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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也是顶天立地的女子,俺也是梁山英雄血裔,你要快些让出来,让俺缚上这‘绝命桩’!”
燕衔梅一番话,令众人吓了一跳。“吴铁口”听了这番话,并不恼怒,反倒温言款语地问道:“好孩子,俺懂你的心事!不过,今日执法明纪,你休要有此胡闹,再胡闹,俺也不会将这‘绝命桩’让与你的!”
说着,他一昂头喝道:“左右,速速为俺上刑!”
燕衔梅愣得一愣,忽然回过身来,对着满厅群雄嗔目大叫道:“众位大叔大哥在上,你们哪里晓得,那抛下老弱妇孺、违背军令的是俺!将家眷送入元兵虎口的是俺!坏了义叔破敌大计的是俺!俺是千古罪人,俺理当伏法!众位大叔大哥,你们都来劝一劝吴义叔,就叫他成全了小女子这一片赎罪之心吧!”
这一番话说得满厅壮士恍然大悟。原来,今日之事,颠三倒四,竟是系在这个小小年纪的女孩儿身上。
大家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一时都哑口无言,默然相对。
只有时不济抓耳搔腮,暗暗跌足。施耐庵、郭云、吕俊手心里都攥出了汗来。
石惊天听毕叫道:“吴大哥,燕侄女话已言明,你也该让出这桩了罢!”
晁景龙也道:“大哥,罚当其罪,燕侄女已然承认,你还要坚执受过,只怕难以服众!”
只听“吴铁口”站在“绝命桩”上,呵呵一笑,对满厅众人说道:“列位弟兄,燕侄女所言,句句是真,不光是俺一人,便是时家兄弟、施相公和两个侄儿都可作证!”雷振塘闻言叫道:“既然如此,吴大哥为何要自己受刑?”
“吴铁口”道:“不过,按律讲来,今日受罚之人,决不应是燕家侄女,而恰恰是俺!试问,燕家侄女身为未成年女子,初出茅庐,未经大阵,为报父兄之仇,助众好汉一臂之力,在那河滩之上拼力杀贼,于情于理,又有何罪?”
人丛中有人高声叫道:“她不该抛却一门老弱,违了将令!”
“吴铁口”朝那发出叫声之处点点头道:“着啊!俺身为一军主帅,从未与侄女儿宣讲军纪法度,却在仓卒之间授以重责,其罪一也;俺既为侄女儿养生之叔,应知这女孩儿顽皮性情,血气之勇,却在未经思虑之际,忘了她这桩秉性!其罪二也。俺身为谋主,忝为执法,既失教于前,又苛责于后,如此重要战事,竟然用人不当,以至铸成大错!军法云:法不施律外之人,故尔燕家侄女并无罪责。军法亦云:一卒之失,罪在首将;一军之失,责在主帅。列位弟兄,今日站上这‘绝命桩’之人,难道不应是俺这个无能的一军之主么?”
这一席话说得出人意料之外,又尽在情理之中,满厅好汉一听之下,不觉连连点头,有几个竟然伸出大拇指,“啧啧”赞叹起来。
众人正议论纷纷,只见一条瘦瘦的人影倏地一闪,立时站到了“绝命桩”前,对着“吴铁口”深深一揖,说道:“吴大哥,你律己从严,甘当罪责,胸襟宏大,义气如山,今日叫俺时不济大大地长了见识!”
他说着,一把扶住燕衔梅的肩膀,又道:“不过,任凭大哥你说上天去,这站桩的份儿也轮不上你!而是该由俺这干女儿过过瘾儿!俗话说:该打的是丢羊的孩子,丢羊的孩子该打!不过,大哥看在俺时不济无儿无女的份上,就饶了这一回罢。”
“吴铁口”头颈微仰,冷冷不言。
时不济又道:“大哥,今日之事阴差阳错,最后是打走了狼又找回了羊,孩子却吓的哭一场,把戏也该收收场!大哥,倘若你身为主帅,想要执法立威,俺这干女儿是打是罚,明日慢慢商量!”
“吴铁口”冷峻地说道:“时家兄弟,这是在聚义厅上,你休要贫嘴聒舌。”
时不济唧唧一笑,说道:“大哥,既然你执意要代人受过,那俺代有罪的干女儿谢过你了!”说着,他浑身抖得一抖,竟然从那双小眼里挤出两滴泪来,装模作样地朝“吴铁口”作了个长揖,说道:“好大哥,你去了,去了,唏唏,俺时不济不能与你厮守了,明年的今日,唏唏,兄弟俺再到这‘绝命桩’前,给你奠三杯清酒,点一炷瓣香,以报今日庇护干女儿之恩,以了俺兄弟结拜之义。”
说毕,撸袖口抹一把鼻子脸,牵着燕衔梅挤出人丛,转眼便失了踪影。
一众好汉素知时不济滑稽成性,行事怪癖,眼见他适才这一番胡诌鬼混,倒也不甚奇怪。不过,他竟自携了那肇祸的干女儿扬长而去,实在是个薄情寡义之人!
众人正自暗暗评议时不济,“吴铁口”又高举双臂,厉声喝道:“左右,快快与俺上刑!”
此时,听了“吴铁口”那一番剖白,众人无法辩驳,适才又走了燕衔梅,更失了抵罪之人,众好汉一时怔住。两个行刑手哪里再敢怠慢,走上两步,撩起毛茸茸的胳膊,对“吴铁口”低头唱个大喏,说一声:“吴大头领,小的们遵命执法,多有得罪!”两个人一上一下,便要去拉那两个铜环。
一众好汉禁不住叫出了声,心软的早已别过头去,哪忍心看这即将发生的惨景!
蓦地,只听得接连两声:“怪哉!怪哉!”
只见那两个行刑手瞠目结舌,双手僵僵地伸着,仿佛泥塑木雕!
众人齐齐往“绝命桩”看去,不觉都吃了一惊:只见那根木桩上下两个铜环不知何时已然无影无踪,只剩下两个深深的黑洞!
这一变故,连站在“绝命桩”上的“吴铁口”也倏地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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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走山东卢起凤报讯 聚大寨赛祝融烧天
“吴铁口”愣得一愣,伸手向“绝命桩”上那两个黑洞摸去,手指触着两个窟窿的边沿,觉得齐齐整整、无屑无末,心中更是惊诧!这铜环钉入之时,既深且牢,便是有人以大力拔出,木纹参差,必然会带起木皮木屑,如何这两个黑洞一周遭竟如此光滑平整?
晁景龙惊讶之余,走上一步说道:“大哥,显见是你不该在这‘绝命桩’上绝命,故尔神明暗中破了这个刑具,天意如此,你就不必再固执了。”
一众好汉听了晁景龙之言,有的点头,有的却兀自疑惑。眼看吴大哥失了刑具,免了自刑之祸,不觉一齐附和道:“正是,正是,天意如此,大哥还是免了自刑之苦罢!”
那“吴铁口”不言不语,围着木桩团团转了两遭,忽然嗔目大叫:“时家兄弟,俺‘吴铁口’今日登桩受刑,乃是为绿林义师严明法纪,倘若有冒犯之处,矫情之嫌,既为生死弟兄,自可慢慢切磋。用此以障眼之法,坏了执法刑具,日后若有叛徒贼子、作奸犯科之徒,叫俺拿什么来肃纪律众?!”
“吴铁口”这一叫,倒叫众人心下恍然:久闻“灶上虱”身手迅疾,能于呼吸之间,众目睽睽之下,窃人秘藏如探囊取物,这“绝命桩”上的铜环必是时不济窃走无疑。
“吴铁口”呼声未了,只听大厅屋顶那木椽之中一阵“唧唧”声响,一条精瘦的黑影倏地坠下,时不济早已笑嘻嘻地叉手立在当厅。只见他双肩一抖,“唰啷啷”一声响过,变戏法般地从空空的两手中亮出了一对铜环,朝“吴铁口”唱个大喏,双手奉上,说道:“大哥,俺‘灶上虱’为救你和干女儿,事出无奈,才借走了这两只铜环。既然大哥已答应此事可以慢慢切磋,俺便原物归还,还望笑纳。”
“吴铁口”接过铜环,只见那环根之上连着一块木锥,恰恰便是从木桩上那两个木洞之中剜下之物,与那窟窿边缘一样,光洁平整,无屑无末。
“吴铁口”手托铜环问道:“贤弟,你的心肠俺可以体谅,不过,你不该将这刑具凿出两个大洞,坏了大寨的执法刑具。”
时不济唧唧一笑,答道:“大哥又说笑了,只怪你这捞什子钉得不牢,俺只这么悄悄一拔,便将这木锥一起拔下,怎说俺坏了你的刑具?”
“吴铁口”见他说得认真,又见那木锥确非轻易拔起之状,不觉倒翦双臂,闭目沉思一阵。忽然,他双臂箕张,目光竦然凝视着虚空,大声说道:“何方神灵,哪路仙家在上,俺‘吴铁口’指挥失当,执法参错,若该示惩,当须明示,休要以这般手段吓唬俺凡夫俗子,惑乱俺一众兄弟!”
说毕,撩衣捺髯便要拜倒在地。
蓦地,只听得半空中响起一阵洪钟似的话音:“休拜休拜,俺来也!”
话音未落,只见大厅上清风徐徐,直扑众人面门,一个颀长的白影仿佛秋林里一片落叶,疾如飙风,轻如鸿毛,翩然掠下。呼吸之间,那颀长的白影已然立在当厅。只见此人一身白袍,五绺长髯,脸白微腴,骨相清奇艳俗,一手捺须,一手慢慢绕着一根细细的银链,这一身洁白飘逸的打扮,这一副俊雅淳厚的神态,乍一见面,委实令人如逢世外仙人。
这白衣人当厅笔立,朝着满厅壮士一圈环揖,说道:“众位好汉请了,俺千里风尘,不想今日作了个不速之客,惊扰了列位!”
说着,他飘身来到“吴铁口”面前,微微一笑,道:“俺乃一个浪迹江湖的散人!久闻这饮马川将星大聚,吴老兄神俊非凡,今日特来相会。”
“吴铁口”上下打量了白衣人一阵,确信来的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活人,才轻轻舒了口气,不敢怠慢,打了一拱,问道:
“请问足下何人,又为何莅临俺这小小山寨?”
白衣人又微微一笑,说道:“吴老兄适才不是早已请了俺么?”
“吴铁口”何等精细,闻言心中一动,忙忙问道:“怎么,原来是足下巧施空空妙手,坏了俺山寨的刑具?”
白衣人点点头道:“说的不错,你吴老兄指挥失当,执法参错,有辱主帅身份,俺特来与你切磋!”
这一句琅琅大言早激怒了一条大虫,只见那石惊天踊身插进,嗔目叱道:“兀那鸟汉,你有何德何能,敢在俺吴大哥面前挥手舞足,说三道四?”
白衣人“嗤”地一笑,也不答理,轻轻抖一抖右手腕,众人既不见影,也未闻声,倏忽之间,白衣人仿佛钓鱼般从半空之中扯下一块黑糊糊的物事。
十几双眼睛齐齐朝那物事望去,只见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