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忽然,他一拍后脑勺,惊喜地叫了声:“不要急,有救!
晚生这里藏着一百零八名梁山后代的姓名下落!”
“吴铁口”闻声驻步,双目定定地望着施耐庵,喃喃问道:
“什么?施家年兄,请你再跟俺说一遍!”
施耐庵道:“仁兄,晚生决不相瞒,的确知道梁山一百零八名英雄后代的下落!”
“吴铁口”倾耳听毕,不觉“啊呀”叫了一声,随口咳出一口浓痰,问道:“年兄,你说说,他们,那一百零八名英雄都在哪里?”
施耐庵指了指心口:“都在晚生心里!”
“吴铁口”半信半疑,问道:“那么,年兄又是从何得知的?”
施耐庵道:“心诚则灵,晚生毕生寻觅,也是得于天授!”
这时,场上众人也一齐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嚷道:“倘若真的知道,快请讲出来!”
施耐庵见场上又活了起来,心下一块石头落了地,于是掸掸衣袖,嗽嗽嗓子,作势欲言。
只听人丛中有一位提醒道:“吴大哥,此处风寒夜冷,一百零八个人的姓名下落只怕半日也讲不完,不如请施相公进到花厅,围炉向火,细细讲来。”
众人一齐叫好。“吴铁口”闻言点了点头,正欲吩咐人众回屋,只听施耐庵说道:“仁兄,不必了!”
众人一惊。“吴铁口”忙问:“怎么,年兄又要反悔?”
施耐庵道:“非也!这件事,只须片刻便可揭晓。”
“吴铁口”听毕大疑,忙道:“如许之多的其人其事,年兄竟可片刻讲出?”
施耐庵点点头,朝众人言道:“哪位壮士身上有火?”
话音未落,便有两人走了上来。好在这伙壮士素常惯于月黑赶路,无时身上不带“火明子”。那“火明子”非灯非烛,乃是一套三件系在腰间,两块尖尖燧石,一根油浸麻捻,一旦需要,两石相击,凑上油捻,即刻便可照明。
那两人从腰间解下小兜,摸出“火明子”,双手奉给“吴铁口”。
“吴铁口”双腕微动,只听“砰哧”、“砰哧”两响,两根麻捻霎时明晃晃地燃了起来。他双手擎着麻捻,朝施耐庵走近一步,说道:“施相公,这两支火明子,够你讲完那桩绝世大秘密了吧。”
施耐庵点点头,俯身从地上拾起一段枯枝,双脚在地上抹得一抹,立时露出了平平的一块地面,他伸手便将那枯枝朝地上划去。刚刚写完那“B”字的最后一笔,映在地下的亮光忽然恍惚摇曳起来,夜风一吹,眼前模模糊糊,哪里再瞧得见写字?
施耐庵心头纳闷,抬头一看:只见那“吴铁口”仿佛发了疟疾,双唇乌青,浑身发抖,擎着火捻的两只手犹如羊痫疯病人,双手僵如鸡爪,两根麻捻早已拿捏不住,东倒西歪,看看便要脱手坠地。
日间所见的两个少年早已瞧科,抢上一步,忙忙扶住“吴铁口”,一把接过火捻子,捶背的捶背,揉腰的揉腰,忙了个不亦乐乎。
“吴铁口”抖得一阵,忽然精神陡长,喝一声:“郭贤侄、吕贤侄,掌好火明子!”一把拨开两个少年,从施耐庵手中接过了那根枯枝,对他嘻嘻一笑,说道:“年兄,你这一个字撩得俺技痒,剩下的就由俺替你写吧!”
面对“吴铁口”那变幻莫测的神态,施耐庵微微一惊:自己分明好好地写着那箭囊上的古怪字迹,这“吴铁口”既然心急火燎、急于探知大秘,自当凝神聚思,仔细察看,却为何忽然夺过枯枝,自己写字。施耐庵一时不明所以,让那“吴铁口”拿走枯枝,心下忖道:那箭囊上的几个古怪字迹,乃是当今世上旷世无匹的绝秘,休讲那几个字迹,这举世之人,除了金克木、宋碧云和自己,便是那刻着字的箭囊亦没有几人见过!这“吴铁口”竟然自作聪明,冒冒失失地接过枯枝续写下去,岂不是荒唐至极!
施耐庵叉手当胸,微微哂笑,望着那煞有介事地攥着枯枝便要在地面写字的“吴铁口”,心中暗笑:既然要你便尽管写去,看你闹出何种笑话来!
谁知他心里这句话尚未说完,早惊诧得伸出舌头缩不回来。只见“吴铁口”不慌不忙,俯下身去,那枯枝在湿土地面上“沙沙”划了一阵,立时显出两个清晰的字迹,分明便是那“流萤箭囊”上的第二、第三两个古怪文字:
施耐2。gif
施耐庵木人一般,痴痴地凝望着眼前这个相面先生,仿佛逢着了鬼魅,他嘴唇哆哆嗦嗦,连呼:“怪哉!怪哉!”心里却道:想这桩绝世大秘,得来何等不易,休道梁山英雄,祖祖辈辈,代代单传,不知有多少义夫烈女、大侠大杰为此洒血抛头,才传至当年梁山大寨首领宋江的血裔宋碧云手上,宋碧云又历经多少磨劫,方才秘密传给自己,一旦珍重嘱托之后,便早已毁了箭囊,如今,那绝世大秘已然从世上消失。回想在汪家营祖宅内,为了拆解箭囊上这几个古怪文字,自己熬尽心智、费尽神思,饶是学富五车,也自猜详了三天三夜!此刻,他竟然用枯枝在这地面之上写出了第二、三两个怪字,而且一笔一划、一勾一款,不缺不漏,处处到堂!这件事实在叫人难以置信。
施耐庵正自冥想,耳边又听得“吴铁口”的声音款款说道:“施年兄,还想看俺写下去么?”
施耐庵如逢仙鬼,连连摇手道:“仁兄,不必写了、不必写了!”
“吴铁口”笑道:“怎么,这绝世大奥秘不是还剩下几个字没写完么?”
施耐庵强忍住心头的诧怪,问道:“仁、仁兄,原来你、你、你也知道那‘流萤箭囊’上这几个古怪文字?”
“吴铁口”漫捺长须,频频颔首。
施耐庵续道:“那、那么,仁兄能否赐告:这绝大的一桩奥秘,你足不出户,又是从何得知的?”
“吴铁口”听了也不作答,只是微微冷笑。
倒是那穿蓝衣服的少年忍不住答道:“哼哼,这还用问么?
俺义叔连你的家世来历都了然于胸,这几个鸟文字算得什么?”
那姓石的壮汉又被撩拨得性起,大声嚷道:“兀那书呆子,收起你那测字摊子!休要惹得俺性发,一百孤拐打折你那腿!”
众人正自嘈嘈,忽见“吴铁口”倏地收住脸上笑容,双手反翦,慢慢仰起头来,双目眯眯地凝视着虚空,嘴唇微微抖动,喃喃地自言自语起来。
施耐庵一见他这副模样,记起日间用饭之际,这古怪先生兀立默诵的情景,想不到节骨眼上,他却偏偏又做起这光景来。他这一“入定”,不知何时方能醒转。
他又想起此时此刻的危殆处境,那布告和令箭已经表明,不出今夜明晨,元军铁骑便要合围张秋镇,毫不留情诛杀“乱党”。这一群从啸聚的山寨上下来的壮士,自然在诛剿之数;便是那穿着一红一白两个少女,一黄一蓝两位少年也难逃劫数。
他渐渐从“吴铁口”那昵昵喃喃、含混不清的自语中听出了眉目,原来他并非在吟书诵经,而是在耗尽心力剖解那藏在古怪文字中的奥秘。
施耐庵一听出这些古怪至极的言语,心中不禁对“吴铁口”大生怜念,一股热血冲上脑门,不觉冲口而出,按着“吴铁口”昵喃的节奏,大声吟诵起来:
“山月相伴,苍颉失色,水巽遭逢,许慎为难——”
“吴铁口”仿佛充耳不闻,仍旧照着原样喃喃自语。
“文人引证,顿生魔念,武夫造字,实在新鲜。”
听了这几句,“吴铁口”忽然停住自语,怔怔地朝施耐庵望了过来。
“从声从意,大谬不然;睹形思物,天机显现。”
这几句吟毕,倒轮着“吴铁口”失惊了!只见他脸色变幻繁复,神情异常专注,听着听着,禁不住须发抖索,嘴唇动得几动,忽地双臂大张,急切地嚷起来:
“好兄弟,好兄弟,快念,快念!”
谁知施耐庵念到此处,忽地戛然而止,倒背双手也踱起了方步。
“吴铁口”情急难耐,一把抓住施耐庵的双肩,拚命摇曳起来,一叠连声地叫道:“好兄弟,念吧,念吧!”
施耐庵扬眉一笑,微微摆了摆头颈。
“吴铁口”不觉大失所望,仿佛一个被耗干了精血的人,双目失神,踉跄倒退几步,几乎跌到地上。
那穿黄、穿蓝衣服的两个少年赶紧一把抱住,瞋目怒视施耐庵一阵,忽然“铮”地一声,双双从腰间擎出两把短戟来,厉声喝道:
“好个卖狗皮膏药的书呆子,休要再来折磨俺义叔!再要装神弄鬼,俺们便一戟在你身上戳个透明窟窿!”
“放肆!你们还不与施年兄跪下!”“吴铁口”一声喝毕,只听得一阵“簌簌”衣衫撩动之声响过,接着便是“卟通、卟通”一串腿膝磕地之声,十余条大汉齐刷刷地跪了一圈。
施耐庵不觉吓了一跳,心道:男儿膝上有黄金,何况眼前尽是些嵚崎磊落的绿林壮士,此刻竟然都在自己面前曲下膝头,这叫人何以克当?!
想到此,他连忙奔过去,搀搀这个,扶扶那个,一叠连声说道:“休要折煞晚生!快请起来。”
可那些大汉们仿佛钉子钉在地上,哪里搀得起一个来。
施耐庵急得团团转了一圈,疾步奔到“吴铁口”跟前,一撩袍襟便要冲他跪下。
“吴铁口”连忙伸出双臂拦住,问道:“年兄这是为何?”施耐庵道:“仁兄,众多兄弟如此受屈,叫晚生无地自容。”
“吴铁口”道:“年兄,只怪晁家兄弟作事鲁莽灭裂,将俺逼到这般绝境;只怪吕贤侄、郭贤侄、石家兄弟出言无状,有伤年兄尊严。施年兄,还望你看在俺的面皮份上,怜悯这几位兄弟知错能改,将那八个字的拆解大法慷慨赐告罢!”听到此处,施耐庵不觉恍然朗朗说道:“仁兄,诸位壮士,非是晚生故作神秘,有意藏私,实在是因为这桩秘密关系重大,不敢在这荒郊旷野、众口藉藉之下随意乱讲!”
说着,他对“吴铁口”道:“仁兄,倘若要叫晚生讲出这件大秘密,请你先让这一众壮士们站起身来!”
“吴铁口”闻言一挥袍袖,说声:“起来!”
施耐庵点点头,说道:“不过,晚生此刻,倒有一事相求!”
“吴铁口”忙问:“施年兄还有何事,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