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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傲视江湖,何况这里面似乎还蕴含着不一样的玄机。
他跨步上前,左掌推出,紧接着右掌稍缓推出。这一前一后,一左一右,他的“三推手”掌力第一层力出去后,第二层力再推波助澜,力上加力,后力赶前力,汹涌的力道直击飞来的九个圆环,就像奔驰的健马在主人催鞭后开始奔跑,在主人又一次用力的鞭打后瞬间拼命加力,急速狂奔。
连绵不断的无形掌力迎上了飞速旋转的铜环,一个往前在冲,一个往前在撞,矛与盾的剧烈碰撞,使得两人之间的空气隐隐有撕裂的声响。
一往无前的小铜环阵型倏然遇到顽强的阻隔,片刻停滞不前,就像漂浮在半空的牛角。短暂的停顿之后,这只牛角又如撒气的牛犊,拼命向前抵顶,死也要冲出羁绊。
风九疯脸色沉重,他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隐力正在蓄势待发。就在他刚刚警觉到时,第一个排头圆环已像尖锐的剑尖刺入了他的布下的盾甲,如宣泄的洪流喷涌而来,眼看他就要被冲击得七零八落。
风九疯大惊之下,拼尽全力急速左右连环拍出两掌。
第三重力霎时排山倒海的压了过去,即将溃退的第一、第二层力瞬间就像断水的飞鱼又活了过来,第四重力又以山崩地裂的气势,助推所有的力量疯狂猛扑。
一时间,天昏地暗,地旋天转。
风九疯能把“三推手“练到如此玄妙的境界,实在非一般禀赋所能比拟,难怪在江湖中如此自负,如此无视别人的排斥,疯疯癫癫,我行我素。
正破茧而出的九环在空前的反扑下,再也不能形成规整的阵势,如雨打的落花,四散飘零。
要是就这样被击溃倒也算不了什么,可事情的发展怎么能是如此简单直接!要是阿永发出的兵器被击溃,风九疯反噬的巨力就会铺天盖地把他淹没,就连风九疯也控制不了。
高手过招,不死即伤,暗藏地杀机无影无形,等对手感觉到就已经踏进了阎罗殿,那也只在心念电转刹那。
危险到来之时,生死存亡之际,只要两人融入氛围,不管是朋友、父子、师徒,都会本能地做出一切保护自己的行动,至于结果,已经不容许思考犹豫。
阿永神色凝重,跨弓箭步,电闪般一拳轰出。
眨眼即到的危险已让他全身的经脉绷紧,直觉让他不假思索地全力回击。胜败亡身,立竿见影。
奇异的景象出现了。这一刻的见证和感受,风九疯至死都不能忘记。当他日后与万先生交谈的时候,连万先生都能感知到风九疯那一刻的惊惧与震撼。
万先生其实并没有听到风九疯确切的话语描述,他只看见风九疯那痴痴的眼神、诡异的表情、不停翕张但又说不出一个字的嘴巴,他也能深切感同身受到风九疯心灵所受到的无情激荡。
真正瑰丽壮观的山川奇峰,是不足以用言辞表述出来的;天宇五彩绚丽的彩虹,也不能用词语叙述它的完美优雅,有些奇诡的异象和内蕴的惊险,怎可以说道清楚,只有当事人才能感触到那种虚虚实实的浸润。
魂已惊,魄已惧,树在颤,地在抖。
在阿永后发先至的奇妙助力下,九个铜环又像被呼唤激励的猎豹,焕发出了天生的野性,它们飞旋着扑入风九疯遮天蔽地的天网。
刚才还是齐头并进的锥阵,这一次却像幻化成了九柄独立的尖刀,呼啸着从九个不同的方位向风九疯的九处要害刺来。
霸道,无畏,坚定,义无反顾,又像是九个亡命的高手,从九个不同的方向攻向风九疯。
一次、两次、三次在无数次的冲刺之下,它们终于如划破天幕的利剑,无情的逼近目标。风九疯毕生内力组成的天网防御被一点点扯碎,直至消亡。
风九疯本以为阿永已是强弩之末,刚松了一口气,却看见已退败的铜环又神奇地复活进攻,这让他大大心惊。
一件力量已枯竭的兵器怎么能自生新力,这实在是不合常理的事情。
事出怪异必有妖。
每一件反常的事物刚出现时,他会让你意想不到,紧接着会让你惊愕,最后更让你目瞪口呆,全无还手之力,直到你屈服。
九个铜环,九把尖刃,九个四面八方突袭得高手。
面对迫在眉睫的危险,风九疯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惧,他已无力反击,他只能退。
逆水行舟,不能进,只有退,但退已迟,舟翻人会亡。
风九疯被巨大的压力逼迫得如摧落的飘叶,飘飘扬扬,起起伏伏。
一片飘飞得落叶不管它是如何的顽强,它总会累,总会停下了。
风九疯是不是也到了身陷绝境的地步?
他仗着深厚的内力和独到的身法不停的后退,但不管怎样,他已退到无路可退,已被逼到死角,这时他已无能为力,只能接受上天的处置。
死亡的阴影不但笼罩了他的全身,还塞满了他的内心。害怕、惊惧、颓废,各种情绪混合交织着,连他自己都已分不清,道不明。
风九疯不停地退,九个铜环就像无形的饿虎在追赶,带着死亡的魔音,带着地狱的召唤,它们的终极目标就是要撕碎他,毁灭他。
上天还是在眷顾风九疯,因为,当他力竭扑倒在地时,恰巧滚落在了一棵大树后,呼啸而来的九个铜环一齐击中了大树。
“轰”的一声巨响,粗壮的大树自五尺处四散断裂,千斤重量毫不留情地砸在风九疯的身上。气势惊人,树裂枝残。
世界在风九疯的耳中彻底静止了,他所有的感受一下子全消失了,所有的心理负担完全被释放得一干二净。
他感觉好累,好乏,全身的精力就像被吸空的水囊,他要好好睡一觉,最好永远也不要醒来。
他实实在在地睡了过去,但睡得并不安稳。他的全身就像在被刀砍斧凿,他痛得想死,但偏偏死不了。他想大喊大叫,却又喊叫不出来,他更想跳起来,可是一切只是想,他什么也做不了。
很奇怪,他朝思暮想变成鸟,在天空自由地翱翔,此时他感觉自己飞了起来,一直飞。他想飞得更自在一些,更高一些,可是身体僵硬无比,只能像个放飞的风筝,那根线永远牵在别人手里,他自己根本不能掌握。
这种感觉令他感到无比的憋屈,他愤怒,他想抗争,可不管怎样努力都徒劳无功。他不愿被别人奴役,但又能怎么样呢?虎落平阳被犬欺,龙困浅滩遭虾戏,他自由自在的一生也有无力抗争的时候。被人戏耍得滋味是屈辱的,所以,风九疯流泪了,留下了痛苦的泪水。
——不管哪个风光的英雄,总有受挫折的时候,总有落难的时候,如果他能平心静气的对待,说明他已经受过了磨难。如果他自己不能接受所处的环境,说明他的心智还不够坚强,意志依然薄弱。前者经过再次的洗礼后,依旧会绽放光芒,后者若是不能经受磨砺,必然会黯然失色,凋零陨落。
第10章 起死回生()
“你做梦还在流眼泪,一定是遇到了伤心事?”
风九疯终于睁开了眼睛,看见了正望着他微笑的阿永,还听到了这句不怎么温暖的话语。
他静静地望着阿永,过了好久,说道:“如果你梦见自己不能动,任凭别人驱使,怎么能不伤心流泪。”
“现在好了,梦醒了,你也解脱出来了,不用再烦恼了。”
“如果有一天,梦中的情形变成现实,你会怎么样?”
“我会怎么样?”阿永也在问自己。
这是个让他无法回答的问题。自从踏进江湖的那一刻,他就被一把无形的枷锁困住,挣脱不了,反抗不得,也许只有死亡才能回答这个问题。
世上很多事情是无法给你选择的,就像一把宝刀,你说是刀刃重要还是刀脊重要?刀尖重要还是刀柄重要?如果都重要,那你就得握紧它,去砍杀那些你不该杀但又非杀不可的人,可杀可又杀不了的人,最后你只能在刀残力乏时被人杀死。
这就是江湖中争锋的豪杰勇士们的悲哀,也是阿永的悲哀。
舒适而明亮的客房里充斥着一种怪异的味道,这是一种药膏的独特味道,是从风九疯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
风九疯没有问自己的伤势,阿永却主动说给他听。
“你断了两根胸骨,四根肋骨,还伤着了内脏。”
“还有呢?”风九疯知道,凭着强健的体格和深厚的内力,这点伤还不足以让他一动也不能动。
“双腿和左臂好像骨折得不是太厉害,头部的伤不会影响你的判断力。”
虽然阿永说得云淡风轻,可风九疯知道,自己的伤势其实已离死只有一步之近,他勉强说道:“看来不算太坏。”
“比起和小鬼作伴,这点伤真算不了什么。”
“你说得太对了,那些大鬼小鬼实在无趣的很,好死怎么也不及赖活着,整天看着那些鬼脸,怎么也不及看你这张臭脸。”风九疯看着阿永愉快地说道。
能被自己的对手当朋友一样对待,这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风九疯当然也明白,自己能九死一生,更是一件极不容易的事。
“我身上涂抹得药膏定然不是寻常之物。”
阿永端着一杯温热的茶水,往风九疯嘴里喂了少许,说道:“你怎么知道?”
“我感到所有伤着的骨头凉凉的,酥酥的,还有点痒痒的,这说明药效已经在发挥着作用,能让我这么严重伤的势迅速好转,绝对不是‘七巧堡’的‘乳香碎骨补’药膏所能办到的。”
“‘七巧堡’的续骨膏虽然是难得的灵药,但比起‘生死神仙手’的‘巫山脆蛇接骨散’还是逊色不少。”
“什么?‘卖命谷’,‘生死帮’,‘生死神仙手’顾长乐?”风九疯就像被烧烫的热油溅到了脸上,整个面皮不住地跳动。
阿永平平淡淡的一句话,里面