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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韦正此时也站了起来,“大齐律例明文:恶意污蔑女子名节者,轻则杖责五十,重则流配!要我送你去牙门吗?”
田杉被吓了一跳,但还是佯装镇定道:“你是何人?”“尚书左丞韦正!”
田杉毕竟只是区区商贾平民,听到韦正的官职更怕了。
正想示弱,却看到韦正的席位就在胡庄旁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转而凶狠地对宋家父女说道:“你们以为再搭上一个尚书左丞,我就会俯首帖耳了?你们可别忘了田家的靠山是谁?!”
田杉叫来自己的一个随从,大声说道:“去长乐王府请王妃,告诉王妃她义子的儿媳妇要被抢走了!”
宋家父女脸色大变,当初两家的婚事就是由于长乐王府的介入施压才促成的。
宋景然不惜当众揭穿田杉秀华阁之事,也是因为只有这样,长乐王府才不好继续帮助田家,让她顺利退婚。
宅内众人闻此,终于明白了田杉的底气来自哪里。
长乐王府可以说是高齐最特殊的王府,也是自高齐建国至高湛晏驾这段时间里,最被偏袒的王府。
长乐王尉粲的母亲是神武帝高欢的胞姊——常山郡君,姊弟感情深厚,高欢又是在尉粲之父尉景家中长大的,因此高欢对于这个唯一的外甥很是宠爱。
尉粲父母先后亡故之后,高欢对他愈加偏怜,娄太后对其更是到了宠溺的地步,使尉粲养成了有恃无恐的性格。
高齐建国后,尉景被追封为元勋,尉粲被授予正二品的仪同三司,虽是闲职,但对于无功业的尉粲来说,也是天大的恩惠,而且当时他身上还有好几个显要官职。
不料尉粲竟因其父未被追封王爵,心生愤恨,在不提前告假的情况下,十余日不上朝。
在娄太后的劝说下,文宣帝高洋只得命使者带着追封尉景王爵的敕书前往尉粲府邸,结果尉粲居然弯弓隔门射使者,吓得使者落荒而逃。
最后还是段韶带着敕书前往后,才让他接受了敕书。
如此行事,在四帝在位的二十余年间,长乐王府竟然连一次惩罚都没有。
不仅因尉粲和段韶之类的重臣感情深厚,也是因为前几任皇帝的偏袒和娄太后的放纵。
而尉粲的王妃更是泼辣得连目空一切的河间王府都不敢轻易招惹长乐王府,并且出了名的护短。
尽管今上与长乐王府的感情不深,但对这个表伯也是多番忍让。
因此许多人都不免对胡庄和韦正以及宋家父女产生了怜悯。
高纬抬头看了一眼胡庄,见他还是一脸坚决,轻轻叹了一口气。
高纬轻咳一声,等引起了康贤的注意后,对他轻声说了几句。
康贤点点头,也站起了身:“要去长乐王府的话,不如和韦左丞的随从一起去。等到了王府,直接说了原委,也省得长乐王府的人在宋宅左右为难。”
田杉深知长乐王妃帮亲不帮理的性格,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韦正还在犹豫之际,遽然听冷轩说道:“在下自认为清楚了来龙去脉,与韦左丞关系也算不错,由我替左丞前往如何?”
韦正看了一眼默然饮酒的皇帝,心下了然,朝冷轩笑道:“有劳冷侍郎了。”
胡庄也随之向冷轩作揖答谢,同时看到了跟着冷轩前往的人——中侍中赵书庸。
胡庄稳了心,趁着等待王府来人的间隙,又对宋家父女说道:“刚才是唐突了,若是宋娘子不愿突然之间嫁给在下,那可否给在下一个机会追求宋娘子?”
宋景然望了望胡庄,不置可否地敛下眼睑。
约莫两刻后,宋宅门口又传来马蹄声,紧随而至的是大步走来的长乐王世子,尉世辩。
田杉还没来得及露出笑容,就被一记马鞭打翻在地。
尉世辩一边恶狠狠地鞭打田杉,一边呵斥道:“狗才,居然仗着长乐王府欺辱百姓,还敢威胁襄阳郡公,真是胆大包天!”
高纬对着已经站回自己身后的赵书庸问道:“怎么回事?”
“冷侍郎带着奴才等人刚到长乐王府,迎面就遇到了正要出府的尉世子,尉世子看到我们本来就已经很震惊了,再听田杉随从那么一说,当时怒了,下令杖杀那个随从后,马不停蹄地就跟着我们来了。”
高纬颔首,她这个尉表兄比之他的父母还是要聪明些的。
要不是宋广考虑到田杉被打死在自己家里太不吉利,替他求了情,田杉只怕当场就一命呜呼了。
气喘吁吁的尉世辩用马鞭指着进气少出气多的田杉:“从此之后,田家与长乐王府再无任何关系,若是再敢扯上王府,剐了你!”
尉世辩正欲离开,却看到了似笑非笑的高纬,怔了怔,旋即握着马鞭,向胡庄抱拳道:“胡郡公若是能迎娶佳人,还请知会长乐王府一声,世辩必当亲自送上厚礼。”
胡庄从善如流地笑道:“承蒙尉世子吉言。”
尉世辩又向宋家父女表示了歉意了后,才悻悻离去。
“胡郡公,你既然想娶我,可敢今日就当着大家与我成婚?”宋景然淡然的样子,仿佛只是询问菜肴是否可口。
“景然!” 碍于还在前庭,宋广只是咬牙微笑道:“不要胡闹,家里没有合适胡郡公的新郎礼服,不能办婚事,还是改日再说吧!”
宋景然没说话,仍旧定定看着胡庄。
“我府中有礼服,若是宋娘子同意,我现在就让人去取!”胡庄也不推辞,顺着宋景然继续说了下去。
宋景然稳稳扶住快要晕厥的父亲,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去拿吧。请快一些。”
喜出望外的胡庄马上让人去别院找老管家,他记得老管家早就为自己准备一套礼服,因自己不肯成婚而一直闲置。
“小婿拜见岳父!”宋广脑子刚清醒点,一抬头就看到胡庄那张满脸欢喜的脸,“岳父放心,明日小婿就进宫请求陛下下旨赐婚,绝不委屈娘子!”
宋广觉得自己真要晕了。
※※※
宋宅外
岳明看着前后脚离开的胡庄随从和被亲随匆忙抬走的田杉,挑了挑眉,侧身对旁边的皇甫琰说道:“没想到胡秦公迎娶妻子的过程远比史书描写的要精彩得多。”
历史上胡庄刚过不惑,就因在外交上立了大功而被晋爵为秦国公,故后人称呼他为胡秦公。
不过胡庄最出名倒不是他的功绩,而是他与那和丈夫一样不拘世俗的夫人之间的风流佳话。
这位胡夫人的奇特之处不仅是因为她与胡庄匪夷所思的成婚过程,还因为她让婚后的胡庄变成了“惧内”之人。
而且胡庄对“惧内”的名声不但不气恼委屈,还常在别人面前乐呵呵地说道:“得此妻,实乃庄之大幸!”
胡夫人过世后,胡庄也没有娶继室或是纳侍妾,只是变回了年轻时的孑然一身。
人生的最后几年,大半辈子都超脱世俗的胡庄开始不断拜求高僧和仙道,希望可以找到来世继续与夫人在一起的办法。
临终之前,胡庄最担心的也是是否可以再找到胡夫人。
“不过我不明白,韦宋公为什么要帮胡秦公?”韦正中年之后,位列宰执,封爵宋国公。
今天与岳明同样一身胡服的皇甫琰淡淡道:“在史书中,韦正的定位是循吏,你知道的,循吏不等同于清官。”
看岳明露出兴味的神色,她继续说道:“事实上,韦正收过不少好处,连圣祖都有所耳闻。但他并不是所有都收,若是送礼之人贪吝残暴,或是提出的要求超过他的底线的话,他便会原原本本退还;而被他收下厚礼的人,他也会最大限度地帮助那人,圣祖孝宗两朝的很多循吏能臣就是因此才得以进入朝廷的,不然你以为韦宋公是仅凭劝谏皇帝才得到那么多赞誉吗?”
停顿了一下,她说出了自己关于岳明那个疑问的猜测:“我想,韦宋公应该是收了胡秦公或是宫中,亦或是两者都有的厚礼,才出手相帮的。”
“我还以为他是偏向于清流的良臣呢!”说着,忍不住摇头叹息道:“不过想来也是,齐圣祖这么‘任性’的皇帝,也不会多青睐清流臣子,更别说重用了。”
皇甫琰点头:“说的没错,这位齐圣祖在位时的‘任性’举动的确有很多,其中就有关于韦正的:当时就有侍御史弹劾韦正受贿贪污,不堪宰辅之职,齐圣祖看后,直接在奏疏中写:何关卿事?”
喝了一口清酒,她一边悄悄按着显示屏,一边说道:“至于清流之臣,齐圣祖虽然确实是很不喜欢,但也没有太过打压清流。更准确的来说,有齐一代,所有皇帝对于清流,大多都是轻慢的态度。尤其是齐圣祖和‘明懿盛世’的五位皇帝,就算仁君著称的孝宗和仁宗,也不是很重视清流;高宗甚至在朝堂上驳斥那些清流,说他们‘不思国政,镇日空想,构陷重臣,比之晋末清谈,荼毒更甚!’”
岳明更不解了:“那要是这样的话,清流就应该知难而退啊,可我记得齐朝的清流并不算少啊?”
皇甫琰不紧不慢道:“人嘛,总是喜欢幻想自己是特别的,感情中是这样,朝堂上也是如此,那些自命清高的清流就是期望着自己可以改变某一位皇帝,从而改变齐朝,名垂青史。可惜齐朝的皇帝都挺‘任性’的,根本不吃他们这一套。”
末了,她耐人寻味地补充了一句:“很快你就能更直观地感受到齐朝皇帝和清流的关系了。”
岳明眼珠动了动,又看了一眼不远处装作平民,监视多过护卫的侍卫,叹了一口气:“希望到时候我们能比现在更自由些。”
143。狴犴()
大明宫; 昆德殿
晋阳的这场大雨已经下了好几天; 但依然没有减弱的趋势。
考虑到朝臣上朝的不便; 皇帝下旨辍朝一旬。
“咔嚓”一道响雷打下,照亮了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