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动铁桨,脚下攒一股劲,耸身疾跃,便要奔回阵来。这时,他只听得箭雨洒在身后铁桨上的“铮铮”之声骤然响起,亏得卢起凤提醒得及时,李海一杆铁桨又抡得风雨不透,磕落了追身而来的箭雨,方才逃得性命。饶是如此,他那裤腿上亦自被射了两个大洞。
此时,杨思等七人抽身较早,亦已返回本阵。李海叫声“好险”,正要去抹那额头上的冷汗,猛听得脑后“嗤嗤”有声,就在同时,对阵响起一声大笑:“呵呵,老贼看箭!”众人尚未回过神来,只见一支青镞小箭已然追到李海后颈窝,施耐庵吓得失声大叫:“阿呀!李大哥性命休矣!”众人也一时吓住,却哪里救助得及?
就在这呼吸之间,猛听得“铮”地一声轻响,卢起凤手腕轻抖,瞧不见那“无影飞链”如何击出,就在那追身箭堪堪离着李海后颈二寸之际,仿佛被一道巨力一拍,轻轻地坠到地上。
众好汉惊魂未定,只听得对阵那“猎鹰军”主将乌拉策凌怒叫道:“好贼子,竟敢破俺的追魂神箭!儿郎们,撒网捕鹰者!”喝声未毕,只见那一千名“猎鹰军”早已策动马匹,卷起一阵黄尘,方阵立时变成弧形,从两翼合围上来!
施耐庵见状大骇,他心中忖道:适才这队“猎鹰军”立马遥射,小试牛刀,李海等人便险险乎丧了性命。尤其乌拉策凌后来那一支“追魂箭”,出手之怪、控弦之准,委实骇人听闻。如今两翼合围,包抄攒射,这一干好汉却如何逃生?
施耐庵思忖未了,“猎鹰军”已然栲栳圈裹了上来,那些河西矮马短短的四蹄,奔驰转动却煞是灵便,加之训练有素,转瞬之间,每隔五步一匹,仿佛列队操练的战士,将弧形阵势幻化成为一圈铁桶也似的圆阵。只见骑在马上的那些畏吾儿箭手喑呜一声,双臂齐举,彤弓铁矢,早已控弦待发。
这时,二十九位好汉中除了几个莽撞之人外,大都心中了然:此情此境,一旦敌人万箭齐发,稍有疏虞,二十九位英雄连同受伤的宋碧云立时便会被密密的箭雨射死。
此时,猛听得两军主将几乎在同时间大叫起来。敌阵上的乌拉策凌大吼“儿郎们开弓放箭!”而卢起凤却喝了声“众位好汉快抢藤牌!”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周围马上一片拽弦之声、彤弓嗡嗡震动之声、箭矢脱弦之声、矢镞破空之声响得疾骤,而战圈内则陡起一阵衣衫破空的“簌簌”声,兵刃出鞘的“铮铮”声,紧接着二十九位好汉早跃到那些被杀的元军长枪手身旁,抢过了二十九面兽头藤牌,背对背、肩靠肩倚在一处,将受伤的宋碧云护在垓心。
霎时间,那飞蝗般的箭雨挟着狂风,矢镞上寒光映着夕阳,闪闪烁烁,上千支攒射之箭仿佛七月流火,兜头直扑向二十九名好汉,只见得那兽面藤牌上“篷篷篷篷”一阵骤响,霎时间便插满了密密的箭矢。那些“猎鹰手”端的好手段,射出的箭上三下四、左五右六,数十支箭同时攒射一人,上三路直射眉心、脑穴、双眼、咽喉,下三路径奔丹田、气海、膝盖、脚踝,饶是众好汉身手矫捷、久经恶战,许多人亦自弄得捉襟见肘、手忙脚乱。龚洪、曹协二人手中藤牌稍稍慢得一慢,头上英雄巾立时便被射落,便是焦霸、乐龟年如此武艺,一时间早弄得气喘吁吁,略一疏神,双双肩头上早着了一箭,亏得闪避迅疾,幸好只划破层油皮。
正在危殆之际,猛听得藤牌阵中响起一声大喝:“什么狗屁猎鹰手,几支鸡毛烂箭替俺搔痒痒么,不要走,俺来也!”话犹未了,只见两团旋风,一青一黄,倏地卷出,卢起凤瞟眼一看,却是“山间鹿”柴林与“秃尾豹”薛琦两位好汉,前者手挺一柄五股钢叉,后者执一根铜头杆棒,两个人举着兽面藤牌,精灵便捷的身躯藏在藤牌后面,仿佛钻在壳里的蜗牛,冒着那密密的箭雨,两道狂风着地便滚向敌阵。
施耐庵也瞧见了这情景,心中大惊:这两个冒失鬼,漫天箭雨,躲之唯恐不及,干嘛要去送死?
他嗟叹未了,那两团旋风早卷到“猎鹰军”阵前,柴林、薛琦两人仿佛心有灵犀,竟一齐奔了那敌军主将乌拉策凌!此时,乌拉策凌正自得意洋洋,他只道以“猎鹰军”的神技,一阵攒射,不消片时,这二十几个露贼顷刻便会人人变成蜂窝一般。即便都是武艺骇人的绿林悍贼,也只能勉强撑持得一阵,哪里会有还手之力?两个好汉眨眼间便双双卷到了他的马前,他一时却哪里回得过神来?还只道是狂风卷来两团沙尘,不觉呵呵笑道:“这些蟊贼,人还未死,冤魂儿便来索命了么?”一头说,一头扬鞭一挥,便要去挥散那两团烟尘。
蓦地,只听得“喀嚓”一声,那一团青光之中忽然伸出一柄寒光闪闪的五股钢叉,只一磕便磕断了那根马鞭,那威猛之势犹自不能遏止,竟自挟着狂风,直搠向乌拉策凌的咽喉!乌拉策凌浑身一凛,一时间弄不懂乱箭之中如何冒出这猝然临身的强敌,“啊也”一声惊呼,一手举起大瓜锤去挡那钢叉,另一只手一勒马缰,便要矬身避过这致命的一击。
有道是:出敌不意,无往而不利。薛琦、柴林二人于绝险之际猝然出击,敌酋已自乱了方寸,加之二人自幼在山林中练得一副矫若灵猿的身手,饶是乌拉策凌久经大阵,却哪里脱得此厄?他那瓜锤尚未举起,薛琦的杆棒已然扫上马蹄。那西域矮马哪里当得一条游龙般的杆棒神力,“咔嚓”一声,前蹄早折,只听得“轰隆”一阵大响,乌拉策凌骨碌碌滚下马来,柴林手腕一转,五股钢叉搠进他的腹部,薛琦复一棒,登时结果了性命!
这一切都发生在顷刻之间,那一众“猎鹰手”起先见藤牌阵内倏地奔出两人,待要去攒射阻遏,仓卒间来不及转弓换箭,及至发觉主将受困,又不敢盲目出箭,怕误伤了自己的首领。恶战之际,哪容得有须臾的犹疑!就在“猎鹰手”们举棋未决之时,卢起凤一声大喝:“众位好汉,此时不搏,更待何时?”白袍一闪,掠起一阵清风,眨眼间便跃出数丈,一根“无影飞链”平空一扫,早将七八个“猎鹰手”扫下马来。
余下的二十八位好汉,除李黑牛、施耐庵照护着宋碧云外,一齐舞着藤牌,十八般兵器搅起漫天寒风,直杀进“猎鹰军”人丛之中。
此时,众官兵一来见主将阵亡,心下早虚,二来这些“猎鹰手”们惯于两军对阵,取箭射人,猝逢这一伙娴于近搏的绿林好汉,却哪里是对手,一时间人马相挤、敌我混杂,手中的神箭失了效用。二十六条大虫撞入敌阵,施展出手头的看家功夫,见人杀人,见马斩马,尤其是卢起凤一根银链、杨思一杆朴刀、呼延镇国一条“虬龙鞭”、关猛一杆青龙偃月大刀,恰似乌龙搅海、猛虎下山,众官兵当之则死、遇之则亡,不消片时,一千名“猎鹰军”便被冲得个七零八落。只听得这败残军中有人高叫道:“儿郎们,那扩廓帖木儿骗咱们来山东拿蟊贼抢金银,却不料遇上这些猛虎!休再与他当炮灰了,快快回俺们的畏兀儿去喝马奶吧!”
这些“猎鹰手”们听这一喝,立时抛下满地尸首,呼哨一声,纷纷抽身逃出战阵。霎时间,只见鞭梢扬处,黄尘滚滚,侥幸逃得性命的七八百名畏兀儿“猎鹰手”一阵疾驰,沿着去西域的方向刹时便奔得没了影儿。
卢起凤等一众好汉见敌军溃散,也不去追奔逐北。立时聚了拢来,清点人数,幸好无人伤亡,不觉舒了口气。倒是那薛琦执着一根铜头杆棒,不无遗憾地说道:“唉唉,俺只道这些‘猎鹰手’是甚么三头六臂的天兵天将,谁知这根杆棒尚未使开一招半式,便似丧了魂魄,逃回老窝里去了,兀的不教人扫兴!”
谁知他一句话不打紧,却撩起李黑牛胸中的闷气,只见他双斧一磕,双足一顿,瞪着双牛眼嚷道:“你这走江湖卖狗皮膏药的角色,不是卢大哥偏心,怎教你逞了这能去!倒是俺黑牛晦气,指望这两只板斧开开斋儿,却在此蹲坑儿耍子!”
卢起凤笑着瞪了他一眼,正欲发话,猛听得耳边响起一阵怪声,仿佛夏日骤起的隐隐雷霆,又似江海怒潮虎虎奔腾,周围的气息也似乎凛然凝结。他心中一震,猛抬头一看,不觉浑身竦然。
只见第三队元军队前已然陡起一片乌云,正自风驰电掣般奔腾而来,那雷霆之声正是从这一片乌云中发出,而且愈响愈骤,愈响愈近。那乌云远远地冲激着一股令人股栗的寒气,今方圆百丈之内一切生机已然窒息。
卢起凤满脸惧色,脱口叫道:“不好,‘铁翎阵’!!”叫毕,袍袖一挥,双手往下一按,众好汉见镇静的卢起凤都面露恐惧,情知大难临头,一齐伏在地上。
施耐庵当日在张秋镇河边,就曾亲身领教过元军“铁翎阵”的厉害,见李黑牛兀自气嘟嘟蹲在地上,伸手便将他扯倒在地上,两个人拖着昏晕未醒的宋碧云,着地滚得几步,躲到了一匹西域矮马的尸身后。
这时,那一堵乌云呼吸之间已然临头,只见那一片黑压压的暗影,竟是无数钢镞雕翎结成的方阵,挟着震人耳鼓的喑哑怪啸,以摧枯拉朽之势疾冲而来,箭阵之前数丈内寒气凛人,飞沙走石。霎时间,那箭阵呜呜咽咽直扫过布满人马尸身的战场,只听得一片“唿唿隆隆”、“嗤嗤喇喇”、“乒乒乓乓”的声音响起,满空中灰石乱舞、兵刃翻飞、血肉如雨,只剩得黑糊糊的一片,仿佛变成了森罗地狱。
施耐庵伏在死马的尸体后面,听着那滚雷般归过头顶的铁翎箭阵,心中“卜卜”乱跳。这情景不过一瞬,他心里直觉得过了一劫。在这极度的恐惧之中,他仿佛觉着魂灵儿已然离了躯壳,连那箭阵带起沙石血肉纷纷落在头上身上亦已无有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施耐庵忽然觉着耳根一松,那窒人气息的寒气与惨厉的尖啸已然消歇,他懵懵懂懂地抬头一看,不觉吓得呆了:
只见战场上一片骇人的情景,土丘已然犁平,草丛树枝仿佛被一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