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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鬼被无视,极不痛快,同时更加惧怕西风醒转,对雪千寻和锦瑟道:“看来,对你们来说,唐非死了也无所谓。”
雪千寻冷冷瞥他一眼,道:“当然不是无所谓。你的胡话谁能相信?”
锦瑟也道:“姹紫嫣红的功力,我和西风、唐非早不约而同地试探过,除非她们是绝顶高手,呼吸、步态之中方能完美地隐藏真实功力。然,那种程度的高手却又不大可能在那时那地布下迷宫、易容改扮,也不可能敬畏小狼儿,更不可能轻易放走我们三个。我们早已考虑到:就算那四个人一齐出手,唐非也不会落败。况且,你们水月宫发出的天元论武邀请函上明确写着:每次出战的人数不会超过参与战斗的被邀者数目。退一步讲,唐非为神盗,闯龙潭虎穴取宝亦如探囊取物,他最精通的就是脱身术。所以,即便姹紫嫣红中存在一位稀世高手,一对一的话,唐非没有胜的可能也有逃的把握。”
钟鬼听了,放声大笑,直叫:“大错特错!”看到雪千寻和锦瑟诧异的表情,他的眼中更有得逞的笑意,转身,唤道:“姹紫嫣红,给她们看样东西!”
雾气中传来铁链剌剌的声响,随之出现四个巨钟,每个上面立着一个人,而他们的样子却是:西风、锦瑟、雪千寻和唐非。
钟鬼继续道:“有些人仅仅让人感觉强大,而另有一种人,则让人感到恐怖。唐非的对手——张永乐,便是我们水月宫可称之恐怖的人。你们自己看罢。”
钟顶上的人纷纷跳下,同时丢出一段尺八长的东西,滚了几滚到达她们面前。只一眼,染红了她们的视野。
连一向冷定的锦瑟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雪千寻不禁惊呼:“唐非的手?!”双臂一颤,被支撑的西风的身体不由地晃了晃。
锦瑟顺势扶住西风,问钟鬼道:“你所说的张永乐是什么人?”
“除了恐怖二字,不好形容,不敢形容。因为即便是在水月宫,除了包括宫主在内的三四个人,他也任何人都敢杀。所以宫主只好命他独居太阴山,看守某样宝贝。事实上,张永乐并不该参与这场天元论武的战斗。怪只怪唐非倒霉,他自己掉入了饿虎之口。嗯,闲聊就到此为止,趁西风没醒,还是将你们立刻解决掉的好,然后,嘿嘿,就由姹紫嫣红代替你们四个去接近朱雀。说来真是遗憾,今年的天元论武,宫主大人又要空等一场了。逍遥神教的实力,也不过如此嘛。”钟鬼缓缓向雪千寻走来,眼睛扫过西风苍白的脸,又扫过锦瑟血染的身体,阴阴一笑:“先杀哪个好呢?哟,西风伤痕累累气若游丝的样子,真是罕见。锦瑟,你怎么也浑身无力的样子?锐气和笑容都不见了呢!怎么样,琴弦穿入大穴的感觉,可比普通的点穴更难开解吧?”最后,钟鬼把目光落向雪千寻,重重叹了口气:“真可怜。”
一句“可怜”,大大羞辱了雪千寻。
钟鬼又道:“这么弱的人来参加天元论武,根本史无前例,而你还能活到现在不能不说是个奇迹。现在,再没有能够保护你的人了,这可如何是好?”
雪千寻护住西风和锦瑟两人,道:“那岂不是如你最初所愿,我们可以决一死战了?”
钟鬼笑起来:“别以为能够伤害第五魅就多么了不起,她没了琴就毫无战斗力可言,若不是她的二十三根琴弦都用在西风和锦瑟身上,加之受了西风一记重创,你以为还有接近第五魅的机会?不要为方才那一战沾沾自喜了!”
雪千寻被打击到底,怒极反笑:“钟鬼,拜你所赐,我生平第一次有了杀人的**呢。”
钟鬼道:“笑话!我先让你感觉一下伙伴死在面前的痛苦吧!”话音未落,人已腾空飞起,从铁链上卸下一只巨钟,一座大山般坠压下来。“她们两个脑袋开花的样子!我好期待啊!”直冲西风和锦瑟而来。
雪千寻冷静地站在二人面前,锦瑟竭力推她也是纹丝不动。钟鬼对雪千寻的胆色很感震惊,然而手中的巨钟却毫不留情地砸了下来。
只听嗡地一阵鸣响,巨钟顿在离地一人多高的半空。钟鬼的手腕剧烈疼痛,沿着臂骨,一直痛到半面身体。大惊、大怒,当钟鬼用另一只手接住巨钟、发现挡回这猛烈一击的居然是雪千寻的时候,他则变得大大震撼。
雪千寻的胳膊还保持着一掌击出的动作,神情肃杀而冷酷,“不好意思,让你的期待落空了。”她的口气云淡风轻,却有种高高在上的威慑力。
幽深的隧道中有骚动暗涌。钟鬼恐惧若狂,眼中只看得到雪千寻,他要杀了她!趁她还没有变得更强大!
钟鬼凝聚真气,蓄势待发,这时候,半空里忽然传来一声低喝:“钟鬼,住手!”
钟鬼迟疑了一下,终于乖乖停手,却极是不甘,道:“小狼儿,难道你也有妇人之仁?此时不杀她,改日被杀的就是我!”
小狼儿缓缓走出来,脸上带着悠然的笑容:“你跟在我身后不就成了?”
小狼儿的语气中显然流露对钟鬼的轻视,然而钟鬼却毫无不服,低眉顺眼地走到小狼儿身边。小狼儿朝隧道里望了一眼,冲锦瑟微微一笑:“不错嘛,从进入瀑布到现在,这短短的半个时辰,你就能把我埋伏的一千多只蝙蝠统统降伏了。”
锦瑟道:“你也不赖,在它们被降伏的一瞬间察觉,并且巩固自己的降伏力。现在,它们又属于你了。”
“当然,怎么说我也比你强一些。”小狼儿毫不谦虚地道,随即语气一转,“不过,我更加期待与你的较量了。”又对姹紫嫣红道:“把所有的阵法都解开。”最后望了钟鬼一眼,眉头微微一皱:“走了。”
雪千寻忙道:“小狼儿,把朱雀还给我们!”
小狼儿头也不回,丢了句:“小伊姐姐早就不在我这儿了。放心,她安然无恙,并且自己会回来找你们。”
锦瑟道:“等等。太阴山在哪里?”
小狼儿足下一顿,轻轻笑道:“如果你想和我战斗的话,最好不要去太阴山。现在,唐非没救了,你们还是自保要紧。”
走出雪千寻等人目力所及之处,钟鬼终究忍不住道:“小狼儿,那时候为什么阻止我?第一击我没有用出全力,再一次,雪千寻必然接不住。”
小狼儿道:“所以第五魅总说你,除了一身蛮力和狂妄自大之外一无所有。第五魅一眼就看出来的事情你却执迷不悟。雪千寻的潜力,绝非你想象范围之内。还有,锦瑟已经足以调动原本只听命于我的一千多只蝙蝠,而西风也早已清醒。也许是为了不伤害那个小美人的自尊,在雪千寻的掌力发出的一瞬间,她以雪千寻都未能察觉的速度用罡气震了一下你的钟。这些,你全都浑然不觉。”
钟鬼面红过耳。
小狼儿微微一笑,伸出手指在他的钟身上弹了一弹,巨钟立刻显出裂纹,随即片片碎裂。钟鬼大惊失色。小狼儿道:“看看吧,这就是雪千寻的潜力。再攻击一次,粉身碎骨的就是你了。”
……
太阴山外。
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拖着筋疲力尽的身体蹒跚前行,方才的经历犹如一场更甚一场的噩梦。因此,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他无法不认为自己的幸存是个奇迹。虽然这个奇迹是源于他所说的、有生以来最感到汗颜的话。
——那一刻,当张永乐恐怖的大手扼住唐非的喉咙时,唐非诚恳地望着对方嗜血的双眼,柔声道:“永乐,我其实还是喜欢你本来的样子。大气而端庄,女王般的风范。”
感情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对任何人都是。
张永乐化了,化入唐非为了生存而信手拈来的谎言。
后来,唐非伺机抽身,张永乐疯狂追逐,又哭又喊,形状可怖。唐非只道他追上来后必教自己不得好死,于是拼了小命疯跑乱窜。由于对机关和阵法敏锐的直觉,他发现太阴山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有机整体,情急之下,不计后果地尝试摆布各种机关,希翼开通一条生路,然而,最后大大出乎他意料地,脚下一整张地面裂为两半,赫然呈现出一潭散发阴寒气息的湖水。
唐非目瞪口呆,这潭诡异的湖水怎么看都不像是条逃生之路。
正在这是,张永乐却惶惶大叫:“我完了!”一壁说,一壁试图关闭机关。
然而为时已晚,唐非还在持续目瞪口呆的时候,湖水里相继浮出七八个女童,她们的肤色白中泛青,眼球却是瞳仁金黄、余者漆黑,脸上的轮廓十分美丽,却散发着难以言表的邪气。女童们纷纷爬上岸,唐非才发现她们自腰部以下,生着蝾螈般的身体,同样是银白泛青的颜色。
“天,张永乐究竟囚禁了什么东西!”看着那些怪物,唐非惊恐得几乎忘了断臂的剧痛。
紧接着,几乎是疾风骤雨的速度,怪身女童纷纷围向张永乐,张永乐极力反抗,而怪身女童不论被他打飞多少次,都是疯狂地再次涌向他,身手迅猛之至,而且,即便是受到张永乐那般强力的攻击,她们也是毫发无伤。
仿佛有了会被报复的觉悟,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怕血又怕痛的张永乐丝毫没有表现出垂死挣扎的狼狈,而且,他没有一次将怪身女童打到唐非所在的方向。他争取尽可能多的时间,深情地一瞬不瞬地望着唐非,不停地大叫:“你快走啊!快走啊!”
唐非十分惊讶,然而双脚却无法移动。他对张永乐热烈的爱的确是避之唯恐不及,可是此时此刻又难免生出感动和恻隐之心。
唐非大吼一声:“见死不救、独自落荒而逃的是乌龟王八!”
大霹雳陡然变作三节棍式,唐非跳过去,朝女怪便打。
张永乐的眼睛里又是惊慌又是圆满又是柔情无限,叫声急促而嘶哑:“住手!谁要你救谁就是乌龟王八!它们对我的怨恨日积月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