那冷面孔,惊喜交加地望着他:“你……你居然还有这些见识?”
郭罡一揖, 表示“过奖了”,微笑道:“阴谋诡计是用来争天下的,但是定天下,治天下,需要的就是大智慧。区区不才于阴谋诡计和治国之道都有些研究,愿意为大人效劳。”
“那……”玉旒云本来想说“那真是太好了”,但是猛然又记起郭罡给自己带来的麻烦。人常说,宁愿养一条忠心的狗,也不要养一头吃主人的老虎。她必须要先想办法驾驭郭罡,否则,她不能留此人在身边。
于是,冷下了脸来:“效劳不效劳等等再看。我今天没有在御花园见过你,你也没有见过我。你走吧。”说着,自己先快步走到杨柳深处去了。
郭罡望着她的背影笑了笑,把那朵被她丢弃的牡丹花拣起来,一边欣赏,一边走出了御花园去。
第 67 章()
玉旒云的战报以及弹劾刘子飞的奏本是在第二天夜里快马送出的。刘子飞的战报其实也在同一时间交给了传信兵,他按照郭罡的建议在奏本中严厉批评玉旒云只争个人功绩不顾大局,又吹嘘自己水淹靖杨神机妙算,殊不知这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被郭罡在草拟给玉旒云的战报中巧妙地驳斥了,他写得越多,就是把自己的坟墓挖得越深。
玉旒云的奏本中除了汇报情况,还有建议将郑国的州县合并为樾国东海三省,任命顾长风为总督,罗满为总兵。她表示自己和石梦泉将维持地方秩序,直到新总督、总兵上任为止。她推算这奏章送到西京,庆澜帝批示并派遣官员,直至官员来到,至少要一个月的时间。这时候最好按兵不动,紧紧把兵权握在手中,万一赵王爷有什么异动,她不至于手无寸铁,坐以待毙。
此外,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她按照郭罡的建议对江阳进行军事化管理了。她先把国库中的银两集中起来,将江阳城中所有米商的粮食全部按照平价收归国有。然后通令全城,废止市场交易,实行中央配给,不劳动者不得食。一切成年男丁——除了手艺人之外,需要和军队一起在城周围开垦耕种因战争而荒废的土地或者修复水利工程,而成年女子就必须养蚕、纺纱、织布。年老体衰不能做重活者,视其情形或者进入手工作坊,或者负责农垦队的伙食。身有功名者可免除体力劳动,但是必须进入义学、官学或者私塾教书课徒。所有五岁以上未成年孩童,无论男女,必须进入学校或者跟手艺人学艺。任何游手好闲者,军方将扣发其口粮。这些政令甫一出台时,在江阳百姓中造成了不少慌乱,有人担心樾军将把所有男丁征召入伍,或者把所有女人带去西京作奴隶。不过,忙碌了一段时间,大家都习惯了,尤其本来很多孩子只能在家里帮助父母做农活,现在或者上学去,或者出门学手艺,回到家中,少不得把自己的经历眉飞色舞地说给父母听。父母怎不欣慰万分。而江阳街市本来有些地痞无赖,自己不事生产,专门向人敲诈勒索,美其名曰“保护费”,军方的政令一出台,这些人立刻慌了神,有些想钻空子的,被拿住充军,剩下的人不得不“改邪归正”参加农垦。商人大概是受影响最大的,本来靠买卖赚钱,现在交易停止,岂不是没了活路?他们犹豫再三,壮着胆子选出了几个代表,但始终不敢去找玉旒云。正没摆布处,玉旒云却派人来找他们了——
玉旒云召见了郑国最大几间商号的老板,问他们是否愿意为朝廷效力。几位老板哪拿敢有半个“不”字?于是玉旒云就吩咐他们每个人写一份生意明细,包括买卖何种货物,产于何处,进价多少,获利几何,怎生运输,等等。本来这些都是商家的秘密,但是她问,这些人不敢不据实回答。玉旒云向他们收取“答卷”时笑嘻嘻地向他们保证,这些资料只有军方的人知道,对他们日后的生意有百利而无一害。老板们将信将疑,唯唯诺诺地退去。玉旒云按照郭罡的建议将答案汇总起来——很快就发现了郑国的棉花产在西北建洲,丝绸产在东海宁洲,茶叶大部分依靠从楚国和西瑶运入,而最大的药材交易之所原来就是靖杨。她比较各个商号的经验和实力,为各项生意拟定了两个领头人,名单交给吏部,让他们从户部和工部找出八个六品的官衔来,在新总督到来之前,这八个人作为军方的采办人负责恢复京畿地方的这四种货品的供应,而粮食和盐则继续由户部督办。
官员们早先也怕玉旒云的稀奇政令会搞得郑国乌烟瘴气。但是强制劳动实行之后,京师秩序井然,大家也就对她的政策放下心来,按吩咐执行,并暗想:还以为她不过会带兵打仗,原来治理一方也有许多奇思妙想。
石梦泉并不知道玉旒云的这些政令都是来自郭罡,对短短半个月就取得的成绩惊叹不已。玉旒云则犹豫再三要不要把郭罡的事告诉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只想:我将来也不至于要倚靠这黄鼠狼,先把这里安定下来,回到西京将刘子飞扳倒,待大局稳定再做定夺。可是因为之前在汇昌和石梦泉说好了大家互不隐瞒,所以心里有些不安。但又想:我做的不是伤天害理的事,应该无甚大碍。
到了八家商号的老板领受六品官职的时候,礼部的官员也把科举的考题拟定好了亦选择了考官,都叫玉旒云批示。玉旒云只问了问正、副总裁都是何人,答说原是牢里关着的两个主战派老学究张大人和刘大人都想通了,所以出来主持考试。玉旒云纯是出于礼貌同他们见了一面,至于他们说考什么,又打算如何判定高下,她一概放权不问,信任他们必能为战后的郑地选拔出优秀的官员来。
考试进行了三天,之后判卷又用了十天的时间,便取出头十名来。本来这十名应该是呈送皇帝御览,在此非常情形下,自然也就送到了玉旒云的跟前。
卷子呈上来时,正好刘子飞也在——他终日无所事事,在玉旒云的眼皮子底下也不敢公然做些强占民女的事,就多在皇宫里晃悠,找过去郑国皇帝豢养的戏班解闷。无聊时,他就要来玉旒云面前刺两句,以为乐趣。只不过玉旒云忙得根本没心思理他,他每次跑来,都是自己无趣。
这日看到考卷送了上来,不待递到玉旒云面前,他就先抓了一份来:“玉大人,你我都是武夫,别糟蹋别人的文章了,郭先生学问好,叫郭先生看看!”便递给身边的郭罡。
玉旒云懒得跟这无赖一般见识,冷冷道:“都拿去,我正好还有忙不完的事呢。”
可她才说完,正总裁张大人就道:“不行,这卷子一定要玉将军亲自看。”
“你什么意思?”刘子飞道,“玉旒云又不是什么文曲星下凡,她能看出文章的高下来么?郭先生就……”
话还没说完,郭罡突然也道:“正是,我看着卷子的确应该玉大人亲自批阅。”说着,就把刘子飞递给他的那一份放了回去。
玉旒云皱了皱眉头,待人把卷子送上来,看了看第一份的题目,差点儿没拍案而起——《论穷兵黩武》!这叫什么题目?她又看下一份——《论武夫乱国》。再看第三份、第四份……一直到把十份都翻过,竟然篇篇都是含沙射影谴责樾军侵略郑国的。瞥一眼张、刘两位大人,正傲然地看着自己:不消说,这题目是他们特别出来骂人泄恨的。
哼,玉旒云想,你们想气我,我偏偏不受你们激。因冷冷一笑,道:“这么高明的考题是哪一位大人的手笔?还是二位共同商议的?”
“是老夫拟的!”张大人抢先回答,似乎已经做好了舍身取义的准备。
玉旒云偏不成全他,笑道:“这题目果然新颖得很。我乃是一介武夫,这些学子每一个人的学术造诣都比我高得多。我实在看不出哪一篇好。不知两位大人是何意见?”
刘大人不甘让张大人独自杀身成仁,这时就抢着道:“老朽也觉得每篇都好,因为每一篇都切中肯綮,现在在朝中做事的人看了随便哪一篇都会获益匪浅的。”
玉旒云知他也是转着弯儿骂自己,就笑了笑,道:“可不是。依我看《论穷兵黩武》这一篇咱们所有带兵的人都应该拜读,而《论武夫乱国》这一篇也许刘将军看过会很有心得。”
刘子飞本来听到这文章题目,也猜出是骂玉旒云的,正心里得以,不想竟然被砸到自己头上来了,不由火冒三丈:“玉旒云,你说什么!”
“怎么?”玉旒云煞有介事地捧起那篇《论武夫乱国》来,念道,“只识以武力论高下,则常恃强凌弱,凡事以胜败论英雄,故多鼠目寸光。攻占虽多,不谙治理,杀戮甚重,懒于抚恤。其教本国之民也,仿佛艺人驯兽,不说仁义礼治,只谈言听计从;其待毗邻之邦也,犹如泼皮当道——凡非我者皆我敌也,可杀也,可夺也——此岂天下之福邪?”读到这里,笑着瞥了刘子飞一眼:“刘将军,你觉得这话说的没道理么?”
刘子飞自己也是将门之后——他的父亲当年跟着樾太祖皇帝一起打天下。他虽然不喜欢之乎者也,却也听得懂秀才拽文,晓得玉旒云是暗指自己在北线烧杀掳掠之事。他对此并不在乎,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过错。樾国本是草原游牧部族,最开始向外扩张之时就是以掠夺牲口、奴隶为主要目的的。虽然建立帝国称霸以方之后,太祖皇帝也意识到四处抢劫破坏决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明令禁止屠杀俘虏滋扰百姓。不过许多老将都抢惯了,太祖、太宗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似刘子飞等第二代军官有继续跟着上一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