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弃岸登船,撤出了梁山。
宋碧云把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心里不觉大喜过望:看来扩廓果然中了戴逵的“移花接木”之计,元兵一走,那绝世大秘就容易到手了。
她正自瞑想,一群蒙古女兵拥了上来,给她们一人眼睛蒙了一块黑布,牵着绳头领上岸来。
宋碧云一时不明底细,只得糊里糊涂地跟着走,只觉着脚下的道路十分崎岖险峻,忽而倚着断崖在陡峭的羊肠小径上行走,忽而又登上数百级石阶。也不知曲曲弯弯地走了多久,蒙在眼上的黑布方才解开,倏地被人一把搡进一间屋子里。
宋碧云睁眼一看:只见这间屋子乃是依着山崖凿成,四壁上冷泉沥沥,苔迹斑斑,屋子中央几座石桌石凳早已腿断面裂,变成一摊碎石,石檐下蒙蒙胧胧斜竖着一块石匾,依稀可辨三个镌刻的大字:“断金亭”。
宋碧云心下一惊,原来已到了梁山的绝顶。当年远祖宋江为了聚宴凯旋而归的结义兄弟,特地在这山巅上建造了这座石亭,一来是为了奖赏攻州陷府的壮士,二来是让大伙居高临下观赏百十里水泊和八百里梁山的雄奇景致。想不到当年梁山前辈大碗酒、大块肉畅怀痛饮的地方,如今竟成了元人囚禁人犯的密室!想到这,宋碧云心中不觉惨然。
她正在浩叹,忽听得屋门的铁槛“哐啷”一响,走进来一个女子。只见她头上梳着蒙古妇女的发髻,戴着束发毡盔,上身穿一件镶边胡绫小袄,外罩牛皮软甲,下身系一条暗紫色曳地波斯绸长裙,腰间斜挎着一柄蒙古长刀,一张毫无表情的脸上涂着蒙古女子常用的油膏,一进铁槛,冷冷喝了一声:“兀那妇人,随俺到郡主帐下听点!”
宋碧云心想:正愁在这铁笼之中无法逃脱,此时岂非天赐良机。想毕,她装着娇弱无力的样子,婀婀娜娜随着那蒙古侍女出了断金亭。两个人一前一后,下得数十级石阶,又绕过几间破败的屋宇,看看来到一处旷野。宋碧云手指略扯一扯,扯开了缚住双臂的绳头,悄悄掣出藏在裙腰里的宝剑,手腕一抖,倏地一缕青光,直点向那蒙古女兵的咽喉。
这一下变起仓促,那蒙古女兵“呀”地惊叫一声,双肩忽地高扬,就在宋碧云剑尖看看触及肌肤的刹那,头颈陡地后仰,腰腹一挺,只听得一阵衣裙掠风之声,倏地一个“倒插虎”,跃开数步。接着只听得“铮”地一声金铁交鸣,这个蒙古女子倒是会家不忙,早在纵跃之际拔出腰间长刀,磕开了宋碧云流星掣电般的一剑!
暗夜荒山之中,两个女子也不搭话,默默斗了二十余合,宋碧云竟然占不到半点便宜。她心中不禁暗暗吃惊:区区一个女兵便如此了得,那清河郡主还不知何等厉害。
此时身处龙潭虎穴,宋碧云愈斗愈焦躁,她见一时战不下这女侍卫,疾攻一剑,撤身便走。那女侍卫哪里肯依,一撩长裙,长刀“呼呼”卷一阵怪风,大步流星赶了上来,眼看欺近身后,忽见宋碧云衫袖轻抖,喝声:“着!”霎时,只见点点冷芒,“流萤箭”激射而出。
那女侍卫叫声“不好”,疾擎长刀舞出一圈刀花,凭空一个燕子掠水,从斜刺里跃出两丈开外,饶是她躲得快,随风鼓荡的长裙裙裾上早被两支短箭“嗤喇喇”穿出了破洞。
宋碧云正欲乘势挺剑进击,蓦地,只见那蒙古侍女横刀当胸,双目微露惊诧,轻声叫道:“女壮士慢来!你莫非是花九叔义女宋碧云么?”
宋碧云闻言一愣,疾忙收回长剑,冷冷问道:
“是便怎样?不是又便如何?”
那蒙古女子注目睇视一阵,缓缓地收刀入鞘,走近两步说道:“大姐可曾听说当年东平府扈家庄的‘一丈青’扈三娘?”
宋碧云依然冷冷地答道:“扈三娘娘家后裔早在二十年前被捕到塞外,一门灭绝,你说他们作甚?”
那蒙古女子闻言怔怔地立了半晌,忽地双手捂着脸,“嘤嘤”啜泣起来。少顷,倏地抬起头来,脸上又是那木然的表情,呐呐地说道:“先辈之仇,妾身之羞,倾黄河之水难濯万一!”说着,一扭头,指着荒林蔓草中一条隐约可辨的小路,背身说道:“你走吧,这条小路直通后山潜龙洞,出洞便是蓼儿洼了。”
宋碧云闻言大喜,说一声:“多谢大姐搭救!”拔步便要离去。蓦地,她心中一动,驻足问道:“大姐难道与那扈家有何瓜葛?”
那女子憔悴的脸上依旧木然,毫无表情,冷冷地一挥手道:“不要问了,快走!俺还有几位落难的梁山后代要去搭救!”
说毕,转身便走。
宋碧云连忙抢上一步,扯住了她的袄袖问道:“怎么,又有梁山后代落入虎口?”
那女子道:“正是,其中还有一位读书的秀才!”
宋碧云闻言大惊,忙道:“难道是施相公?”
那妇人道:“他与你何干?”
宋碧云哪里还忍得住,不觉掣剑叫道:“施相公现在何处,快快引我去救他!”
那妇人闻言,斜睨了宋碧云一眼,也不答话,转身便走。宋碧云见这妇人古怪,也无心去问她,仗着剑疾步紧跟。两个人看看走近一处屋宇,那妇人伸手朝一处廊柱暗影努一努嘴,叫宋碧云斜身藏下,然后嘴里“叽哩咕噜”唤了一声,廊檐下倏地转出一个戎装革带的蒙古侍卫来。那妇人待她走近,一只手抚上她的肩头,另一只手略动一动,只听得一声闷闷的娇啼,那蒙古侍卫软软地瘫倒在地上。
那妇人呼吸之间,早提着那蒙古侍卫的腰带走到廊柱下,做了个换装的手势。宋碧云哪敢怠慢,忙忙地脱下那蒙古女侍卫的服装,胡乱裹在身上,霎时便俨然成了一名威武的蒙古女侍卫。
那妇人待宋碧云收拾妥贴,仍旧不言不语,领着她穿廊过厅,一众男女侍卫见了她,仿佛十分尊敬,一式地点头示意,躬身让道,哪敢阻拦。
两个人曲曲折折走过一条阴气森森的甬道,来到一间禁卫森严的密室门前。那女子跟守卫的元兵咕噜几句,元兵们便忙不迭地开锁启门,将她们二人放了进去。
一进密室,宋碧云不觉吃了一惊:只见室内重镣锁着两条大汉,一个便是李黑牛,另一位乃是一个五十开外的精壮老者。
李黑牛一见宋碧云,初时还只当是蒙古女侍卫,及待一认出面目,张口便嚷了起来:啊哟,宋大姐姐,你怎么来了!”宋碧云急忙使了个眼色,低声问道:“这位老者是何人?”李黑牛道:“这便是李海李大哥,梁山好汉李俊的后人。”
宋碧云朝李海点点头,忙对李黑牛问道:“施相公现在何处?”
李黑牛道:“唉呀,提起来臊死俺了,昨日与这位李大哥借了条船,悄悄儿上了后山,一上岸便迷失了道路,恰好遇上个漂亮妇人,说是被元兵抓上山的彩女,逃到后山躲避。俺们便一时信了,谁知一头走进了虎狼窝。眼下,施相公与李大哥的女儿正在什么郡主‘霸都’那骚婆娘的帐内受罪哩!”
正说着,只见那妇人嘴里“咕噜噜”叫了一声,立时“噔噔”一阵脚步响,两名蒙古大汉走到铁槛门前,蓦地只见青光一道,长刀凌空斜劈出一道弧线,两名元兵立时倒毙在地。
宋碧云、李黑牛二人正在惊讶,只见那妇人慢慢地在两具尸身上擦干长刀上的血迹,从一个尸身上搜出开镣的钥匙,走过来不慌不忙地开了李黑牛、李海的脚镣手铐,然后冷冷地站了起来。忽然“嗤”地割下一条裙带,递给宋碧云,又双臂反剪到背后,对宋碧云道:“快,把俺绑上。”
宋碧云愣了片刻,不由得扑地跪倒,说道:“大姐,既然是绿林同道,怎能留下你一人受苦?”
那妇人双目怒睁,叱道:“休要作儿女情态!快!”
宋碧云望着她那正气凛然的面庞,含泪说道:“大姐于梁山后代之恩,没世不忘!”说着,轻轻地将妇人双臂缚了。李黑牛、李海二人换上元兵的衣甲,朝那妇人投过一瞥崇敬的目光,旋风般地奔了出去。
三个人走出那长长的甬道,只见栋宇巍峨,厅堂栉比。宋碧云也顾不得细看这当年梁山义军营造的雄峻三关,一边悄步疾行,一边仔细聆听。此刻元兵大队人马早已退下山去,到处都是马草鸡骨,哪里见得到一个人影?宋碧云一头走,心里一头纳闷:元兵奉朝廷紧急军令急赴济南,那清河郡主为何还要滞留在山上?可可儿就捉了施相公?
她正自想着心思,忽听得李黑牛低头叫道:“宋大姐、李大哥,你们看!”
二人抬头一看,只见迎面矗立着一座龙脊飞檐的大殿宇,尽管壁泥斑驳,墙垣颓败,依然奇丽无比,屋檐下高悬着一块大匾,写着三个篆书大字:“忠义堂。”
李黑牛悄声说道:“昨日俺与施相公便是在此处着的道儿,那骚婆娘必然在这间厅内。”
宋碧云点点头,率先借着廊柱的掩护,悄步踅进大厅,只见满厅狼藉着铺草马粪,臭烘烘地令人掩鼻。转过厅后,忽听得地底下隐隐传出呼喝叫骂之声,三个人正自惊疑,猛见青光一闪,四柄长刀夹着劲风劈头剁了过来。
三个人何等身手,略避一避,没等宋碧云出剑、李海挥掌,李黑牛两柄板斧早划出两道黑圈,四颗元兵的人头已剁将下来。三人将四具尸体拖到隐蔽之处,循着这四个元兵出来的方向寻去,发现那厅壁上竟开了一扇小门。三人进了这道暗门,宋碧云方才发现,门内竟有一道长长的石级,年深月久,石级上早已苔湿溜滑,几难举步。三个人扶着石壁,一步步踅将下来。
约莫走了百余级,眼前猛然一亮,只见下边别有洞天。石级尽头是一溜几间秘室,中间一间花厅。此时花厅上锦簇花团,灯烛辉煌,排列着数十名虎彪彪的蒙古侍卫,正中坐着两人,一个是铁尔帖木儿,另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正是那清河郡主。大厅正中的木柱上此时正绑着两个人,两名脱膊大汉正在挥鞭施着酷刑。
宋碧云定睛一看,不觉气得杏眼圆睁。木柱上吊着的,一个是“搅海龙女”李金凤,一个便是施耐庵。两个人身上鲜血淋漓,紧闭着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