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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廷心道:“郡主妙计何在?”
清河郡主扬颔一笑,忽然一指着默立在两厢的二十四名女子说道:“俺妙计便在她们身上。”
余廷心、卜颜帖木儿齐齐一惊,忙问:“郡主休要耍笑了!这些娇滴滴的妇道人家,牵牵绊绊,一路上不知添了多少麻烦,要不是为了掩人耳目,俺们早想禀明郡主,将她们扔到荒野里哩,怎的却说妙计在她们身上?”
清河郡主鄙夷地说道:“你们道俺带了这些秀女,仅仅是为了伪装曲阜朝圣、掩人耳目,却不知俺另有奇策!”说毕,她褰裙站起,窸窸窣窣走下位来,扭扭捏捏踅到那秀女队前,伸出手一一扳起她们的面孔,略略端详得一阵,续道:“这些女孩儿,都是俺严密侦伺、细细挑选,从各地觅得的颇有来历的人物,她们每一个人都与梁山叛党余孽大有瓜葛!”
一句话不打紧,倒把伏在门外的卢起凤等人吓了一跳,开初只道这些秀女不过是寻常女子,却不料都是与梁山英雄后代有关系的人物,也不知她们如何便落到这清河郡主手里?刻下会遭到什么厄运?
三个正在担心。只见屋内的清河郡主又道:“这二十四个妞儿,有的是梁山余孽的妻室儿女,有的是他们的姑嫂姊妹,有的则是五服内亲,大都是宿迁、鹿邑、盐城、翠屏山之役中掳得,也有的是从没入官妓和落入人贩子手里的妇女中选出,俺这次南来,便是想将她们放回苏、鲁老家,那些贼党见失散多日的亲眷回来,必然忍不住要来相会,俺便设下埋伏,见一个捉一个,见两个捉一双,顺藤摸瓜,以一当十,还怕不把那梁山余孽除个尽净么!”
一席话说出,把个卜颜帖木儿直喜得抓耳挠腮,连声赞道:“郡王殿下此计,真真是鬼神莫测!”门外施耐庵等三人听毕,禁不住吓出一身冷汗,心里头齐齐叫道:哎呀!好险,若非今日闯到此处,这清河郡主毒计得逞,那后果不堪设想!不过,他们心中亦自纳闷:这些女子既是梁山英雄后代的亲眷,尽管娇弱困顿,手无缚鸡之力,也不该如此低首下心、服服贴贴,陪着这帮元室爪牙无声无息地走到山东,甘心情愿替他们施行狡计!
三人惊疑未了,清河郡主手腕一翻,早从那秀女中拽出一个人来,对卜颜帖木儿、余廷心笑道:“二位将军请看:这便是在翠屏山捉得的叛党林景之妻、林中莺之母林徐氏!”余廷心犹自不信,厉声问那秀女:“郡主所言,可是真的?”
那“秀女”冷然兀立,不发一言。余廷心正欲拔剑相逼,只听清河郡主呵呵笑道:“余将军也忒糊涂,如此贼妇,俺岂能疏忽大意,不脱束缚,她又如何回答于你?”说毕,走上一步,伸手一把掀开那“秀女”的貂帽,扯下她紧裹在身上的猩红斗篷,立时露出了这个妇人的身躯面庞。
只见她三十七八岁年纪,一张秀丽的脸上双眉紧蹙,沾满泪痕,薄薄的绣袄上隐隐显着条条鞭痕血迹,下身系着的石榴长裙上补丁迭着补丁,沾满汗渍泥淖,沉沉地拖在地上,双臂反翦缚在背上,仔细瞧去,才能看清勒在肩窝里的麻绳,她颈项里飘飘洒洒围着一幅鲛绡汗巾,直掩住下半截脸庞,仔细一看,才能看出那汗巾的一头竟然满满地堵在她嘴里。
伏在门外的施耐庵一看,心中已是大悟:怪不得这些女子听凭摆布,原来这清河郡主在她们身上施了障眼法,厚厚的毡帽盖在头颈,遮住了堵口的汗巾,紧裹在身上的斗篷笼住了身躯,也掩藏了她们被缚住的双臂,如此严密的伪装,寻常人如何识得他破?施耐庵又仔细瞧了瞧默立在厅内那余下的二十三名“秀女”,果然都是一样地塞了口,缚了臂,哪里挣得脱叫得出?此时,他已然认出:当日在张秋镇上遇见的林中莺,与站在厅内的那个妇人,眉目身姿、神态气质煞是相似。心中不觉慨叹:当年翠屏山一役,林中莺的父母被俘之后,都以为与那些在张秋镇河滩上被戮的冤魂一道含恨泉壤,却谁知这林徐氏未曾死去,竟落到了豺狼手里,看起来必是那扩廓帖木儿之流在临刑之时耍了手腕,来设这金钩钓鱼的狡计。
这时,屋内的余廷心早一把扯出堵在林徐氏嘴里的汗巾,厉声喝问道:“你这贼妇,果然是翠屏山贼首林景的浑家么?”
林徐氏头一偏,眉一撇,紧闭嘴唇,不肯作答。
余廷心见她这鄙夷的神态,不觉恼羞成怒,“铮”地一声拔刀出鞘,叹道:“贱妇人,竟敢藐视俺朝廷大将!识相的,今日便出去招降你那女儿及其同党效命朝廷,不然,俺便将你乱刀剁死!”
卜颜帖木儿也圆瞪双目,伸出蒲扇般的手掌兜胸一把抓住林徐氏,喝道:“你这叛贼的婆娘!再不答话,便叫你粉身碎骨?”
忽地,那林徐氏轻声说道:“要俺答话,须应允俺一件事儿!”
清河郡主一听,曳着长裙走过来,一把拨开卜颜帖木儿,笑容可掬地问道:“你要俺答应什么事儿?”
林徐氏望着清河郡主说道:“自从俺这些姊妹妯娌们被俘以来,本以为身为绿林眷属,必被处以极刑,谁知被郡主收留,不仅免了屠戮之祸,每日还得以温饱,实是感恩不浅。俺们已暗中商量妥当:只要郡主差遣,万死不辞,倘有尺寸之功,也好报答郡主庇荫之德。”
清河郡主眼珠儿转了几转,半信半疑地问道:“往日你们在俺帐下,不言不笑,今日为何又如此听话?敢莫是想骗俺么?”
林徐氏诚惶诚恐地说道:“郡主说哪里话来?妾身有几颗头颅,敢诓骗殿下?往日里只因思恋家乡,又恐遭那些兵丁的污辱,故尔愁眉苦脸。如今已然亲眼目睹朝廷百万铁骑、兵强将勇,俺夫婿们那造反的事儿八成儿无有好下场。可怜俺妇人家怎禁得每日担惊受怕、捆绑吊打,因此便决然幡然悔悟,作一个太平百姓、朝廷顺民。”
清河郡主听毕微微点头。那余廷心却上前劝道:“郡主,这妇人花言巧语,休要中了她的圈套!”
清河郡主手掌一摆,不去理他,却对林徐氏问道:“俺相信你一片忠心。你适才要俺答允的是甚么事儿?”
林徐氏道:“郡主,俺姊妹妯娌们此番南来,除了饮食漱洗大小解,一直缚着臂堵着嘴,女儿家怎禁得长日如此?再说,要俺们去招降夫婿儿女,也须放开手,整整面容、理理衣裙,方能走得出门去。还望郡主行个方便,先为她们解了束缚罢。”
余廷心一听,瞋目叱道:“好个如意算盘!你们想放了绑缚,伺机逃走么?”
清河郡主笑道:“余将军休要多虑,这秘室上有绝妙机关,下有卜颜将军与你我在此,休讲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便是三头六臂的叛党魔君,插翅也难逃出去!”说着,俯下身来,给林徐氏解了臂上的绑缚。卜颜帖木儿、余廷心不敢违拗,七手八脚,扳过那些妇女的身躯,一一解了绑缚,扯了口中汗巾。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林徐氏厉声叫道:“姊妹们,虎口绵羊,拚也是死,不拚也是死,逃得一个算一个呀!”叫声未毕,她一纵身,一头撞在那清河郡主的胸脯之上,那蒙古贵妇哪曾防备,立时被撞了个趔趄。
那二十余个被俘的妇女刚刚被解开绑缚,听到这一声喝,顾不得双臂酸麻,口鼻气促,早把憋在胸中的悲苦屈辱一古脑儿倾在眼前的三个仇敌身上,她们咬牙切齿,如疯似狂,扑到清河郡主、卜颜帖木儿、余廷心身上,连捶带踹、又咬又抓。此时变起仓促,清河郡主被林徐氏一撞撞乱了阵脚,一时使不出招式,那林徐氏率着五六个女人一顿乱抓乱打,登时被抓乱了鬓发,扯破裙子;卜颜帖木儿自恃艺高力大,压根儿未曾防备,被七八个妇女拳脚交下,脸颊上早着了一记,登时鲜血淋漓,急切间待要去拔兵刃,却被她们裹住手脚,哪里来得及!倒是余廷心早有警觉,掣刀一纵,避过了十几只恶狠狠抓上双眼的手爪,饶是如此,背上的战袍亦自扯了个窟窿。
施耐庵、卢起凤、朱尚三人想从室内人的对话中听清楚许多事情的原委,故尔一时未曾发作,此刻见屋内大变陡起,哪里还按捺得住,只听得朱尚一声怒喝,挺剑便要破门杀入。
正在此时,猛听得林徐氏在屋内叫道:“姊妹们,休要挤在这里!快快逃出洞口!”一头说,一头用身体拦住了余廷心等三个恶贼的去路。此时,屋内情势早已逆转,清河郡主稳住身形,飞腿踢倒了两名女俘,卜颜帖木儿暴吼如雷,挥拳击伤了三四个对手,余廷心舞着寒森森的长刀,已然一刀刺穿了一个女子的胸膛。众妇女听了林徐氏这声吼,已然明白她的用意,纷纷冲向屋门,一时挤挤嘈嘈,倒把卢起凤等三人堵在门外。
三个人正自焦躁,只见屋内情势更加惨烈,余廷心、卜颜帖木儿二人舞着兵器,见人便搠、遇人便砍,又有五六个女子被杀倒在地。亏得林徐氏自幼学得几招武艺,左闪右拦,凭一双肉掌拦在前面,才阻滞了三个仇敌的屠戮。
这时,清河郡主已然大发雌威,长臂一晃,早将两个“秀女”的双手反翦拧住,她怒声叫道:“两个蠢驴,杀了人质,俺找谁要叛党去?快快住手,与俺拿活的!”说着,捞起两个女俘腰间的裙子顺手一缠,一脚踹倒在地,身形一闪,早又捉住了两个“秀女”!余廷心、卜颜帖木儿闻声,立时还刀入鞘,连拧带搂,霎时便满屋缚起人来。
卢起凤见状,吼一声:“姊妹们,俺们来也!”吼声未毕,纵入屋内,“无影飞链”后发先至,冷电一道,早袭上余廷心的面门!
黑影中跃出三个救星,众“秀女”不觉大喜,立时让出一条路来,施耐庵、朱尚两人持剑立时杀进了屋内。
余廷心正在缚着一个女子,倏见一道白光直奔眉心,听风辨器,情知来了劲敌,一撒手中麻绳,托地耸身后跃,却哪里来得及,“嗤”的一声,左耳轮早钻了个血洞。一声“不好”尚未叫出,那边清河郡主、卜颜帖木儿也早与施耐庵、朱尚交起手来。
清河郡主一边招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