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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棽从袖中拿出两枚物事,笑眯眯道:“知道你惦记着方园的曲水流觞和斗草,放心,我早就安排好了。”
说着,摊开手,手中赫然是两枚上书“方园”,首尾镌刻辛夷花纹样的小银牌。
“等回了宫,咱们再去方园也来得及。而且今年方园百草数目远甚以往,定让你开心!”
高瑞炘立时双眼一亮,含笑接过小银牌,心中的满意自是不必多说。
但胡棽还是正色地说了一句:“但你完成了功课才能去,切不可贪乐误事!”
高瑞炘颇感无奈地回应道:“你拿我当煜儿那般年纪的孩子了吗?”
尽管嘴上不满,可脸上依然露出明艳笑容。
十三岁的高瑞炘已经显出少女特有的纤弱柔美,遗传自母亲张丽华的一头乌发,衬得她肌肤愈加皎洁如美玉,宛如一颗足以照亮宅院的随侯珠。
而那双基本与高纬别无二致的蓝紫色眸子让她看起来是那么的温情与柔和,也让人发自内心地想要珍视她。
胡棽难捱心底悸动,俯身在高瑞炘眉间落下细细的轻吻。
这是她首次在两人寝宫之外做出这样的亲密举动,令高瑞炘也怔愣了一下。
待回过神,高瑞炘轻轻眨眼,紫玉珠一般的眼睛绽放出绚丽的光华,伸臂搂住眼前人,微笑着将双唇印在她的唇上,并久久不离。
如果说,胡棽的举动还可以用过度亲近的姊妹来掩饰,那高瑞炘的回赠就足以证实高纬的猜测。
不远处的高纬,沉默地望着她们的互动,显得冷静而严肃。
不过高恒却注意到父皇的下颚肌肉开始绷紧,身体也有些颤抖。
这是父皇愤怒至极时才会有的表现。
果然还没等高恒说出求情的言辞,高纬的怒斥已经冲口而出:“胡棽,你放肆!”
※※※
虽然两个孩子的恋情,让高纬措手不及又极其愤怒,但多年的帝王生涯,还是使她保留了一定的理智。
佯装平静地判定了贡士名次,其后,面色不变地乘舆还宫。
然而回宫之后,愤怒立刻重新占了上风。
她先是下令禁足高瑞炘于寝宫内,然后一言不发地把高恒和胡棽带回宣政殿。
此时胡棽腰背挺拔地跪在地上,坐在御座上的高纬冷漠地盯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个时辰,也可能是一刻,高纬终于开口了。
“自相认之后,朕就将你接到宫中养育,并且苦心栽培你近十年,一心想让你成为名留青史的宰执之才。不论是该给你的,还是不该给你的,朕都给你了。但是胡棽。。。”
高纬猛然拍案而起,怒吼道:“你就是这么报答朕的吗?!引诱朕的长女!你当真以为朕不会杀了你吗?!”
胡棽徐徐抬起头,她的眼中已经褪去了惊惶和恐惧,有的只是平静与困惑,她措辞清晰地说道:“您说过,只要我真心喜欢的,不论男女,您都不会反对。”
“炘儿不在此列!”胡棽露出一个格外苦涩的笑容:“但我喜欢炘儿。”
高纬质问道:“那萧玉菀呢?你以前不也说喜欢她吗?若她没有嫁与他人,你还会喜欢炘儿吗?”
在高纬看来,胡棽年长高瑞炘整整六岁,期间又曾经喜欢过同龄的萧玉菀,她所说的对高瑞炘的喜爱,实在难以让高纬相信。
胡棽沉默了一会儿,猝然说道:“虽然我们的感情尚未经受过考验,但您也对炘儿说过,只要她想要,您都愿意给她。难道在舅舅眼里,她的伴侣不算在其内吗?”
高纬没料到胡棽居然敢提此事,短暂的怔愣过后,她冷笑道:“既然你想刨根究底,那朕也明白告诉你!”
“在朕决意把你培养成下一任宰执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被朕从炘儿伴侣的名单中剔除了。胡棽,朕早就提醒过你,每个人的人生,都会有得有失。”
胡棽不可置信地看向高纬,但事实告诉她,这位冷肃严酷的皇帝的确是平日疼爱她的舅舅。
胡棽的脊背弯了下去,整个人的精神转瞬之间好像被全部抽去,她眼眶含泪,不停喃喃道:“舅舅。。。。。。”
高纬不为所动,继续说道:“自今日起,你回雍国府居住,无诏不许入宫。”
“舅舅。。。。。。”“退下!”语气中隐隐有怒火重燃的趋势。
守在殿外的赵书庸急忙跪到胡棽身后,表面上是给高纬行礼,实则低声劝说胡棽,莫要再次触怒龙颜。
胡棽只能黯然神伤地告退离开,徒留兀自惴惴不安的赵书庸与依旧在暴怒边缘的高纬。
高纬把目光放到赵书庸身上,扬眉问道:“剑可藏妥帖了?”
赵书庸马上朝着她重重叩首,不见丝毫迟疑,一面恭敬地说道:“奴才只是不愿爷在盛怒之下,做下可能会后悔的事情。”
回宫路上,他见高纬一言不发,只是阴沉着脸,又看到三个孩子神色异常,再一问寸步不离跟着太子的义子,方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深知高纬脾性,赶紧派人把宣政殿里可伤人之物都撤下,尤其是那柄平日里端放在殿内的鹿卢剑。
唯恐高纬一怒之下,拔剑伤了甚至是杀了胡棽。
但高纬对于寝宫的布置一向了如指掌,就算是怒极攻心之下,她也能一眼看出宣政殿的不同。
所幸高纬并不打算迁怒他,只是命内侍传召太子进殿。
高恒刚刚跪下行礼,头上就传来父皇的声音:“太子,你可是觉得当储君太久了?是以想直接当皇帝了是吗?”
高恒的身体微不可查地一颤,旋即说道:“儿臣岂敢有此等大逆不道之念!”
高纬反问:“帮着胡棽隐瞒同公主的私情,这是太子对君父该有的态度?”
高恒解释道:“儿臣只是认为,棽姊姊和阿姊的感情只是初露端倪,远没有达到孤掷一注的地步,又何须避之如虎?若是告知了父皇,也只是让父皇徒增烦恼,这是为人子者的不孝!”
高纬对胡棽有多看重,高恒看得一清二楚,可以说不亚于对他这个储君的重视。
当初得知胡棽与萧玉菀相恋,高纬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想法:胡棽课业繁重,又兼之要去官署历练学习,与人相恋,于己无益。
不过高纬倒也没有担忧太久,胡棽刚过完十六岁的生辰,这段感情便以萧玉菀与人成婚而告终。
胡棽也在随后将精力都投入到了吏部,作为舅舅的高纬大感庆幸。
怎料到,她现在竟然和高瑞炘有了私情!
高纬听完儿子的解释,并没有现出动容之色,反而眼神变冷,慢慢说道:“身为太子,你该记牢一件事。所谓君父,先君后父,对君主的尊忠要排在对父亲的诚孝之前!同样的,你和炘儿,首要的身份与关系,是太子和公主,其后才是姊弟!”
高恒的脸色瞬间灰败了起来,良久之后,方低声说道:“但儿臣只是当阿姊是姊姊。。。。。。”
看儿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高纬心中泛起不忍,也意识到自己过于冷苛,正想温声安慰几句,却猛然发现儿子直硬的右侧衣袖。
高纬只当是少年的把玩之物,随口问道:“你袖袋里藏了什么?”
高恒如梦初醒,看了一眼衣袖后,下意识将其藏于身后。
高纬眉头顿时蹙起,语气加重道:“拿出来!”
高恒只好不情不愿地交出袖中奏疏,递给赵书庸。
高纬拿过黑皮奏疏,细细看了一遍以后,又着重看了几眼上面的笔迹。
在确认了是高恒的字迹后,高纬眼中的温和立马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面无表情地询问儿子:“这主意是你想的?”
高恒含糊地说道:“这确实是儿臣亲书的奏疏。”
大约是奏疏的内容真的很荒谬,也可能是高恒今日的态度太过轻率,终于引得高纬怒火复起。
她把奏疏重重拍到御案上,大声问道:“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朕只问你,这上面的内容到底是你想的?还是你那些师傅给你出的主意?!”
高恒神色艰难地说道:“是。。。太子詹事颜之推。”
高纬当即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冷笑道:“难怪这份奏疏中的构想如此好高骛远!颜之推一介文士,无任何职官经验,所提想法果真无法与历任职官的李德林相比!”
“儿臣不懂,这份河渠规划有何错漏?”显然,一样不熟悉河道内政的还有皇太子。
高纬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滔天怒火,对尚年少的儿子说道:“奏疏中提议用十五年凿通流经幽、雍、洛、扬四州在内的五十六州的七条河渠,为以沟通南北、协调漕运以及灌溉周边良田。表面看起来构想确实很有远见。。。。。。”
高纬话锋一转,眼神陡然变得凌厉:“可你知不知道如若要完成,会有多困难?!十五年凿通河渠,说得轻巧?!七条河流中的黄河、淮河几乎年年决口,谁能保证开凿途中,河流不会趁势扩大决口地域,变本加厉地冲毁民居庄田!”
“更何况如此庞大的凿渠规模,你可知需要多少财力与民力?需不需要朕让两省的度支尚书给你算算?高齐现今以雇民制为主,新都落成不过几年,每年又需要赈抚受灾州县,再添上如此工程,便是耗尽府库、内帑也不足以支撑!而若是改回徭役制,更会破坏民生及岁赋,乃至于激起民变!这般急于求成的构想,除了令朝廷进入进退维谷的困境,还会有什么益处?!”
看太子犹一脸惊诧,高纬不由得长叹道:“为君者的御臣之道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择善而用之。你虽然年轻,但在今后的入殿听政中必须要多多用心,才能学会这一点。”
按照礼制:太子加冠之后,便要开始每月五次的听政朝议。
唯一的例外就是高纬,高湛耽于享乐,迫使高纬未及加冠,便过早的听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